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亡灵 作者:鲍勃·库仁 内容简介 《亡灵》旨在至少详细叙述一些前面提到的生命体,并考察它们可能的来源。这不意味着要把它们当做可怕的东西驱逐,也不是为它们辩解,更不是否定它们带来的恐惧。《亡灵》更试图展示一幅关于一直以来威胁人类的可怕生命体的图画,这些生命体形成了一般的噩梦,还激发了一些文学想象中的黑暗元素。它还试图赞美潜伏在阴影里或是把狂暴、饥渴的目光从黑暗转向孤独路人的生命体。 第一章 吸血鬼 年轻的罗伯特死了,人们把他埋在教堂墓地中。但他常常在夜里离开坟墓,打扰、吓唬村民,村子里的狗会跟着他,猛烈地叫唤。 —M.R.詹姆斯《十二个中世纪的鬼故事》 没有哪一个怪物能比吸血鬼更深入人们的灵魂。这个词能让人们联想到东欧喀尔巴阡山(Carpathian Mountains)峭壁上凋敝的古堡;穿着黑风衣的忧郁的罗马尼亚贵族;森林小屋和村庄里聚集在一起的受到惊吓的农民拿着十字架或身上带着大蒜。这个词还能让人想到荒废的教堂、打开的棺木、木制火刑柱。当然,所有这些都是这些年来各种好莱坞电影中展示给我们的吸血鬼的形象。但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我们脑海中最熟悉的怪物又有多准确? 关于吸血鬼的观念很可能有一部分是源于对不安鬼魂的原始认知。这些观念已经与其他夜里的恐怖生物融合到一起,形成我们都熟悉的吸血鬼的形象。 随之而来的还有鬼魂如何对待自己,如何与活人相互影响的观念。 希腊 在荷马时代(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8世纪)的传统希腊语中,那些寿终正寝和死在战场上的人的灵魂会像蝙蝠一样飞到一些不明的地方以求得永生,这个地方通常被叫做地狱(Hades)。它们会在那个永不见光明的地方互相私语,可能会讨论各自的血统、无休止地讲述那些著名的战争、诉说它们生前所犯下的错误,或只是评论它们所在的地方。它们几乎对活人生活的世界毫无兴趣。事实上,来自这个时期关于鬼魂的一些认知,说明它们实际上忘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它们会沿着地下河流—冥河(Styx)和忘川(Lethe)的河岸漂流,低声地抱怨、述说,百无聊赖地度过来世。 忘川 据说一旦鬼魂吸入忘川冒出的气,就会立刻忘掉前世的生活,变得迟钝、呆滞,这形成了现在我们用的词汇:嗜睡和昏昏欲睡。这与其他一些古代文明中的观念相符。 例如,早期闪米特人认为地狱(Sheol,希伯来人所说的阴间)是一个阴湿有雾的地方,死人的灵魂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是能模糊地想起一点它们前世的生活。 它们大多数没有恶意,这些无用的生命体不会使活人感到不安,它们不会影响到物质世界,也不会被物质世界所影响。它们可能会被一些魔法仪式召唤回来,让它们讲述之前所在世界的一些事情,比如,撒母耳(Samuel)的灵魂是什么时候被居住在他泊山(Mount Tabor)和莫雷山(Hill of Moreh)之间的乡下死灵师因达尔(Witch of Endor)召唤回来为扫罗王(King Saul)预言的,但通常它们会被留在它们自己那个黑暗的世界。 然而,当雅典(Athenian)权贵在公元前399年强迫苏格拉底(Socrates)喝下毒堇汁杀死他时,人们对鬼魂的认知明显变化了,至少在希腊全盛时期产生了变化。它们不再是不停述说、毫无用处的灵魂,现在它们变得健壮而有活力,在深夜游荡在墓地里,让人们知道它们的存在。它们破口大骂、作弄恐吓路人,有时还会攻击活人,甚至会杀死他们。它们还会威胁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伤害生前的邻居。 人们一度忽视了灵魂的存在,但现在,他们害怕它们了。 这些返阳的幽灵并不是我们熟悉的维多利亚时代(Victorian)戏剧中那些虚幻、飘荡着的影子,而是有肉体的、有形的人物,它们生活在现实生活中。 促使它们横跨生死两界的原因有很多:训斥它们后代的不端行为(真实的或是虚构的);要求夫妻同居权;完成生前未完成的事情;提出一般没什么必要的建议;向它们不喜欢的、鄙视的或是对它们做了错事的人复仇;或只是在活着的人中制造麻烦。 这些返阳的幽灵呈现给人们的麻烦事使在希腊城邦的一些官员强烈怀疑起死亡教派和古英雄教派,就是那些在他们管辖区域里被人们所崇拜为荣誉而亡的英雄们。 这些幽灵不光出现在夜幕降临后(尽管这是它们最喜欢出来吓人的时间),也会在白天现身,特别是在正午时刻,这是从上午向下午过渡的吉时。 多年以后,它们的出现变得更加危险、邪恶,古典文化中对它们的认识渐渐开始改变。伴随着这些返阳的鬼魂还有其他一些恐怖的生命体让希腊人感到害怕。它们中的很多也会在天黑的时候出来活动,也会蓄意伤害活人或是对他们作恶。其中一个就是赫卡忒(Hecate)。 赫卡忒 赫卡忒处于一个矛盾而混乱的情况,因为人们并不是非常清楚她到底是个黑夜魔鬼还是个阴郁女神。尽管一些希腊人把她叫做赫卡忒,但还有些人叫她阿拉格里奥婆(Aragriope),意思是“狰狞的面孔”,指的是一个更为古老的生命体。 她是泰坦巨神珀耳塞斯(Titans Perses,巨人)和艾斯特里亚(Asteria)的女儿,但其他记录中说她是宙斯(Zeus)和斯库拉(Scylla,她被女巫赛丝变成一个海怪,吞食路过的船员)的女儿。她还被认为是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赛琳娜(Selene,月之女神)和戴安娜(Diana)的阴暗面,也被视为是幽灵世界(Ghostworld)的女王和所有女巫的统治者,她还被认为是地府鬼神仪式和阴暗法术的主人。 一旦夜幕降临,她就会从阴间出来,伤害她怨恨的人。伴随而来的还有很多其他邪恶危险的生物,还有她统治的幽灵世界的居住者。它们就是希腊人所熟知的“侍从”,但它们中包括很多可怕的小妖精和“黑夜守护者”—不明确的恐怖者,其中一些可能曾经对人血有着强烈的欲望。当赫卡忒路过谁家的房前,就会带去噩梦和狂热,这会消耗睡觉人的体力,使他们在早上疲惫不堪、无精打采。 茉门 赫卡忒有个“侍从”叫茉门,她是一个可怕虚幻的生命体,常常被希腊的母亲们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恐怖骇人的安普莎(Empusas)显示出我们现在联想到的吸血鬼的特点。当赫卡忒经过时,这些骇人的生命体经常会进到人住的屋子里,攻击睡觉的人,特别是小孩子、老人和女人。这个幽灵能变成上千种形状,希腊人认为每一种都会比前一种更加恐怖骇人。作家阿里斯多芬尼斯(Aristophanes)声称这种生物“浑身都是血、疖子和脓包”,把它描述成“一个肮脏的吸血鬼”。 拉弥亚 除赫卡忒和她恐怖的侍从以外,希腊还有其他一些潜藏在夜里的生物,它们会恐吓睡觉的人,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伤害他们,这就是拉弥亚。她通常会杀害小孩、攻击睡觉的男人。跟赫卡忒一样,拉弥亚也源自古代故事和传说。传说中她是伯鲁斯(Belus)和利比亚(Libya)的女儿,是利比亚王国美丽的女王。实际上她非常漂亮,天神宙斯(Zeus)爱上了她,每夜都会跟她约会。拉弥亚给宙斯生了很多孩子,这使得宙斯的妻子天后赫拉(Hera)非常生气,她一怒之下杀掉了拉弥亚所有的孩子,使拉弥亚疯掉了,并把她驱赶到沙漠中的山洞里。不久以后她的美貌渐渐褪去,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她捕食小孩,为自己失去孩子的事情报复人类。在夜幕的掩护下,她游荡在各家之间,杀掉任何她能找到的婴儿,并吃掉他们。她几乎变成了一个野兽,只要一提她的名字就会使每个母亲不寒而栗。拉弥亚不仅攻击毫无防备的老人,还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能魔法般地变成这样),在男人睡觉的时候和他们性交。据说拉弥亚实际上受到了罪恶的欲望的刺激。她靠吸食睡觉的男人的精液和体液生存,使他们早上感到疲惫不堪、筋疲力尽。 凯尔科佩斯 希腊人认为黑暗还产生了一种叫凯尔科佩斯的生物。这是一种嗜血的妖精,它跟赫卡忒和拉弥亚一样,伤害人类。抢劫和偷盗是它们的专长,而且还从胳膊和腿上吸食睡着的婴儿的血。它们又小又矮,动作非常迅速,如果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会变得非常危险。它们随意进出人们的房屋。虽然有这么多的怪物,还有怀着敌意返阳的鬼魂的不断恐吓,但很奇怪,希腊人却能安然入睡! 罗马 很多这些恐怖者都传入到了后来的罗马文化中。然而,还有一些加入到了太阳落山后出现的怪物的狂欢中。比如罗马的斯追吉斯(Striges)。 斯追吉斯 斯追吉斯这个名字来源于拉丁语,意思是“尖叫的猫头鹰”,后来又意指一个“女巫或邪恶的术士”。这个词也被用到一个丑陋的老太婆身上。然而,斯追吉斯最初的形状非常吓人,它们有时会在夜幕降临后拜访人类。 它们长着古代女人的脸,身体却是秃鹰的样子,又大又笨拙的胸脯里装满了有毒的乳汁,爪子上淌着肮脏的液体,人类碰到就会中毒。最有趣的是,一些传说中说这种生物靠吸血为生,动物和人的血都可以,这就是它们在人类休息时去拜访他们的原因。 关于夜间吸血拜访者和吸血鬼的观点渐渐开始成形。斯追吉斯不只攻击睡觉的人,它们还用手上肮脏的液体传播瘟疫和疾病—传播疾病也成了早期吸血鬼文化的一个特点,在今天的一些西方文化中仍保留着这种信仰。 梦淫妖/女妖 在罗马,另一种伤害睡眠者的可怕的深夜拜访者是梦淫妖和女妖。某些故事中说它俩是同一个魔鬼的不同形式。但人们通常认为梦淫妖是男性,而女妖则是多育且危险的女性。女妖的名字可能源自拉丁语succubare,意思是“受到统治”,它也可能是希腊茉门的变种,人们有时认为她们是性饥渴的女性。性饥渴实际上既是梦淫妖又是女妖的特点。它们都会跟睡梦中的男人或女人性交。女妖尤其会吸走睡梦中男人的精液,耗尽他们的体力,甚至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他们。 尽管女妖原本是古代罗马的一个恐怖人物,但从早期基督教时期到中世纪,它引起了更广泛的注意。这时的女妖被认为是一个为了转移修道士对圣约的注意力而降灾给他们的魔鬼。修道士们经常会做一些色情的梦,会在夜里遗精,人们把这归咎于女妖在夜里的光顾。在写于16世纪某个时期的《马里非卡若姆纲要》(Compendium Malificarum)中,米兰尼斯(Milanese)修道士、神鬼学者弗朗西斯科·马里亚·瓜左(Francesco Maria Guazzo)在魔鬼列表中详述了女妖。他说,这些梦都是真的,都是修道士们梦过的,他们受性欲的折磨,这完全是魔鬼在他们身体的一种显形,这个魔鬼不仅要打破他们节欲的誓约,还会真正地伤害他们。瓜左遵循着拜占庭(Byzantine)思想家小迈克尔·采乐斯(Michael Psellus Younger)建立的魔鬼分类列表。据说采乐斯生于1018年左右,出生在尼克德玛(Nicodema,今天阿斯塔克斯海湾地区的伊兹米特),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流露出对希腊和罗马文化的兴趣。尽管接触更多的是柏拉图学派思想,采乐斯还是做了一个关于魔鬼的大纲,其中一个是“夜晚恐怖者”,那里面包括吸取精液和血液的生物。无疑,这在几个世纪后证明了瓜左的奇思妙想。 苏美拉 其他文化中也有关于吃肉幽灵,特别是女性幽灵的观念,尤其是在早期苏美尔(Sumerian)文化中。其中有一个广泛传播的对女妖莉莉丝的信仰,人们说她是亚当(Adam)的第一任妻子。 莉莉丝 公元前3世纪,在苏美尔(Sumer),莉莉丝被叫做里尔(Lil),她是长着翅膀的风之魔或复仇鬼魂,非常可怕。这种恐惧好像从古苏美拉传说一直渗透到早期的希伯来传说中。闪族的《光明篇》(Zohar)或《辉煌书籍》(Book of Splendour,《卡巴拉》的一部分,大概写于13世纪左右,据说其中用到了很多古代资料)中说她出生于邪恶的外壳(k’lifah),出生在最初的光明时期。 在公元1世纪,犹太教法典学者杰利米亚·本·以利亚撒(Jerimia ben Eleazar)将莉莉丝与亚当联系起来。他说当亚当被逐出伊甸园时,在荒野中遇到了女妖,并“生下了许多鬼魂和恶魔”,它们被叫做莉莉恩或莉莉姆。这些生物每晚跟随着莉莉丝游荡,像古希腊赫卡忒的“侍从”一样,它们进到别人家里,攻击里面住着的人。 在2世纪,拉比·哈尼那·本·杜莎(Rabbi Hanina ben Dosa)说:“不能单独一个人睡在屋子里,单独睡觉的人会被莉莉丝攻击。”后来,这种生命体又被与攻击单独的或没有防御能力的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们还有很强的性要素,会与每一个它们攻击的人发生性关系—这非常像女妖的风格。早上,受害者会感到精疲力竭、体力耗尽,更有甚者会死掉,这奠定了后来吸血鬼生物吸取能量、精液和血液的基调。 古斯拉夫 古斯拉夫信仰中有进一步的关于这些吃肉的夜间生物的观念。夜里,鲁莎卡(rusalka,一个水怪,有时会与人类发生性关系)会攻击睡觉的男人。尽管她们大部分是善良的,但她会被强烈的性冲动驱使,是永不满足的性热爱者。 她会吸干遇到的人,吸走他们的青春和生命力,使他们变老,只剩下干瘪的外壳。 第拉乌戈 几个世纪以后,这些古代的恐怖者开始与其他文化中狂暴愤怒的鬼魂的认知联系在一起。例如,维京人(Viking)的信仰中就有第拉乌戈的观念。信仰中说第拉乌戈是个有肉身的复仇者,它游荡在乡村周围,暴力对待生前的伙伴或是遇到的人。这些鬼魂很多都躺在一个像坟墓一样的墓室里,这些墓室分布在整个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n)地区。鬼魂可能“住在”这些像房子一样的坟墓里,在天黑之后冒险出去干坏事。 尽管许多关于第拉乌戈的故事被认为源自冰岛(Iceland),但不久就被整个北欧(Nordic)甚至更远的地方熟知。在英国和法国有关于它们的记录,在拉丁美洲(Latin)和盎格鲁-撒克逊(Anglo-Saxon)的手稿中也有记载。这些鬼魂会在棺材里谩骂路人,还常常向他们投掷石头。天一黑它们就会进入到附近的房子里去,出现在住在里面的人的面前,吓唬他们。冰岛写于13世纪左右(尽管内容出现过在更早一些零零碎碎的作品中)的《莱克斯多伊拉传说》(Laxdoela Saga)中就有关于拉普(Hrapp)的故事,它每晚都从自己的坟墓中出去,四处游荡,破坏这个地区,甚至还会杀死几个它活着的时候的仆人。14世纪中期,在海格菲尔修道院里写的《艾尔比基亚传说》(Eyrbyggia Saga)记录了很多种鬼魂,索罗尔夫(Thorolf Halt-foot)和一帮亡灵吓唬它坟墓周围的村民、毁坏村庄。关于它们的很多故事反映了希腊和罗马关于不安亡魂的较早的故事。然而,某个基督教因素断言教堂的优越性,现在开始渐渐地出现在西方关于不安亡魂的故事中。 例如,在公元500年前后,有一个关于曼努斯(Germanus)主教在小茅草屋中一次著名的遭遇。这是一个经常被幽灵,特别是非常暴力的幽灵光顾的地方。这是康斯坦提涅斯(Constantineus)记录的,他和曼努斯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这次遭遇暗示我们回顾古希腊和古罗马邪恶的鬼魂。法国的欧塞尔(Auxerre)主教正和他的随从们进行着一个重要的旅行,突然乌云密布,于是他们躲到一个非常脏的小茅屋里,当地人说这个小茅屋经常闹鬼。当他们安顿下来后,突然看见了一个恐怖邪恶的幽灵从他们前面的地上出现,并向他们投掷石块。主教请求幽灵停下来,但幽灵却骂他们,并开始用一把一把的土打他们。曼努斯开始念上帝的名字希望让它停下来,刚一提到这个圣名,幽灵就停止了,变得非常谦恭。它说出了它的真实来历:它是一个没有按正式的基督教仪式埋葬的恶人的灵魂。主教让它指出埋着尸骨的地方,命人挖开坟墓。人们把尸骨埋葬了,主教念了特定的祷文,这个小茅草屋就再也没有闹过鬼。在这个故事中,教堂显示出了它对不安鬼魂的力量。 事实上,后来基督教关于鬼魂的传说越来越多地强调道德力量战胜游荡鬼魂。那些死在教堂中心的人会受到特别的祝福,即使他们死时没有经受过未被赦免的愤怒或暴力。更早期的基督教僧侣作者伊瓦格里厄斯·泊恩太格司(Evagrius Ponticus,345—399)讲述了一个由流传下来的诸多内容构成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托马斯的修道士,他死在了安提俄克市(Antioch)的郊外。他非常贫困,没有一点财产,被埋在了该市为乞丐和贫民准备的墓地。但是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他的尸体自己爬了出来,跑到了公墓最好的那部分的一座坟墓里去,躺在那里。人们立即把它移走并重新埋葬,但第二天早上它又自己跑回那里去了。有人指出,这个地区周围其他几个坟墓有问题。于是人们请来了族长伊夫莱姆(Ephriam),他提议把这具尸体运回城里,放到圣殿里,然后在当地教堂里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来纪念这个修道士。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是颂扬这个隐士,能不能不让他继续游走或是让其他尸体待在坟墓里还不是很清楚。 也有其他关于隐士、修道士、主教和圣人生活的相似故事。比如,据说埃及(Egypt)的圣-马卡域(St.Macarius)曾有人把一个人从坟墓中召唤起来,为的是证明一个被指控杀害他的修道士的清白。据推测由一群修道士所写的《弗兰克斯的历史》(History of the Franks)中说到了奥弗涅(Auvergne)的克莱蒙特(Clermont)地区著名的参议员圣-因诸尔科斯(St.Injurieux)是如何从他的坟墓里复活,去到隔壁坟墓与妻子躺在一起的。 凯尔特 这个地区的不安鬼魂和天一黑就出来游荡的夜间恐怖者的古代故事渐渐地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离开坟墓去攻击活人、与人类敌对的尸体的传说。 血在很多这些传说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要知道,血从罗马外科医生伽林(Galen)那个时候起就被认为是人体中重要的“液体”—它是人的生命力,没有它人就不能活。它也是温暖身体的热源—伽林说发烧就是血液过量造成的,这也说明为什么古代和一些近代早期的外科医生给病人放血或用水蛭吸病人的血。 一段时间以后,墓地的地面异常冰冷,有人说这是尸体需要温暖的血液来把它们变成有生命力的幽灵。另外,因为它们的血管和动脉在死后好像萎缩干枯了,为了过上幽灵的生活,需要血在它们死去的身体里流动。最初人们认为它是可能会喝掉动物血的尸体,但后来人们认为它们可能更倾向于喝掉住在附近的人的血来维持生计。 约克郡(Yorkshire)纽堡(Newburgh)的教士、作家威廉(1136—1198)讲述了英国白金汉郡(Buckinghamshire)一个亡魂的故事,它引起了巡夜人的注意,并在牧牛人中间引起了极大的不安。它每晚都会回来,这使房子旁边畜棚里圈养的动物焦躁不安。尽管没有说明,但其中有亡魂试着吸这些牛的血以作暗示。它会回到生前居住的房子里,与生前的妻子—被威廉称为“值得尊敬的女人”躺在一起。 这个事情最后摆在了主教面前,他的顾问提议把这具尸体挖出来焚烧。然而主教反对这样做—这样做似乎过于亵渎神灵,他建议打开坟墓,把一卷赦文放在尸体的胸前。这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这具尸体不再游走了。 威廉继续讲述着类似的故事,比如苏格兰(Scottish)边境地区伯瑞克(Berwrick),那里每晚都有从坟墓里跑出来游荡的鬼魂(威廉说它们是在撒旦的帮助下跑出来的),它们会攻击远处镇子里睡觉的人。天将破晓的时候,它们就会回到坟墓里去休息,在太阳落山之后,又去攻击人。 除了攻击人,这些游荡的鬼魂还会在整个乡村传播疾病。最后,一个强壮的男人挖出了这具尸体,然后把它肢解并焚烧了。然而,后来伯瑞克地区的大部分人都死于一场大规模的瘟疫,人们认为这场瘟疫是恶魔撒旦因这个镇上的人毁掉那具尸体而采取的复仇行动。 威廉的故事可能还引出了后来一个传说,据说这个传说在14世纪早期源于安嫩戴尔(Annandale),在南苏格兰地区也有。在这个传说中,苏格兰国王罗伯特·布鲁斯(Robert the Bruce,罗伯特一世)去拜访当地一个贵族,在那个时候,一个可怜的人因为偷盗被带到贵族面前。贵族判了他死刑,但国王的心情非常好,给他减了刑,赦免了他。然后,国王罗伯特与贵族分开了,离开了那个地方。然而贵族违背了国王的意愿,重新逮捕了那个人,并执行了死刑。 从那开始,这个地区就受到了那个可怜人游走的尸体的打扰。它复活后,不仅乱咬人、吸人的血,还传播致命的瘟疫。教士被请过来,试图使这具尸体安静下来,但是完全不起作用。最后,这件事传到了国王罗伯特的耳朵里,他回到那个地区,惩罚了当地那个没有听从他圣命的贵族。国王又命人挖出了被执行死刑的那个人的尸体,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焚烧了。从此以后,这个村子就安静了下来。据说发生这件事的地方离伯瑞克非常近,这可能是一个故事影响了另一个。 然而,这个故事的某些版本中说布鲁斯他们自己就是这件事的行凶者,绞死那个可怜的人就是由罗伯特的父亲负责执行的—他也叫罗伯特,但被人们称作“竞争者”。据说这次事件发生在敦夫里斯郡(Dumfries)和盖勒韦(Galloway)的安嫩(Annan)村,并在公元1138年执行,这违背了爱尔兰北部阿尔马(Armagh)地区访问圣徒—主教圣-马拉奇·欧摩尔(St. Malachy O’More)的意愿。发现这件事以后,他气愤地诅咒布鲁斯。那个鬼魂也从坟墓里复活,游荡在乡村,吸牛群的血,还在他经过的地方传播瘟疫和疾病。最后,有趣的是,在焚烧之前,两个武士把一个标枪钉进了他的心脏。圣-马拉奇—“神之指”以疾病的形式伴随着布鲁斯。罗伯特一世的父亲遭受着麻风病的折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实际上是过着一种隐居的生活。 利安南·什伊 这故事跟古凯尔人对待精灵的信仰也有一些联系。最早时期的苏格兰和爱尔兰就有精灵(通常是雌性)吸食血液和能量的故事。爱尔兰的这种叫利安南·什伊(有神力的女性)的精灵和人类有着特殊的关系。她会被武士和诗人吸引,经常用巫术给武士以力量、给诗人以灵感。但她的付出是有代价的。当她向武士或诗人示爱时,就会立刻改变,用古罗马女妖的方法吸走他们的体力和生命力。最后,他们几乎会变成一个空壳,而利安南·什伊就会抛弃他们,去寻找下一个爱人。尽管她实际上并不吸血,但据说其他一些爱尔兰精灵会吸血,其中有一些住在爱尔兰最南端凯瑞郡(County Kerry)的马吉利库迪山(Magillycuddy Reeks)。 1963年,爱尔兰民俗委员会(Irish Folklore Commission)的前档案保管员肖恩·奥沙利文(Sean O’Sullivan)在都柏林大学三一学院(Trinity College) 的一次演讲中,说他曾听说过一头牛守卫在马吉利库迪山高处的一条小路上,那里就住着吸血的精灵。这个地方的名字叫狄拉克欧拉山丘(Dun Dreachfhoula),它读作狄拉克-欧拉,意思是“邪恶血液的要塞”,有时被翻译成“血面要塞”。 令人遗憾的是,奥沙利文在他的演讲或书中没有进一步提到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比如,在他最著名的书《爱尔兰守灵活动》(Irish Wake Amusements)中就没有提到—死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关于它到底可能在哪儿的提示。几位学者曾试图找到它的位置,但连一点点马吉利库迪山所在的基尔凯伦(Kilkerron)庄园地点的线索都没找到。 直到20世纪,这个地区总算有了吸血吃肉的故事。20世纪30年代,爱尔兰民俗委员会的一个收集者蒂姆·墨菲(Tim Murphy)详细讲述了一个来自凯瑞郡斯尼姆(Sneem)偏远山区的故事,其中就提到了有关吸血鬼的一些事情。这个地区的一个农民跟一个女人结婚了,据说这个女人是个精灵,她不吃在家做的饭,但在夜里,她就会从床上起来,到当地的墓地去,挖出尸体来吸血、吃肉。她的丈夫跟随她来到墓地,发现她是一个吸血鬼。 他说:“你不吃家里好好的肉、不喝家里的啤酒,却在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吃这些脏东西。”墨菲的故事到这里就变得有些混乱了,掺杂了另一个故事,所以这个吸血鬼后来怎样了就不清楚了。然而,这就是高山教区和那个地区多数故事总体的明显特点。 阿巴哈拉什 一个要追溯到5世纪或6世纪的更为古老的故事可能也源自爱尔兰。这就是关于阿巴哈拉什的故事,它发生在爱尔兰北部一个今天被叫做德里郡的地方。据说阿巴哈拉什是古时的一个小国统治者,这个小国与现在的加瓦夫(Garvagh)镇相邻。他长得很矮小(可能还很丑陋),但据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巫师。此外,他还是一个非常残暴的统治者。人民都非常痛恨他,都想推翻他的统治,但又非常惧怕他强大的魔法,不敢杀死他。人们找来邻国一个叫凯森(Cathain)的首领,来为他们办这件事。凯森杀死了阿巴哈拉什,并像对待凯尔特首领一样把他竖立着焚烧了。但到第二天,阿巴哈拉什回来了,故事中说他要一碗从他统治的人民手腕依次流出的血来“供养他肮脏的尸体”。凯森也回来了,再一次杀掉他,并重新焚烧了他的尸体,但第二天这具可怕的尸体又回来了,还是提出了相同的要求。接下来,凯森同其他德鲁伊教徒(异教圣人)还有基督教圣徒(这要根据故事的版本)商议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这些人告诉他,阿巴哈拉什没有完全死,他会回来杀了他,因为他有魔法。他现在是个僵尸,会折磨他曾经统治的人民,除非有人能使他停下来。凯森可以用一把紫杉木剑杀死他,把阿巴哈拉什翻过来,把荆棘摆在他坟墓的周围,还在坟墓的正上方压上一块大石头。凯森做完所有的这些,甚至还在墓地上建了一座墓碑或坟墓。加瓦夫镇外的教区就是以这个历史的碑石命名的—斯拉特维提(Slaghtaverty,阿巴哈拉什的墓碑)。今天,这座墓碑消失了,尽管据说有一个巨大的压顶石还留在那个埋葬的地点。那里还长出了一棵树,据说是从原来的荆棘中长出来的,虽然这棵树还很小。 周围的土地都被认为是“不好的地方”,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当地人在天黑以后几乎不去那里,现在也是这样。在那个地区,人们还在谈论着“那个被焚烧了三次的人”。 之前的故事曾经被整个爱尔兰熟知。尽管在很大程度上它可能是一个传说,在1620年到1631年之间,杰弗里·基廷(Geoffrey Keating)博士的《爱尔兰总史》(Foras Feasa ar Eireann)把它当做一个真实的历史写在了里面,这可能是西欧最早的关于吸血鬼的故事。1880年,这本书又被帕特里克·韦斯顿·乔伊斯(Patrick Weston Joyce)以《爱尔兰的历史》为名再版了,它表明,凯尔特首领阿巴哈拉什可能是布莱姆·斯托克(Bram Stoker)经典吸血鬼人物德拉库拉(Dracula)和卡米拉(Carmilla)的原型,这两本书分别是由爱尔兰人布莱姆·斯托克和乔瑟夫·雪利登·拉·芬努(Sheridan Le Fanu)所写。 格莱斯提格斯 关于吸血精灵和尸体形式的凯尔特首领的故事也融入了苏格兰的传说中。源自赫布里底群岛(Hebrides)西岛的故事就涉及了精灵吸人血还有牛的奶和血。这些古老的灵魂常常依附于古坟—史前人类的坟墓,跟它们有着密切的关系。一种叫格莱斯提格斯的生物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或是以前的城堡和修道院的废墟中,它们通过大声地喊路人来引诱他们,然后再攻击他们。在一些故事中,它们还吸徒步旅人的血。 女妖 在苏格兰高地,有一种被叫做鲍班·西斯(Baobhan Sith)的生物会打扰、捉弄,有时甚至会杀死放牧人,因为放牧人会在高沼泽地保护羊群。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女妖”,指的是一种源自古代的模糊不清的精灵。她(总是以女性形式出现)可能是在真正的人类出现之前,居住在高地地区的山羊脚种族最后的代表,她非常喜欢喝人的血。 鲍班·西斯也会变形,她能变成受害人不在身边的妻子或爱人的样子接近受害人(通常是单独的放牧人)。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变回本来的面貌,吸食受害人的血。 在弗朗西斯·汤普森(Francis Thompson)《神奇的高原》(The Supernatural Highlands)一书中,记述了一个关于三个猎人在金太尔(Kintail)附近的山上遭遇到这种吸血鬼的故事。 这三个猎人有一天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非常失望。晚上,他们来到峡谷高处一个偏僻的小茅草屋里过夜。其中一个人吹着喇叭(犹太口琴)来打发时间,另一个人呆呆地在那里大声地说希望他们的妻子和爱人能来到这个荒凉的山上陪他们。 几乎同时,小茅屋的门开了,三个女人走了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中,她们看起来好像就是他们的妻子和爱人。 这三个女人坐到了火堆旁边的两个猎人身边。吹口琴那个人有些犹豫,独自留在了火的另一边。其他两个猎人跟那三个女人坐在一起,温柔地和自己的爱人说着悄悄话。 在不明的光线中,吹口琴那人万分惊恐地看到地上流着大量的血。当他在朦胧的光线中更近地看过去时,发现火堆另一边那三个女人的脚是山羊或是鹿的脚。他大叫一声,飞奔着冲出了茅草屋,向山里跑去。 他听到那几个女人在后面追他,其中一个说:“你们吃掉了自己的猎物,但我的跑掉了。” 最后,他跑到山上一个村舍的门前,躲到了里面。第二天早上,他和其他几个人回到了那个小茅草屋,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已经被掐死的两个猎人,他们的身体被撕烂,血也被吸干了。人们告诉他,金太尔地区昏暗的峡谷是非常著名的吸血鬼和吸血精灵的老家。 人们认为在凯尔特的很多地区,精灵有时也是因为某种目的被复活了的死尸—通常是被用来对付活人的。因为这个原因,人们有时会在离开墓地之前,按照仪式打碎用来把尸体运到墓地的棺木。人们认为这样做以后,就能阻止邪恶的灵魂控制刚刚埋葬的尸体。 直到20世纪早期,在像苏格兰西岛的艾雷岛(Islay)、爱尔兰的罗斯康芒郡(Roscommon)和卡洛郡(Carlow)地区,都还流传着很多这方面的故事。 意大利 不仅仅在凯尔特有复活尸体的故事,在意大利的一些地区也有关于人非常“不愿意死去”的传说—尽管他们的生命已经停止了。 1583年,罗马有个非常流行的故事:城市里一个贵族十四岁的儿子法布里奇奥·马西莫(Fabrizio Massimo)死于一次不明原因的发烧。然而,在他被火化之后,人们又看到了他,但他的出现好像带来了一场横扫整个城市的疾病或瘟疫。 尽管这个幽灵不吸血,但每次他的到来都会带来死亡。罗马的人们非常害怕,这个男孩的家人请来一位圣人—圣-飞利浦·奈利(St. Philip Neri)调查此事。圣人直接来到男孩的墓前,打开坟墓,发现男孩尽管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但他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好。 圣-飞利浦把一只手放在尸体的额头上,男孩立刻就坐了起来,并睁开了眼睛。圣人问:“你不想死吗?”男孩问答:“是的。”圣人继续问:“你就甘于这样放纵自己的灵魂吗?” 男孩回答道:“是的。”圣-飞利浦命令道:“那么去吧!”他为这具尸体祝福,于是男孩平静地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回去了,再一次地死去了。从此这个城市再也没有遭遇什么麻烦了,无论是幽灵还是瘟疫。 还有一个跟希欧多尔佩特拉讲述的(Theodore of Petra)相似的故事,是关于6世纪拜占庭(Byzantine)圣徒狄奥多西(Theodosius)修道士的。狄奥多西修道院其中有一个叫巴泽尔(Basil)的教友,他是一个修道士,死后被放在了他的坟墓里。但有时其他几个教友看见他在礼堂做祷告,有一些人甚至听到他祷告的声音,还有一些人看见他待在他以前在唱诗班总待的地方。周期性的疾病伴随着他的出现横扫了这个教堂。修道士们与圣徒狄奥多西商量,圣徒狄奥多西建议做祷告并斋戒。他自己虔诚而不间断地做着祷告,幽灵可能被迫回去了。根据传说,在一天晚上做仪式的时候,所有的修道士都看见了巴泽尔。幽灵告诉他们,因为他们的祷告,他现在要离开他们(特别是那些圣徒)去天国了。后来,在他们中间肆虐的疾病立刻消失了。他建议大家祷告这句话:“上帝与我的前辈和我的同胞们同在。”然后他就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不久以后,疾病消失了,那个修道院再也没遇到什么其他的麻烦。 东欧 吸血鬼的观念可能在斯拉夫(Slavic)和东欧人中保留了下来。事实上,吸血鬼这个词本身可能源自一个古代的土耳其词语“oubir”,它的意思是“女巫”或是“邪恶的术士”。还有一些人认为这个词是希腊一个比较生僻的词,意思是“喝”。 人们对行尸(不一定吸血但也可能吸过血的尸体)的信仰非常广泛。还有人认为吸血鬼是被创造出来的,谁创造出它谁就能杀死它。因此,在13世纪后期,神话中的东欧和中欧的很多地方都兴起了吸血鬼猎人的故事。 事实上,在文塞斯劳斯三世(Wenceslaus Ⅲ)、匈牙利国王(King of Hungary,1301—1305)和波西米亚(Bohemia,1305—1306)统治时期,这种情况变糟了。那时政府颁布了一项法令,禁止挖掘坟墓去“杀死”邪恶的尸体。波西米亚国的所在是现在的捷克共和国(Czech Republic)中部和西部大部分的地区。 西里西亚的鞋匠 这个地区最早的故事是《西里西亚的鞋匠》,这个故事出现在1591年左右。西里西亚在现在的波兰(Poland)境内,那里住着斯拉夫人。鞋匠住在那里一个比较重要的镇上,在1591年9月的一天,他在邻居家的花园里用鞋匠刀割破喉咙自杀了。因为这个罪太重大了,所以他的妻子和家人编造说他死于一场不知名的疾病。尽管如此,一些爱管闲事的人还是说鞋匠的死有更多的隐情,于是当局决定着手调查这件事。 余象 就在这些调查正在进行的时候,那个鞋匠自己又出现了,模样(记录中把这叫做“余象”)就跟以前一样。他不仅仅在夜里出现,也会在中午出现。 他到镇上游荡,高兴的时候就会进到别人的家里。有两个睡觉的人正做着噩梦,梦到的明显就是那个鞋匠,他们清晰地看到有什么重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虽然是隐形着的,但那就是鞋匠。 疾病不断侵袭着整个镇子。当然,这些现象和经历加深了人们对鞋匠的记忆,并提出了更深远的问题,鞋匠的妻子、家人和朋友应该去抑制这些。 恐惧蔓延到整个镇子,因此这个镇的官员考虑要挖出鞋匠的尸体检查。但鞋匠的妻子和儿子害怕这会揭露鞋匠死亡的真相,所以请求不要这样做,他们打算让帝王法庭来裁决这件事。 然而,这个幽灵变得更加大胆了—人们刚一躺下,它就出现在他们身边,或者躺在旁边试图掐死身边的人。它还会打人、掐人,有时还会吸血。早上,人们身上的淤伤、伤口,还有脖子上的手指印都清晰可见。当局再也不能忽视这种情况了,地方官员命令必须把尸体挖出来。 到现在,他已经在地下埋了大约八个月了—从1591年9月到1592年4月18日。然而当人们把他的尸体挖出来时,发现他“一点都没有腐烂”,甚至连裹尸布都完好无损。不仅如此,他的头发、手指甲和脚指甲也都长长了。 当地一个官员检查这具尸体,发现他右脚的大脚趾有一个玫瑰形的魔法标记。他脖子上的伤口还是裂着,但没有感染,肢体和关节跟他被埋葬的那天一样灵活。 鞋匠的尸体没有被重新埋葬,而是被放在外面,从4月18日到24日,镇上的人每天都会检查这具尸体。鞋匠不再在夜里游荡了,但是很多人仍然被他在夜里打扰着。 这具尸体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腐烂。镇上的人惊慌地把它又一次焚烧了,这一次是在当地人的恐慌中进行的,人们希望这能在某种程度上抑制它,但依旧没有成功。邻居们受到了更多的侵扰,鞋匠的余象掐他们,并试着把他们压碎,在他们全身上下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 最后,鞋匠的妻子去见了当地的一个官员,问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丈夫不安的灵魂安静下来。结果这具尸体又被从绞刑架下挖了出来,人们用一把铲刀把它的头和腿砍了下来(值得注意的是这具尸体比以前更加丰满了,似乎胖了一些),还把它的背部划开,拿出了心脏。 让周围的人害怕的是,这个心脏看起来非常新鲜,充满了血,还轻轻地跳动着,就像活人的一样。 人们把所有这些连同剩下的身体放在一堆木头上,烧成灰,然后放进袋子扔到了附近的一条河里。当地人希望这样做以后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但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镇上一个女孩在鞋匠死后不久也死了,据说鞋匠的余象来“拜访”过她。八天以后,她出现在一个同主女仆的床上,她横躺在同伴的身上,企图压碎她。 之后她又向一个躺在小床上的婴儿下手。在她要偷走小婴儿的时候正好一个护士进来了,护士大喊耶稣的名字,救下了婴儿,这个幽灵也消失不见了。 然而她继续以各种形式出现着,这其中包括一只母鸡。当另一个女仆决定跟着她到坟墓去,看她到底是不是她们以前的同伴时,这只母鸡变得像个大怪物那么大,抓住了她的脖子。 那个女孩在死后的一整月继续给这个镇子带来恐惧,她变成各种形式:狗、山羊、猫,还有老太婆。地方法官推断从她见到鞋匠的灵魂,亡魂的灾祸就传到了她的身上。同样,人们把她的尸体挖了出来、焚烧,幽灵事件就消失了。 西里西亚的鞋匠只是开始在中欧和东欧显现出的所谓的吸血鬼事件的其中一个。 随着17世纪的逝去,在匈牙利(现在的捷克共和国)的一些镇子和村庄分布着更多的例子。它们有时会变成动物游荡的鬼魂,还有那些死时没有举办圣礼或是因犯罪而死的人,会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折磨它们生前的邻居,还有它们的家畜。 在文明的18世纪初期,有学问的人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吸血鬼身上,研究它们是否真的存在,就像他们研究女巫的观念一样。 麦吉亚遗著 第一份关于这些幽灵的报告是一篇名为《麦吉亚遗著》的论文,这篇论文写于1706年,作者是查尔斯·费迪南·德·赦兹(Charles Ferdinand de Shertz)。该论文在摩拉维亚(Moravia)的奥尔米茨(Olmutz)出版,洛林(Lorraine)的查尔斯·约瑟夫公主(Prince Charles Joseph)和奥尔米茨的欧斯纳布鲁克(Osnabruk)的主教对它进行了修改。赦兹是那个时代一位杰出的律师,他从尊重法律的观点来辩论他的案子。在总结了很多的案例后,他得出了很多可信的人曾遭过吸血鬼光顾的结论,推断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是合乎情理的。其中的一个案例中(是关于一个牧民的),他注意到死去的放牧人的鬼魂只是通过大声喊他邻居的名字就能吸干他们的精力,这个例子中说吸血鬼的声音中有吸走能量的物质。他还研究是否能将这样的尸体焚烧,研究如何治愈吸血鬼在人身上留下的伤痕。 论坟地嗜血者 可能是为了回应赦兹的书(这本书被广泛发行),在匈牙利及其周边地区,吸血鬼的事例增多了。实际上,在18世纪早期到中期文塞斯劳斯三世(Wenceslaus Ⅲ)在位的时候,人们几乎都经历过一场传染病。18世纪30年代,这场传染病在匈牙利和大塞尔维亚(Greater Serbia)达到顶峰,这促使思想家约翰·海因里希·佐甫斯(John Heinrich Zopfus)出版了更深入的关于吸血鬼的作品。这部作品—《论坟地嗜血者》(1733年)是论文形式的,约翰在论文中绘制了很多吸血鬼从坟墓中复活去袭击人类的可怕图片。 佐甫斯的论文只是诸多德国、意大利、英国流传下来的这类作品之一,因为在中欧和东欧,有学问的人都把思想放到对吸血鬼恐惧的假想上了。这些学术作品包括:约翰·克里斯汀·斯托克(John Christian Stock)的《论死尸》(1732)、菲利普·罗尔(Philip Rohr)的《论死尸咀嚼》(1679年在莱比锡市出版)和约翰·克里斯汀·哈伦伯格(John Christian Harenberg)的《论嗜血者》(1739)。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这个吸血鬼文学作品集还包括特拉尼(Trani)红衣主教吉塞普·达万扎蒂(Cardinal Guieseppe Davenzatti)的《试论嗜血鬼(第一节) 》(1744),该作品被认为是教徒所写的第一部关于那个主题的主要作品。这些事情现在在匈牙利和摩拉维亚(Moravia)引起了当局的注意,特别是引起了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ⅩⅥ)的注意。1746年,教皇派人去查看在东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选了一个叫安东尼·奥古斯汀·凯尔麦特(Antoine Augustin Calmet,1672—1757)的本笃会僧人(Benedictine Dom)去调查这件事。凯尔麦特是一个法国人,他既是一位神学家又是一位作家,他的评论作品使他赢得了一个远远超出天主教范围的声誉,虽然这些作品最后都没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在被委任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是莫音穆捷(Moyen-Moutier)修道院的神学讲师。 凯尔麦特的主要任务是调查一些发生在匈牙利、塞尔维亚、波西米亚(Bohemia)和摩拉维亚的事件;然后写一份报告,呈给罗马教廷(Vatican)。这份报告是叙事形式的,其中包括《匈牙利、波西米亚、摩拉维亚以及西里西亚地区有关嗜血者等妖魔鬼怪的奇闻轶事》,最后于1746年出版。 阿诺德·保勒 对凯尔麦特来说,有很多故事需要考虑,特别是两个非常著名的、被广泛流传的故事。第一个是关于阿诺德·保勒的故事。保勒是塞尔维亚(在当时是奥地利帝国的一部分)美德维基亚(Medvegia)区的一名退役军人。他曾经是一个讨人喜欢、本性温厚的人,曾经效力于土耳其塞尔维亚帝国军队,于1727年退役回家。他安定下来成为一个农民,并且与当地的一个姑娘订了婚。然而,他的邻居注意到,自打他从部队回来以后,他的性格隐约就改变了。 尽管他仍然非常和蔼,但变得非常阴沉、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进到阴影里一样。他偷偷地告诉未婚妻一个奇怪的故事当做对他这种变化的解释。当他驻扎在土耳其塞尔维亚时,他们的团成为了吸血鬼每晚的目标。包括保勒在内的一群人被派出去寻找并且消灭那些吸血鬼。保勒找到了吸血鬼的坟墓,还把它挖开,经过简短的搏斗把它杀死了。但当它垂死挣扎的时候,溅了保勒一身的血,还溅到坟墓的地面上。之后保勒洗掉了身上的血,但他仍觉着身上被污染了。他感觉工作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干净的阴影笼罩着他,还有一些东西看着他。未婚妻告诉他别傻了,但保勒仍然愁眉不展。在跟未婚妻说了这件事的一个星期后,他从一辆马车上掉下来摔死了,很快被人埋到了当地的墓地里。 三个星期后,一些人说在镇上看到了阿诺德·保勒,还有一些人说他在晚上不知道为了什么进到他们的卧室里。不久以后,四个说看见过保勒的人死于一种不知名的疾病。人们把这些死亡归咎于阿诺德·保勒,“吸血鬼”一词开始在这个地区流传开来—人们后来听说了保勒讲给未婚妻的那个奇怪的故事。即便这样,人们也没有立刻采取什么措施。在保勒死去的四十天后,人们打开了他的坟墓。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保勒的尸体没有腐烂—事情变得更糟了。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渗了出来,前面的衬衫和整个胸前都被血浸透了。他的指甲都掉了,但长出了新的,头发也不可思议地长长了。对当地人来说,这是阿诺德·保勒变成吸血鬼的确定标记,因此,人们按照当地习惯把一根山楂木桩钉进了他的心脏。这具尸体的反应是大叫了一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尸体被放在外面,人们从贝尔格莱德(Belgrade)请来了外科医生来对这具尸体进行检查。他们说保勒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据说是因为看见了保勒的鬼魂才死掉的那四个人也被挖了出来,心脏被钉进了木桩。然而,危险并没有过去。 四年后的1731年,据说又死了十七个人,这也被归为吸血鬼的行为,于是唤起了人们对阿诺德·保勒的记忆。一个叫斯特娜(Stana)的二十岁的女人在生产后得了一场病,这场病持续了三年,后来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她在临死之前躺在床上说,她曾经偷偷地把一个被认为是吸血鬼的尸体的血涂在身上,以防止在怀孕的时候引起它的注意。(显然,这是塞尔维亚那个地区一个普遍的信仰。)尽管如此,她和她的孩子还是都死了。他们被小心地安葬了,婴儿的尸体后来被一个狼群挖出来吃掉了。但那个女人的尸体被留在了那里,狼群没有碰她,那具尸体似乎没有腐烂。当人们打开她的坟墓时发现,她的胸腔里装满了鲜血,她还是跟活着的时候一样有生气。但她的手指甲和脚指甲一碰就脱落了,下面长出了新的。另一个十六岁男孩的尸体被埋了九十天后,也被挖了出来,这具尸体也跟他活着的时候一样新鲜。人们把他的同伴挖出来,情况跟他一样。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被埋后的某个时间也被挖了出来,她的尸体也跟活着的时候一样鲜活、有弹性,当人们刺她时,流出了大量的血。这几个例子,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激起了一种人们对吸血鬼的恐慌。很快,阿诺德·保勒的名字流传到了更远更广的地方,增进了人们对吸血鬼的讨论。 彼得·普罗戈约维奇 另一个激发了当地人兴趣的故事是关于塞尔维亚(Serbia)拉姆区(Rhum Province)吉斯洛瓦(Kisilova)村农民彼得·普罗戈约维奇的。这件事曾被驻扎在贝尔格莱德(Belgrade)的军队调查过。普罗戈约维奇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他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六十二岁的老农民,在吉斯洛瓦附近有些土地。他看起来很健壮,而且精力充沛。尽管彼得·普罗戈约维奇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健康,但他突然生病死了。在被埋葬三天后的晚上,从他家的厨房传来了一些声音,他的儿子进到厨房里发现有个很像普罗戈约维奇的幽灵站在那儿。 幽灵向他要吃的,他的儿子把饭菜做好放到他的面前,普罗戈约维奇吃完饭就飘了起来,离开了,据推测可能是回到坟墓里去了。第二天,他的儿子(对于昨晚的经历非常害怕)把这件事告诉了邻居。他晚上没有睡觉,一直在那儿等着,但是普罗戈约维奇并没有再出现。但接下来那个晚上普罗戈约维奇又回来了,并且要更多吃的。这次,他的儿子拒绝了,他在离开之前恶毒而恐怖地看了儿子一眼。第二天,普罗戈约维奇的儿子突然死了。他的死只是这个村子里死去的六个人中的第一个,这些人好像在一小时内接连死去的,他们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能量耗尽、失血过多。在死之前,每个人都说在卧室或是在梦里看见了彼得·普罗戈约维奇。在这些梦中,普罗戈约维奇飘向他们,然后掐住他们的脖子,接着低下头咬他们,并从伤口吸血。人们说他已经在一周之内用这种办法杀死了九个人。尽管当地的药师尽了最大的努力,但那些见过或梦见普罗戈约维奇的人还是很快地死去了。 当地官员决定在吸血鬼癔症全面爆发前结束这件事。他们联系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军官,让他去调查这件事。军官带着另外两名军官到达了吉斯洛瓦,他们一到那儿就命人挖出了彼得·普罗戈约维奇的尸体。实际上他们把所有在普罗戈约维奇之后死的人的坟墓都打开了,但特别留意了普罗戈约维奇的尸体。他们发现他的尸体几乎没有腐烂,躺在那儿就像正在睡梦中一样。 事实上,这具尸体甚至看起来还在微弱地呼吸着。让检查的人感到更为恐怖的是,尸体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些人发誓他们看到在人们把尸体移动了以后,它又自己移动了一点点。普罗戈约维奇尸体的头发和指甲长长了,一些旧伤口上面长出了新的皮肤,关节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灵活,能轻易地弯曲,嘴上还留有鲜血,面色非常红润,就像充满了血。军官和他的助手断定,让这个地区的人感到恐怖的一定是吸血鬼,他们会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按照当地的习惯,人们把一根木桩钉进了尸体的心脏,结果从里面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流遍其全身。后来人们把木头堆到一起,把尸体放到上面焚烧。在跟普罗戈约维奇一起挖出来的其他尸体上没有发现有关吸血鬼的迹象,于是人们把这些尸体放到棺材里重新埋葬了。从这以后,人们就再也没有做过跟死去那些人有关的梦,也没有看见那个幽灵了。 军官和他的助手回到贝尔格莱德后又正式地聚到一起写了一份报告,报告中就讲了彼得·普罗戈约维奇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吸血鬼。由于军队的介入,这份报告里的内容成为那个时期最著名的一个事件,成为中欧和东欧吸血鬼传说的绝对中心。 格兰多 在阿诺德·保勒和彼得·普罗戈约维奇无疑成为最著名的、并被人们广泛讨论的吸血鬼故事的同时,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例子。伊拉兹马斯·弗朗西斯科斯(Erasmus Franciscus)在他对巴伦·瓦尔瓦索尔(Baron Valvasor)的作品Die Ehre des Herzogthums(1698)的评论中提到源自斯洛文尼亚(Slovenia)克拉尼斯卡(Carniola)克拉尼区(Kranj)一个有趣而著名的故事。一个叫格兰多(Grando)的富有的地主总是勤劳地工作,他在各个村庄和邻市都深受人们欢迎。然而,在他六十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后来就死了。大约在他死去的两个星期后,人们在睡梦中被一个压在身上重重的东西刺、掐他们的喉咙的声音惊醒。他们认为这是格兰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中的几个人同时梦见了他。教会的权威人士来到这里,他们下命令打开格兰多的坟墓,即使他已经被埋葬好几个月了。当人们打开坟墓时,发现格兰多的尸体非常鲜活柔软,面色也很红润。事实上,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一样。当人们看着这具尸体的时候,它的嘴唇动了,还笑了,露出了牙齿。 它甚至还张开嘴,像是要呼吸的样子。更让人们感到恐怖的是,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所有这些使得人们吓得跪了下来,开始诵读圣祷来抵御这邪恶的尸体。然后一个神甫把十字架放到尸体的脸上,并念道:“抬起你的眼睛,看看他那圣洁的情感和用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代价把我们从地狱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基督吧。”尸体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模糊了,接着它的脸上出现了极度悲伤的表情,眼泪开始流过它的脸颊。人们在郑重地赞扬了它的灵魂后,在神甫的示意下用铲子砍下了这个吸血鬼的头。这个无头尸体强烈地抽搐着,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从此以后,他生前的邻居就再也没有受到过他的打扰了。 恶贵族索里斯和红帽子罗宾 尽管记录中16世纪到17世纪的多数能激起学者们记忆的故事都发生在中欧和东欧,但其他国家好像也有某些关于吸血鬼方面的故事。沿着苏格兰边界(Scottish Borders)的罗克斯保罗夫郡(Roxboroughshire)爱尔米塔什城堡(Hermitage Castle) 就有一个不吉利的名声—它是一个被认为有吸血鬼倾向的恶人的家。这个人就是“恶贵族索里斯”。 他是索里斯家族的一个成员,从13世纪中期到14世纪中期一直占有着这块土地。关于贵族索里斯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暴君,他与黑暗力量有所往来。他与一个吸血精灵或小魔鬼(他把它叫做“红帽子罗宾”)一起绑架了很多人,包括一些孩子,他们被关在偏僻的爱尔米塔什城堡里被拷打、杀害。传说中索里斯和那个小魔鬼把那些人的血用在他们的仪式上,可能还会喝掉。直到事态变得严重,当地人冲向城堡打败了贵族,并把他作为一个先例煮了—在一些故事的版本中,人们用床单把索里斯的尸体缠上,防止他的主人恶魔撒旦来阻止他升天,从而再一次对这个村子实施恐怖的统治。 沃尔夫拜德伊诺克的亚历山大·斯图尔特 在14世纪的苏格兰高地沃尔夫拜德伊诺克,据说声名狼藉的亚历山大·斯图尔特(苏格兰国王罗伯特三世的兄弟)会在他位于斯贝古(Spey Valley)金吉斯(Kingussie)上游的劳森多波(Lochindorb)的城堡里喝那些犯罪士兵的血。 据猜测亚历山大已经把他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他还有一本臭名昭著的《黑暗世界之书》(Book of Black Earth)的副本,据说这本书是史前巫术的恐怖合集,部分内容通过高地女巫口头流传了下来。这可能成为了同样声名狼藉的《亚品红皮书》(Red Book of Appin,被盟约者称为邪恶圣经)的基础,这本书据推测是由男巫斯图尔特(Stewart)使用的,到1745年就消失不见了。据说其中的一些咒语能使人脱皮,还能吸走人的血。沃尔夫把他的庭院建在了一个现在叫做金吉斯的地方,那里是个巨大的石圈(现在没有了),在那里他可以跟那些邪恶的灵魂秘密联系。在这个石圈里,在督伊德教(Druidic)力量的影响下,斯图尔特在罪恶的仪式中吸取死去的婴儿的血。当然,这些传说(特别是关于吸婴儿血的)中有很多都是他的死敌马里(Moray)主教亚历山大·布尔(Alexander Burr)散布出来的,但他们创造出了一个至今还在人们脑海中活跃的苏格兰高地军阀的形象。 泰奇·欧卡罗尔 在爱尔兰,有时人们会把当权氏族的成员描述成一个对血充满了渴望的形象。在16世纪中期到17世纪早期那个血腥动荡的年代,整个国家流传着残暴凶狠的军阀有吸血鬼倾向的故事。其中很多都是由他们的敌人散布的,但这些故事在人们整个思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贯穿了整个世纪。例如,被叫做“伊利(Ely)黑暗王子”之一的泰奇·欧卡罗尔就被描写成一个喝被他捕获的俘虏的血的形象。位于爱尔兰中部的古伊利王国包括了奥法利郡(Counties Offaly)和北蒂珀雷里郡(North Tipperary)的大部分地区。它在那个地区两大势力集团之间充当着“缓冲地”的角色,其中一个集团的首领是菲茨杰拉德(Fitzgeralds,戴斯蒙德和基尔代尔的伯爵),另一个首领是巴特勒(Butler,他是奥蒙德和北蒂珀雷里的公爵)。欧卡罗尔家族是个特别凶猛残暴且非常好战的家族,他们被临近泰伦地区(Tyrone)更强大的奥尼尔斯家族从莫纳亨郡(County Monaghan)的北部赶到了南部。 欧卡罗尔家族在政治上非常有手段,而且非常阴险,他们使这个地区主要的两大力量集团互相斗争,并利用高压统治他们的领土。然而,他们中最嗜血的是独眼泰奇·考什(Tadhg Caoch,独眼泰奇),他在16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早期成为了家族的首领。他的军事要塞利普城堡(Leap Castle,位于奥法利郡的比尔和基尼提之间)甚至在今天还留有不吉利的名声(人们认为它是西欧最闹鬼的城堡)。在一个古老的传说中说这座城堡的地基是用灰泥混合欧班尼翁(O’Bannions)家族那个摔死的人的血做的,欧卡罗尔就是从欧班尼翁家族手中夺过这块土地的。据说这导致了那个地方被古老的诅咒笼罩着—“从血中建起,血是它的一部分。”泰奇赞同这个说法,他曾在利普城堡小教堂砍断他做神甫的哥哥撒迪厄斯(Thaddeus)的脖子而留下恶名。这实际上是一种对神明的亵渎,这个罪责使那个首领像个吸血鬼一样留在利普城堡昏暗的走廊里。泰奇是在1553年自己的亲属互相残杀时被杀死的,但这是在他杀死了临近的欧马翁(O’Mahons)家族大部分的成员之后。在他死之前他还在城堡几英里之外一个岩石凿成的地牢里关押了很多俘虏。其中许多在他死时仍被封在那里,这也隐瞒了泰奇和其他欧卡罗尔首领的暴行。1617年,在休·欧尼尔的叛乱和阿尔斯特(Ulster)被殖民以后,欧卡罗尔统治的时代最终走到了尽头,查尔里·欧卡罗尔接管了新世界(New World)的土地,他的子孙建立了马里兰州(Maryland)。其中一个子孙签署了独立宣言。然而,利普城堡这不吉利的要塞仍然矗立在那儿,守卫着连接海岸与莱克斯(Leix)、奥法利平原的斯里埃夫布鲁姆山(Slieve Bloom Mountain)的一条主要道路。据说泰奇的吸血鬼魂总会在那里出没,从他杀死哥哥的那个小教堂的窗户向外看,总能看见山谷里闪烁着怪异的火光。天黑以后,当地几乎没有人敢到那里去。 考麦克·泰奇·麦卡锡 另一个吸血鬼军阀据说是马克伦(Macroom)西部科克郡(County Cork)卡利卡普卡城堡(Carrickphouka Castle)的考麦克·泰奇·麦卡锡。1601年,他被英国人任命为科克郡的郡长,去抓捕所有爱尔兰叛乱者。他为此尽心尽力,因为他想取悦他的英国主子。他主要的敌人就是詹姆斯·菲茨杰拉德(James Fitzgerald),菲茨杰拉德被都柏林当局看做叛徒。为了抓住他,考麦克·泰奇·麦卡锡以创造和平为借口,邀请菲茨杰拉德参加在卡利卡普卡城堡举行的宴会,并在宴会上毒死了他。但为了表示对英国统治者的忠诚,他做得有些过了。据说他煮了菲茨杰拉德的尸体,并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这种做法使爱尔兰举国震惊。他的家族为他的吃人行为开脱,说他是被石头上的恶魔附体才这样做的。(卡利卡普卡城堡的意思是“妖石”—“phouka”是一种邪恶阴暗的灵魂或魔鬼。)即便如此,考麦克还是被称为“吸血鬼郡长”流传下来。即使在他死了很久以后的今天,城堡的里面和周围仍然流传着他的故事。现在的卡利卡普卡城堡只是一片废墟—它在1690年到1691年的威廉米特战争(Williamite War)中被毁坏,但当地人在天黑以后会远离那里,老人在深夜路过这里时,仍要穿过马路绕开它,甚至在大白天也会行礼来保护自己。 美味蛋糕和血布丁 1845年到1852年大饥荒的恐怖增加了爱尔兰的另一个吸血鬼传说。随着人们赖以生存的马铃薯大量减产,饥饿和贫困开始在整个国家蔓延。绝望中,人们开始靠吃别的来活下去,其中就有血。饥荒时期最著名的替代食物是“美味蛋糕”。它很像英国的黑布丁,是用干了的血(通常是猪血或牛血)混合任何能用的青菜—大头菜或烂白菜帮制成的,然后在屋子里用火烤制。在其他地方,人们把牛赶到某个地方,在它们的脖子上割个小口,放出少量的血,然后用来做美味蛋糕或者直接喝掉,就像喝奶一样。血被认为是身体强壮的来源,是营养物,血能防御饥荒带来的高烧和疾病。 在马铃薯饥荒的影响下,各种传染病横扫了几个爱尔兰国家。在这场大饥荒发生的前几年,像斯莱戈郡(Sligo)和克莱尔郡(Clare)的一些地方发生了癔症和肺结核。人们开始变得病弱、消瘦,还咳出血块。他们觉得胸口有重重的东西压着,皮肤变得极度苍白,像大理石一样。这些都是被吸血鬼攻击的传统征兆。值得注意的是布莱姆·斯托克的母亲就是斯莱戈郡人,她在18世纪早期经历了一场特别严重的结核传染病。 18世纪的英格兰 尽管英格兰没有经历这样的恐怖,但它的传说中也有死人复活变成吸血僵尸的故事。从18世纪到19世纪,身体僵直、神情恍惚的吸血鬼形象非常流行。我们认为它被施了巫术,当然,它只是为了适应环境,它们中的一些实际上是被唤起的没有真正死去的鬼魂。一些发生过的不幸的恐怖在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en Poe)的杰作《过早的葬礼》(The Premature Burial)中都有反映。这种葬礼多半比想象的更常见。在英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有很多就要被装进棺材的尸体突然间“苏醒”,或是在刚被放进棺材时睁开眼睛坐起来。 康士坦茨·惠特尼 克里普盖特(Cripplegate)圣-伊莱斯(St. Giles)伦敦教堂的圣坛中仍然立着一个纪念碑,它是用来纪念18世纪早期死去的康士坦茨·惠特尼的。她的坟墓上刻有大理石花纹,上面叙述了她从棺材里复活的事。这说法背后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传说—这不幸的女人在被僵尸附身时被埋葬了。当一个贪婪的教堂司事打开她的棺材打算偷她手上贵重的戒指时,她恢复了知觉。康士坦茨坐了起来,那盗贼吓得飞似的逃跑了。经历了这次惊吓后,康士坦茨又活了几年。 欧内斯特·威克斯 1895年9月,人们发现一个叫欧内斯特·威克斯的男孩躺在伦敦瑞金特公园(Regent’s Park)的草地上,看上去已经死了。于是人们把这具尸体挪走了,放到了玛丽勒本(Marylebone)停尸间里,停尸间的看守人埃利斯(Ellis,他原来是一个医生)对他进行了检查。在检查的过程中,埃利斯注意到这个男孩的胸口轻轻地起伏着,所以他推测这个男孩可能还活着。他按摩男孩的胳膊,试着恢复他的血液循环,这个做法似乎起作用了—男孩慢慢地坐了起来,就像是睡了个觉。接着他又倒下了,但仍然继续有规律地呼吸着。当一个医生到这里时,这个男孩被送到了密得撒克斯医院(Middlesex Hospital),外科医生说他“从一场突发的病中恢复了”。1902年的一场调查中显示,那个男孩已经“死”了不下四次,他的母亲收到了三次死亡证明,这些证明都是受人尊重的医生签的。那个男孩不是唯一受到这种折磨的人。 爱丽丝·霍尔登 1905年,生活在阿克林顿(Accrington)附近的爱丽丝·霍尔登突然“死了”,尽管这看起来有些蹊跷,但医生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出了死亡证明,家人也为她办了葬礼。幸运的是,一个承办这场葬礼的助手在准备把她放进棺材时发现她的眼睑动了。最终,这个女人苏醒了,接下来又很好地活了许多年。尽管这发生在20世纪初,但20世纪90年代的英格兰也发生过一个类似的事件。这次事件中也是一个女人,她被宣布死亡,如果不是入殓师的慧眼观察,她可能就被埋葬了。她一直活到今天,依旧健健康康的。 复活的人 在普遍的想象中,早期葬礼的恐怖结合了另一种恐惧—复活的人。因为医学在18世纪渐渐发展,越来越多的解剖学家和外科医生开始四处寻找人的死尸,因为他们可以在这些尸体上做实验,还可以教他们的学生。 最开始的时候,被执行死刑的罪犯就是现成的尸体来源—英国国王亨利八世同意每年给虔诚的外科医生四具尸体用来做实验—但是不久以后,因为这项制度的原因,绞刑架都快不够用了。因为这项制度,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罪犯—掘墓盗尸者。实际上,这些盗尸者就是那些挖出被埋葬的尸体,然后把它们卖给外科医生的人。这是一种恐怖的行为,是完全违法的。还有一些挖坟盗墓者为了增加尸体的数量而杀人,然后卖出去。在很多故事中,那些购买尸体的人不会问太多关于尸体的事。像爱丁堡(Edinburgh)的罗伯特·诺克斯(Robert Knox)医生和都柏林的塞缪尔·克拉斯(Samuel Clossey)医生就希望对他们寻找尸体这件事“视而不见”,直到今天,人们仍能想起那肮脏的一幕。在18世纪60年代初,爱丁堡的女盗尸者海伦·托伦斯(Helen Torrence)和简·威尔第(Jean Waldie)就跟在拉塞尔(Russell)医生的身边处理挖尸体这件事,他的同伴在这个城市的老区经营着一个“药铺”。1809年到1813年之间,在伦敦,本·克劳奇(Ben Crouch)和伊斯雷尔·查普曼(Israel Chapman)领导的对立帮派就跟联合区医院和圣-巴托洛谬(St. Bartholomew)交易过。甚至到了1830年,约翰主教领导的贝思纳尔格林(Bethnal Green)帮还在以每具八基尼的价格向圣-巴托洛谬出售挖出来的新鲜尸体。 人死之前就被埋葬,或尸体被盗尸者从坟墓里挖出的思想在人们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这些与来自中欧和东欧的一些故事结合在一起,形成了英国吸血鬼信仰的基础。这是从“苏醒”的尸体向恐怖吸血鬼从坟墓中复活去恐吓周围的人迈出的一小步。 奥古斯都·海尔(Augustus Hare)《我的故事》(Story of My Life,1896)中有一个英国吸血鬼主题的例子,当中记录了一个费希尔船长(Captain Fisher)讲给他的故事,费希尔船长住在英格兰北部坎伯兰郡(Cumberland)偏远的考格林庄园(Coglin Grange)。 考格林庄园 考格林庄园的房子又长又矮,只有一层楼那么高。它非常老旧,据费希尔船长说,这个地方的一面通向一个位于山谷下面的古老的教堂。费希尔一家曾在这个庄园里生活了许多年,但后来,他们就觉得它太小太狭窄了,所以搬到吉尔福德(Guildford)南边的陶恩康比(Thorncombe)去了,并把考格林庄园租了出去,它的租户—两兄弟和一个妹妹非常幸运。 庄园的新租户在那儿住得非常好,邻居们也都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只有三个人,所以住在考格林非常合适。整个冬天,他们都用来适应环境、安定下来、会见朋友,让自己在那个地方受到人们的欢迎。春天过后,迎来了一个非常热的夏天,夜似乎又长又湿,让人很难入眠。 一个闷热的晚上,住在考格林的那一家在回到卧室之前都在老房子的阳台上吃饭,他们都在一楼。但是,在那个妹妹躺到床上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睡不着,所以就靠在枕头上。尽管她闩上了房间的窗户,但没有把百叶窗拉上,所以她能看到这个乡村的一切,超乎寻常大的月亮挂在天上,她沐浴在这银光之中。 这个房间正朝着那个老教堂的方向,向外望去是一片又浓又黑的树林。当她向外看时,突然看到两道光线闪烁在教堂墓地周围树林的边缘。再看一眼,她又突然看到一个没有影子的东西慢慢向这个庄园接近。就在那一刹那,她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又大又白的月亮在地上每个地方都投下了影子……那个东西若隐若现。 当它越来越近时,她感到喉咙像被卡住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那个东西突然毫无预兆地改变了方向,好像绕过了这个房子,朝她左边的一个角落移动过去。她从床上跳起来,向门口跑去,打开门想看看这个奇怪的拜访者到底是谁。 这时,她听到身后有刮窗户的声音,她转过头,看见了一个可怕的像干枯叶子的颜色的脸,正看着她。那东西的眼里放着光,就像燃烧着的煤,充满了敌意,这让她更加感到恐怖。她站在那儿,呆住了,但可以安心的是窗户被牢固地闩着。 那张脸向后退去,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她听见窗户那儿有像鸟啄食的声音,她意识到那个东西想弄破窗框进来。 她吓得站在原地不能动,后来一扇窗户的玻璃掉在了地板上。那个东西从窗户外伸进一只又长又干瘪的手,抓住窗把手,把窗户打开,让自己剩下的身体进来。一进到屋里,它就抓住那个受惊女孩的头发, 把她拖向自己,咬住她的脖子。这一咬好像释放了她的声音,她大声尖叫。两个哥哥听到声音后立刻从自己的房间跑了过来,可是发现她的门从里面锁着。他们从客厅的壁炉那里拿来一把火钳,不一会儿就打碎了门锁。在他们撬锁时,那个东西已经放开了妹妹,向窗户外冲了过去。 当两兄弟破门而入时,他们发现妹妹跪在床边,脖子上有个伤口正流着血。一个哥哥冲进夜色,朝着那个教堂的方向去追那个东西,它飞快地迈着大步。到达教堂墓地的墙边时,它好像消失在了一片阴影里,再未出现,于是那个哥哥就返回到考格林庄园。因为脖子上的伤口,她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她非常坚强,也不相信迷信。他们三个推断那是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跑到这里来攻击了她。他们就是这么解释这件事的。那个女孩脖子上的伤口痊愈了,但她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平复,让她时不时地会感到害怕。他的两个哥哥决定带她去瑞士(Switzerland),让她完全康复。 在阿尔卑斯山旅行一段时间后,在那个女孩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又回到了考格林庄园。她急切地想回到那儿,尽快恢复到原来的生活。回到庄园后,他们开始加固他们的家,闩上了所有的门,在晚上关闭了所有的百叶窗,只有一个地方为了能照进一些光亮而没有遮住(老房子都这样)。两个哥哥在各自的房间里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们靠在床边,每人拿着一把手枪,以防止夜里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他们平静地度过了那个冬天。春天非常温暖,虽然还没到夏天,但有几个晚上特别闷热。一天夜里,妹妹被一个声音惊醒,她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声音了—长长的爪子刮窗玻璃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那个最顶端没有遮住的窗户,又看见了那张恐怖的棕色的脸正向下看着自己,那个东西的眼睛燃烧着,冒着可怕的红色火光。这一次,她的声音没有被卡住,她竭尽全力大声尖叫,把两个哥哥都喊来了。两个哥哥拿起手枪,冲出去要拦住那个东西,但这次他们已经在跑到通向教堂的开阔地准备好了,在它到达之前先到那里。一个哥哥开了一枪,好像射中了它的腿,但它迈着大步继续跑着。到达墓地墙壁的时候,它越了过去,然后消失在墓碑间,钻进一个早就灭亡的家族的坟墓里。 第二天,兄弟二人召集了考格林庄园周围的一些邻居,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坟墓。坟墓里装满了棺材,很多棺材都被破坏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只有一个棺材完好无损,但是棺盖松了。打开以后,人们看见了那张和出现在庄园窗子外面一样恐怖的棕色的脸。他们心惊胆战地粗略检查了这具尸体,发现它的一条腿上有被枪打中的痕迹。人们普遍认为棺材里的这具尸体是个吸血鬼,于是把它抬到日光下焚烧了。从那以后,考格林庄园就再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后来关于上面那个故事的评论人指出,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考格林庄园的地方,但确定在堪布里亚郡(Cumbria)有个像考格林那样低矮的房子。 发现吸血鬼的那个坟墓好像也消失了—考格林教堂墓地也没有一个符合那个故事中的东西,也没有关于这个庄园到底属于哪个家族的记录。 严格地说,不论海尔的故事是真是假,不过已经被广泛地流传了下来,并与英格兰19世纪发展的哥特基调相符合。人们通常认为第一个吸血鬼故事来自约翰·波里杜利(John Polidori)。他1795年出生在伦敦,是一个意大利移民的儿子。1815年,他完成了医学方面的学习,然后为拜伦勋爵(Lord Byron)服务,就像后来的私人医生,陪着勋爵周游欧洲。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诗人珀西·雪莱(Percy Shelley)和他的妻子玛丽(Mary)。1816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这群人在瑞士日内瓦湖(Lake Geneva)上的迪奥达里度假别墅(Villa Diodati)看完一本叫《鬼魂的故事》(Tales of the Dead)后,决定自己写鬼故事或恐怖故事。这其中最著名的作品是玛丽·雪莱的经典小说《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但波里杜利也写了一个基本上算经典的小说—《吸血鬼》(The Vampyre)。这部作品脱离了斯拉夫传说中野蛮低级的吸血鬼生物,创造了吕特温爵士(Lord Ruthven)这个人物,这个贵族吸血鬼可能就是后来斯托克小说中德拉库拉的原型。1819年的《新月报》上发表了这部短篇小说,但主编私自把小说的作者改成拜伦。尽管有人试图纠正这个错误,但好多年以来它都被当成是拜伦的作品。1821年,波里杜利死于一个神秘的事件。他有一段时间曾经非常沮丧,所以人们认为他是服毒自杀的。不管怎样,他给我们留下了今天普遍认可的吸血鬼模型。 波里杜利的作品只是20世纪早期到中期开始出现的一系列哥特式的故事之一。很多故事的题目都是关于古老恐怖的神秘事件和复活的鬼魂—《黑衣修士》(Black Monk)或《阴暗塔楼的秘密》(Secret of the Grey Turret);《枯萎的心脏》(Blighted Heart)或《古老的修道院》(The Old Priory);《布兰奇》(Blanche)或《死亡之屋的神秘事件》(The Mystery of the Doomed House);《骨瘦如柴的手》(The Skeleton Clutch)或《流血的酒杯》(The Goblet of Gore)。此外还有其他流传下来的关于吃人和大屠杀的流行小说,它们源于真实的历史事件—像《愚蠢的比恩》(Sawney Bean)、《中洛锡安郡的食人族》(Man-Eater of Midlothian)、《理发师陶德》(Sweeney Todd),还有《弗里特街的魔鬼理发师》(The Demon Barber of Fleet Street),这些都给19世纪生活的阴暗面增加了一丝恐怖和一些魅力。 这些作品的恐怖名字可能都来自一个真正从事这个写作风格的人的笔下。这些恐怖故事中最早的是《吸血鬼瓦涅爵士》(Varney the Vampire)或《鲜血盛宴》(The Feast of Blood)。 吸血鬼瓦涅爵士 故事中详细描述的事件基于一个真实事件,据猜测是发生在安妮女皇(Queen Anne,1702—1714)时期的英格兰,但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录。这些事件可能跟出现在中欧和东欧的一些报告有关。《吸血鬼瓦涅爵士》是一部长篇小说,1847年出版,是作家托马斯·帕基特·普雷斯特(Thomas Preskett Prest)早期作品之一。这个哥特式小说作者常常出现在一些被称为“恐怖杂志”的耸人听闻的杂志上。这部作品有220章,是这种风格作品中最长的一部。但它取得了成功,很多连续的章节都被伊·劳埃德(E. Lloyd)重新出版,劳埃德曾在伦敦的索尔兹伯里广场出版过,这些章节是最可怕的“恐怖小说”和“恐怖杂志”的主要内容。劳埃德曾跟普雷斯特密切接触,《吸血鬼瓦涅爵士》跟普雷斯特的故事很像,都是一个模式,里面充满了恐怖、贪婪和血。 普雷斯特的作品被很多人模仿,其中大多数都被遗忘了,但所有那些作品形成了一个吸血鬼故事集,这使得吸血鬼成为维多利亚时代英格兰最恐怖的形象。然而,不只有英国受到不死亡魂的影响,大洋彼岸的美国也有类似的传说故事集。 美国殖民地 从欧洲殖民早期的新大陆就有关于吸血鬼活动的谣言。在1692年,马萨诸塞州(女巫审判案的发生地)塞伦村(Salem)的牧师迪欧戴特·劳森教士(Reverend Deodat Lawson)说,有一天夜里他在一个受病痛折磨的女孩家的门阶上受到了一个看不见的生物的攻击,它想咬他。 这可能是因为那个时期的某些癔症,但对于这些清教徒(Puritan)殖民者来说,美国曾是一个恐怖的超自然的地方。它被浓密幽暗的森林覆盖,人们可能会迷失在那片人迹罕至的沼泽里。美洲的原住民就生活在这片旷野中,远离那些殖民者,练习着恶毒的魔法仪式,他们可能是恶魔的使者。森林和沼泽是邪恶生物的老家。 疾病也在这块新土地上肆虐。在美国早期,随着1775年独立战争的爆发,肺结核、霍乱和伤寒等传染病横扫刚到这里定居的人们。很多疾病都是潜伏在野外的撒旦所为。平时很健康的人突然就无缘无故地消瘦下去,最后竟然死了。这件事毫无预警—他们在死之前变得苍白、虚弱、日渐衰竭。这只可能是一些超自然恶魔的作为。英国和德国的移民从老家带来了他们自己的恐怖故事,渐渐地这些和新大陆的传说故事融合到了一起。这些故事中的一个主要元素就是吸血鬼,它已经被来自中欧的移民传到整个美国。甚至在越来越文明的时代,人们也没有到早期移民地附近那些苍蝇横飞的沼泽或布满残渣的井里找这些疾病的原因,而是望着天空上盘旋的一些神秘的东西。这最原始的景象让人们觉得这些事都是合理的。在这样的地方,许多欧洲人带到美国的吸血鬼观念看起来都很真实。 新大陆的“吸血鬼之都”可能不是人们猜测的纽约(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或圣弗兰西斯科(它常常出现在电影里),而是小小的罗德岛州(Rhode Island)。在那里,古老的小路穿梭在独立的农场和村落之间,街头巷尾常常重复着那些流传在苹果园里的古老故事。罗德岛曾在独立战争中经历了一场重大的战斗,那时那里非常偏僻,杂草丛生的墓地里堆满了尸体。 还有一些关于英国、德国、美国受伤的士兵爬走死掉,但是尸体没有被埋葬的故事,还有孤魂野鬼在墓地游荡和在人们定居到这里之前的古生物仍然生活在树林深处的传说。英国远古传下来的恐怖记忆给这些恐怖和传闻注入了新的血液。 18世纪末,疾病横扫罗德岛,肺结核伴随着英国人可能侵略这块殖民地(发生在1812年)的恐怖,开始偶尔袭击这个处在公众恐慌和癔症的边缘地区。这个极小的州产生了一个传说,那就是后来被整个美国(还有更远地区)所熟知的“吸血鬼夫人”。 萨拉·蒂林哈斯特 萨拉·蒂林哈斯特的恐怖始于1796年,她是这个州南部的一个苹果农斯坦克里·蒂林哈斯特(Stukely Tillinghast)的女儿。19岁的萨拉是一个安静端庄的女孩,总是梦游一般在刚被埋葬的革命军士兵的小坟墓间走来走去。1796年的秋天,她突然病倒了,当地医生把这诊断为肺结核,后来萨拉死了。不久以后,他们家的其他成员也病了,莫名其妙地消瘦下去,最后也死了。非常奇怪的是,他们都说死之前的好几个晚上都梦见了萨拉。恐怖传遍了这个地区—不是对肺结核蔓延的恐怖,而是对吸血鬼活动的恐怖。这使人们又想起了一些古老的故事,很多人相信萨拉和她的家庭成员变成了吸血鬼。这些故事可能是当地的牧师本杰明·诺瑟普(Benjamin Northup)讲述的,他看见了恶魔的死亡之手。随着癔症愈演愈烈,斯坦克里·蒂林哈斯特越来越不确定到底该做什么了。他的家庭成员因不知名的疾病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但他和教堂似乎对这残酷的事实都束手无策。他绝望地跑到那个偏僻的墓地,他的女儿和一个农场工人的棺材都埋在那里。他打开了棺材,发现女儿躺在里面,跟她刚被埋时一样鲜活、一样美丽。 他带来一把猎刀,挖出了女儿尸体的心脏,然后把它放在火上焚烧。这源于他听过的一个古老的故事,故事中说这是消灭吸血鬼的唯一方法。从那以后,蒂林哈斯特家族成员的死亡就停止了,人们也不再做那样的梦了,但斯坦克里家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了。 南希·扬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1827年“吸血鬼流行病”的再次出现。这次发生在小镇福斯特(Foster)附近,它折磨着利维·扬(Levi Young)上尉和他的妻子,他们都是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斯特灵(Sterling)本土人,在这儿买了一块土地。利维·扬曾经是国民军的上尉,退役后在福斯特地区做了农民。他经营得非常好,不久就成了一个家境殷实的农夫。他和妻子安娜·珀金斯(Anna Perkins)有八个孩子,福斯特的农舍里总是回荡着快乐的声音,他们过得非常满足。 1827年的春天,事情发生了变化。他们的大女儿南希生病了,一开始好像是短暂的感冒,但后来变严重了—利维认为她得了一场严重的流行感冒—她被放到床上,最后完全卧床不起。不久,她死了。 跟萨拉·蒂林哈斯特一样,在南希·扬死后的几个月后,他们家的另一些成员开始患病了。他们都说梦见过南希在夜里来拜访他们,并且在床上躺着的时候都感觉到有很重的东西压在胸口。萨拉·蒂林哈斯特的故事又开始出现在罗德岛上,很多人都会说起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词语—“吸血鬼”。福斯特地区的癔症又开始盛行。必须要做些什么了。一个被当地人称作“医生”的较老的福斯特人伦诺克斯(Lennox)建议把南希的尸体挖出来焚烧掉。在秋天一个寒冷的早晨,在所有邻居的注视下,利维·扬亲自挖出了南希的尸体。伦诺克斯医生让南希的家人靠近火堆,以使火焰可以“洗掉”吸血鬼的影响。在南希的尸体被焚烧以后,死亡就停止了。罗德岛又安静了将近五十年。 朱丽叶·罗丝 接下来,朱丽叶·罗丝被认为是罗德岛的“吸血鬼夫人”。她是威廉·G.罗丝(William G.Rose)的女儿,威廉既是一个商人,也是南郡的领导者。朱丽叶的故事发生在现在已经被确定的南希·扬和萨拉·蒂林哈斯特之后。她是一个活泼的女孩,是威廉第一任妻子玛丽·泰勒(Mary Taylor,她已经死了几年了)所生,可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并在1847年的初秋死了。她死后不久,威廉的另一个女儿玛丽·格里斯沃尔德(Mary Griswold)也开始生病并日渐衰弱下去。威廉·G.罗丝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早期吸血鬼夫人的故事。他认为吸血鬼的灾难重新回来了。带着怀疑,他去找当地的牧师阿莫斯·卡伯特(Amos Cabot),但牧师说他还沉浸在朱丽叶死去的悲伤中,那些都是他的想象。威廉·G.罗丝仍然相信这可怕的灾难,他来到位于罗德岛树林深处家庭的墓地。按照他自己的判断,他看到他的女儿站在坟墓上看着他。尽管她向他伸出了胳膊,想得到他的温暖,但在他低声念祷文之前便消失了。接下来威廉·G.罗丝开始挖朱丽叶的棺材。他拉下了棺盖,让他感到恐怖的是,裹尸布沾满了新鲜的血渍。他绝望地大喊一声,拿出猎刀,刺入了尸体的心脏。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墓地。当威廉·G.罗丝回到家里,发现他的小女儿从缠身的病痛中慢慢地康复了。毫无疑问,这就是现在已经安息的吸血鬼活动的迹象。 梅西·布朗 这个地方的宁静一直持续到1893年—罗德岛最后一个并且是最著名的吸血鬼出现了。这就是梅西·布朗,她是乔治·布朗的女儿,乔治·布朗在这个州南部的艾希特(Exeter)和威克福德(Wickford)之间有一个小农场。然而,这个故事是从1883年乔治的妻子玛丽的死开始的。在她死后不久,他的女儿玛丽·奥利弗开始说她做了一些奇怪可怕的梦,还觉着胸口上有重重的东西压着。 她开始出现了带走她母亲那种怪病的一些迹象。1884年,她也死了。之后一直安静了五年,直到乔治唯一的儿子埃德温(Edwin)也开始出现和那种病相同的迹象。他也做过可怕的梦,他从一个健康有活力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瘦削虚弱的人。其他人建议他到科罗拉多(Colorado)温泉去换换空气,也许能康复,所以埃德温去那疗养他的身体去了。他的病几乎立刻就好了,他打算继续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然而,当他在那疗养的时候,却听到了妹妹梅西·莉娜(Mercy Lena)因为同样的原因卧床了。埃德温立即起程回罗德岛,但太迟了,他到的时候妹妹已经死了。吸血鬼的观念又开始从阴影中出来,许多当地人都说自己感到虚弱,而且都接连几个晚上梦到梅西·布朗。人们害怕另一场“吸血鬼灾祸”的爆发,于是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1892年3月10日的早上,一群镇上的老者在当地医生哈罗德·梅特卡夫(Harold Metcalfe)的带领下,走向埋葬梅西·布朗的那个小墓地。因为梅西死时是冬天,地已经冻上了,因此她就暂时没被埋在那个小墓场,而是被装在棺材里放在车上—停在了墓场旁的一个地下小石室里。这些人严肃地打开了棺材,推下后盖。梅西就躺在里面,她像活着时一样有生气、一样美丽,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象。棺材里面还有鲜血的痕迹。医生走到跟前,在这具尸体上切了一个小口,拿出了它的心和肝。人们用仪式把心和肝焚烧了,又把煮沸的水和醋倒在棺材里的尸体上。之后这些人离开墓地回到家里,希望可以结束迫害罗德岛的所有厄运。事实上好像也真的结束了。 埃德温·布朗在这个恐怖的事件发生不久以后就死了。然而,当地一份颇具影响力的报纸《远见卓识报》(Providence Journal)于1892年3月19日以颇具轰动效果的标题报道了此事。 3月21日那期中的一个故事说,这不是罗德岛本地的迷信,而是外来的,是由移民到这儿的人传过来的。该文章被常常取笑罗德岛人“迷信”的各大纽约报纸报道,从而使这故事在整个美国传播开来。梅西·布朗这个故事可能是另一个影响布莱姆·斯托克创作吸血鬼小说的故事。斯托克在给演员亨利·欧文(Henry Irving)做秘书时,游览了美国的一些地区,人们认为这不会再跟那事件联系到一起。事实上,在他死后,他妻子在他留下的美国报纸中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剪报。 内莉·沃恩 梅西·布朗的故事或多或少标志着“吸血鬼夫人”的结束,但此外还有一个情况没有被提到—在罗德岛考文垂(Coventry)附近一个偏僻的墓地中立着一座墓碑,碑上刻着神秘的碑文。 这是内莉·沃恩的坟墓。她死于1889年,那时她十九岁,墓碑上写着:“我等着你,盼着你。” 这句话对一个爱她的家人或秘密的恋人看起来毫无恶意,但在罗德岛偏远的墓地,再加上这个地区传说的吸血鬼历史,难免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1967年,考文垂中学的一个教师告诉他的学生在这个地方的某处埋葬着一个吸血鬼。在经过一个阶段的研究后,人们对内莉·沃恩坟墓石碑上古怪的文字更加感兴趣。这个地区有个神话,说内莉的坟墓上寸草不生,尽管这可能跟这里的众多拜访者有关,而不是那些超自然生物。 除了这神秘的碑文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关于内莉·沃恩短暂一生的记录,也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 然而,这个墓地在罗德岛偏远的地区引起了人们对吸血鬼和鬼魂的极大兴趣。 20世纪80年代,《美国人》(Yankee)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内莉墓碑的碑文》(The Words on Nelly’s Tombstone)的文章后,更多的美国人知道了这句话,这引起了人们对它的更为广泛的兴趣。 越来越多的拜访者开始到那里去,内莉的墓碑因此遭到了破坏。 1990年,人们不得不把它挪走,可怜的内莉总算能安息了。 贺拉斯·雷 当然,在美国不只有罗德岛出现过吸血鬼现象,在与它相邻的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也有不死亡灵的例子。 1847年到1852年间,在朱艾特市(Jewett),人们猜测有某种吸血鬼生物在这个地区活动。 这个吸血鬼可能是贺拉斯(有时写成亨利)·雷不安的鬼魂,他死于1847年,据说他被他的两个儿子折磨着。 当那两个儿子死的时候,朱艾特地区周围的很多人都梦见了他们,并在醒来之后感到筋疲力尽。 某些教派认为这是吸血鬼所为,于是贺拉斯·雷和他两个儿子的尸体被挖了出来,并被焚烧了,从那以后梦和疲惫都消失了。 在格里斯华尔德(Griswold),历史学家调查了当地一座建筑,因为几个孩子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人的头骨。 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古老的墓地,还有一个石制地下室。在那里,历史学家发现了一个棺材,里面装着一些人的残肢,这明显是吸血鬼所为,因为它们明显是被经过考虑后而肢解放置的。 头盖骨被放在胸骨之间,四肢被有步骤地破坏。 人们对这些骨头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发现它可能得过肺结核。 这个棺材被标上“JB55”,“JB”是棺材里面的人,“55”是它的年龄。 这具骷髅被放回了棺材,没有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尽管人类学家认为这种葬法不是康涅狄格州原有的,而是在东欧比较常见的方法。 考文兄弟 在佛蒙特州(Vermont)伍德斯托克(Woodstock),一对叫考文的兄弟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在1834年死去了。死之前,兄弟中的哥哥先死了,接着弟弟又开始生病。 人们突然想起了生活在覆盖着佛蒙特山的森林里的吸血鬼,大家认为哥哥就是被其中的一个吸血鬼害死的,然后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吸血鬼。因此,他的尸体被挖了出来,并且焚烧了,烧完的灰烬被放进一个铁罐,埋到了这个镇的广场的正下方。 后来的一个故事中记录了一些年轻人是如何在深夜企图挖掘这些铁罐,但他们听到了可怕的哭声和尖叫声,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雷切尔·伯顿 在佛蒙特州(Vermont)的曼彻斯特(Manchester)有一个更早、更奇怪的故事,是关于坟墓里出来的恐怖复仇鬼魂的故事。 在18世纪后期,一个叫艾萨克·伯顿(Isaac Burton)的海军军官看着他年轻的妻子雷切尔·伯顿被一种奇怪的疾病夺去了生命,这种病好像会让人耗尽体力而死。艾萨克因妻子的病而心烦意乱,他发誓妻子是他今生唯一的爱,如果她死了,他永远不会再娶别人。他把她埋葬在了曼彻斯特的公墓。他有好一段时间都在为妻子的死去而难过,但后来,他被这个镇上一个叫赫尔达·鲍威尔(Hulda Powell)的漂亮女人吸引了。不久以后,他们结婚了。 赫尔达是个好妻子。但在大约一年以后,她也开始生病,这病跟带走艾萨克前妻的病一样。更值得注意的是,赫尔达说她曾梦见艾萨克的前妻,于是镇上的前辈(包括当地一个牧师)断定雷切尔·伯顿以某种方法从坟墓那里吸走了赫尔达的体力。 人们把她的尸体挖了出来,尽管已经死去一年多了,但尸体看上去非常有生气。人们按照仪式把这具尸体焚烧了。但在1793年,赫尔达·伯顿死了,这好像是艾萨克的前妻所为。 这个故事只是在不死亡灵的故事集中添加了一笔。从古到今,吸血鬼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大西洋(Atlantic)和整个欧洲大陆。 《德拉库拉》和其他吸血鬼小说 1897年,爱尔兰作家布莱姆·斯托克出版了一部对后来非常有影响的小说—《德拉库拉》。 尽管他也出版了其他作品,但没有一部像吸血鬼伯爵的故事这样能抓住公众的想象,能像吸血鬼伯爵那样引起一些社会的讨论,而这只是一部故事集。 事实上,这部小说可能从第一次出版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绝版。据说,唯一能与这本小说匹敌的只有《圣经》。它在东欧建立了牢固的吸血鬼观念。斯托克从来没有到过东欧(尽管他可能知道那个地区多姆·卡尔迈特的作品),但把吸血鬼与一个中世纪的瓦拉赤军阀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它还创造了直到今天我们都很熟悉的披着斗篷的贵族吸血鬼形象。 这本书和书中的观点非常成功,以至于后来产生了很多模仿它的作品,尤其是在20世纪早期的电影行业。 诺斯费拉图 在所有早期的吸血鬼电影中,最著名的是德国一家小电影公司普拉那电影公司(Prana Film)出品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是1919年末开拍的(那时还是无声、黑白的电影),主题是关于超自然的。最后,该制片厂只产出了一部电影,但它被视为经典。这就是弗里德里希·威廉·茂瑙(F. W. Marnau)的《诺斯费拉图:恐怖交响曲》(一部恐怖交响乐)。尽管题目是“诺斯费拉图”(德语吸血鬼的意思),但电影的情节却发生在东欧的喀尔巴阡山脉(Carpathian)。 茂瑙采用了强大的德国演员阵容,包括柏林演员麦克斯·施雷克(Maximillian Schreck),他的名字最初只出现在德国的舞台剧中,但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电影中。施雷克的名字很有趣—在德语中的意思是“恐怖”或“害怕”。按照传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实际上,有一段时间他曾被认为是一位叫艾尔弗雷德·埃布尔(Alfred Abel)的英国演员,但在这两个人同时出现时,传言就止住了。因为他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人们对他的背景了解很少,所以在他周围产生了一些怪异、未被证实的故事。 施雷克的吸血鬼形象可能要归因于考格林庄园,而不是斯托克小说中华丽高贵的贵族。格拉夫·欧拉克伯爵(Graf Orlock)是一个憔悴消瘦的人物形象。他秃头,稍微有一些驼背,嘴里长着吐出来的獠牙,还有长长的像爪子一样的指甲。 这部电影大量借鉴了小说《德拉库拉》的内容,而它失败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制片人和作者没有得到斯托克的许可,佛洛伦斯·斯托克(Florence Stocker,布莱姆·斯托克的遗孀)就此立即提起了法律诉讼。 这个侵犯版权的案子最后判普拉那电影公司败诉,佛洛伦斯被罚巨额赔偿。在制作完这一部电影之后,电影厂就宣布破产了。但是,这部电影却被很多人认为是早期恐怖电影中的杰出作品。 德拉库拉:电影公司 环球电影公司 美国环球电影公司在1931年发行它们自己版本的《德拉库拉》时非常谨慎。导演托德·布朗宁(Todd Browning)拿到了所有需要的许可,还刻意去选了一位他认为最适合这部电影的演员。这个演员就是罗马尼亚的贝拉·卢戈西(Bela Lugosi)。 卢戈西出生在奥匈帝国的卢戈(Lugos,现属罗马尼亚),他有很重的匈牙利口音,布朗宁认为这非常适合吸血鬼伯爵这个人物。在20世纪30年代,卢戈西成为了吸血鬼的典范,充满了东欧的恐怖和贵族的邪恶。他所扮演的版本跟斯托克理想中的伯爵很接近。他不那么憔悴,更像是一个人,但他塑造的德拉库拉形象还是让人感到一阵凉意。 就像布朗宁曾经设想的,他浓重的口音给这个角色增加了一丝恐怖的气氛。当听到城堡外面的狼嚎时,谁能忘记他的声音:“夜里的孩子们,他们组成了怎样一种音乐啊!”或是“我从来不喝—酒。” 尽管有这些真实的形象,但布朗宁还是大胆采用了符合美国观众的脚本。例如,拜访德拉库拉城堡的是兰菲尔德(Renfield),而不是乔纳森·哈克(Jonathan Harker)。但书中正好相反。 然而,正是由于卢戈西这一阴郁的形象,这部电影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实际上,它带出了一系列被我们称作“魔怪电影”的电影,卢戈西也成为一名领先其他像鲍里斯·卡洛夫(Boris Karloff)和朗·钱尼(Lon Chaney Jr.)的魔怪演员,他们都曾在20世纪30、40年代因为出演恐怖电影而名声大噪。 汉默电影公司 另一个伦敦出生的演员克里斯托弗·李(Christopher Lee)也总是被与吸血鬼伯爵联系在一起。在20世纪50年代晚期或60年代早期,卢戈西挑逗、精致的形象开始让人有些厌烦。 一个新的、有活力的战后时期需要一个更加可信的挑战。克里斯托弗·李坚定地要在英国以外的电影厂创造一个理想的现代吸血鬼形象。1935年,一个叫恩里克·卡列拉斯(Enrique Carreras)的西班牙人和原来是演员的威廉·海斯(William Hinds,艺名叫威廉·汉默)在伦敦创立了唯一电影公司。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他们又成立了分公司,海斯任董事长,公司名叫汉默电影公司。新公司负责恐怖和超自然类的电影,主要针对英国市场,但也向其他地方发行。克里斯托弗·李—他母亲的祖上是查理曼大帝(Emperor Charlemagne)—出演过很多部恐怖电影,1965年在汉默电影公司的电影中扮演了另一个恶魔人物—傅满州(Fu Manchu)。1966年,他又出现在电影《德拉库拉》(Dracula)和《黑暗王子》(Prince of Darkness)中,都是扮演吸血鬼伯爵。他那严肃的贵族形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也奠定了后来所有电影的基调—其中很多都是由克里斯托弗·李本人扮演德拉库拉伯爵。克里斯托弗那邪恶的贵族形象非常完美,他在屏幕中强大威严的形象给这个角色增加了一丝恐怖的气氛。在多数电影中,就像斯托克的小说一样,亚伯拉罕·范·海辛(Abraham Van Helsing)教授由另一个出生在萨里郡的英国人彼得·库欣(Peter Cushing)扮演。从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他们两人在一系列这样的电影中互相斗争,在大众的思想中几乎成了正邪两派的代表。在汉默电影公司倒闭很久以后,它的子公司太伯恩(Tyburn,这是伦敦一个公共刑场的名字)也破产了。库辛在战争系列电影中(克里斯托弗也有参演)扮演了总将军莫夫·塔金(Moff Tarkin),而克里斯托弗最近在《指环王》(Lord of the Rings)中扮演了邪恶的白袍萨鲁曼巫师。无论如何,他们的电影形象还存在于无数的吸血鬼电影中。 吸血鬼仍旧停留在人们的想象中。除了电影以外,一直到今天,还有无数的关于这一主题的书籍、杂志和电视节目。实际上,现在这一系列的电视节目中最著名的是《吸血鬼杀手—巴菲》(Buffy,The Vampire Slayer),它是以电影为基础开办的。它用肥皂剧的戏剧风格描述了一个吸血鬼神话,在许多年轻人中非常受欢迎。从多姆·奥古斯汀·卡尔迈特(Dom Augustine Calmet)开始,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 德拉库拉和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利(Elizabeth Bathory),这两个人物影响着这个吸血鬼神话,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使我们形成了对它的看法。看看这两个人物和看看吸血鬼的传说是如何在他们周围渐渐产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弗拉德·采佩什:德拉库拉传说 15世纪的东欧非常动乱。基督教发现自己受到了奥斯曼土耳其伊斯兰教(Muslim Ottoman Turks)控制下的一股迅速发展的力量的威胁。事实上,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在1453年陷落以后,基督教徒们就发现自己几乎经常遭到胜利者穆罕默德(Mohammed)力量的威胁,穆罕默德试图在整个东欧发展穆斯林信仰。为此,基督教不顾一切地寻找一些方法来对付正稳步发展的土耳其的扩张。 神圣罗马大帝西吉斯蒙德(Sigismund,1410年当选)建立了一个叫龙骑士团的秘密组织,来防御东部的土地不再受日益扩张的土耳其力量的威胁。它的徽章是一条龙缠在一个十字架上,张着翅膀。大概在1431年,瓦拉几亚(Wallachia)一个叫弗拉德二世(Vlad Ⅱ)的军阀或总督(当地统治者)加入了这个军团,并把这个龙的图案刻在钱币上。在瓦拉几亚语中,龙是“Drac”,所以当地人把他称为弗拉德·德古尔(Vlad Dracul)。更有趣的是,“drac”这个词也有“恶魔”或“邪恶灵魂”的意思。 瓦拉几亚很小,但位置很重要。拉杜·奈格鲁(Radu Negru)在1292年建立了它,但被匈牙利统治了很多年,匈牙利说它属于临近的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和摩尔达维亚(Moldavia)的一部分。在1330年,它摆脱了匈牙利人的统治,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王国。但它仍然跟特兰西瓦尼亚有着很大的联系,事实上,弗拉德二世的妻子就是一个特兰西瓦尼亚的贵族。1431年,西吉斯蒙德让弗拉德二世管理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在战略上也很重要,它成为基督教国家和正在扩展的穆斯林力量之间的一个“缓冲区”。这就是为什么基督教徒认为弗拉德二世的支持如此重要的原因。 然而,弗拉德二世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政治家,他在两股力量之间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处在一个危险的位置,既不希望看见他的国家被土耳其侵略,也不希望成为基督教战场的要塞。 他有时会跟双方结盟,但随着土耳其势力的增强,他开始站到他们的一边。当土耳其在1442年入侵特兰西瓦尼亚时,他保持了中立的态度,这使匈牙利白色骑士(White Knight)匈雅提·亚诺什(John Hunyadi)领导下的匈牙利人非常生气。匈雅提袭击了土耳其,并在把注意力转移到弗拉德二世身上、迫使他放弃君权之前,把他们赶出了特兰西瓦尼亚。然而,1443年,弗拉德二世在土耳其的支持下,又重新统治了特兰西瓦尼亚,但代价是把他的两个儿子弗拉德(Vlad)和拉杜(Radu)交给土耳其政府。匈雅提要求弗拉德二世成为龙骑士团的一员,但是他怕惹恼了土耳其,这使得瓦拉几亚和匈牙利之间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最后,弗拉德二世在1448年死了。听到他的死讯,土耳其立刻释放了他的二儿子,并支持他成为特兰西瓦尼亚的总督。匈雅提害怕土耳其会立即统治这个地区,推举他自己的候选人瓦尔狄斯拉姆二世(Vladislav Ⅱ)或瓦尔狄斯拉姆·丹(Vladislav Dan),但被瓦拉几亚君主统治下的匈牙利军队否决了。他对匈牙利统治者采取些许支持土耳其的政策非常生气,于是局势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1456年,匈牙利入侵了土耳其的塞尔维亚。这是一场灾难性的战争,战争中匈雅提被杀死了,结果政局变得动荡起来,弗拉德迅速成为了瓦拉几亚的君主。他驱逐了瓦尔狄斯拉姆二世,并在登基成为弗拉德三世或弗拉德·德拉库拉(德拉库拉是“龙之子”的意思)之前杀死了他。他是一个专制的统治者,统治期间,他与土耳其对抗,并开始系统地打破那里存在的陈旧地主制度。他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匈牙利支持的罗马尼亚(Tirgoviste)土地所有者曾经烧死了他的哥哥米尔恰(Mircea)。弗拉德三世要狠狠地报复他们,先逮捕、折磨他们,最后再把他们处死。他的残暴成了传奇。 1462年,土耳其向弗拉德三世施压,让他放走国王,要不然就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并把他的弟弟拉杜抓去给瓦拉几亚君主。据说弗拉德的妻子为了不被土耳其士兵俘虏,而在他城堡附近的阿尔杰什(Arges)投河自杀了。弗拉德自己也试图逃跑,他逃到匈牙利避难。匈牙利国王马提亚·考文纽斯(Matthias Corvenus,匈雅提·亚诺什的儿子)把他作为叛徒关押了起来。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但1474年他在匈牙利娶了一个匈牙利贵族女人时,被释放了。然后,他同史提芬·巴萨瑞(Stephen Barthory)伯爵结盟,他们的联合军队在1476年再次入侵瓦拉几亚,他要夺回他的领地。拉杜在这一次入侵中死了,另一个傀儡老巴萨拉布(Basarab the Old)取代了他的位置。巴萨拉布的军队很容易地就被击退了,弗拉德再一次夺回了自己的土地。然而,几个月以后,巴萨瑞伯爵的部队去了特兰西瓦尼亚,这使得弗拉德的情况变得非常糟糕。看到这种情况,土耳其派了大部队进入这个国家,弗拉德装备不足的部队被迫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国家。他在今天的布加勒斯特(Bucharest)附近被杀了。部下从土耳其手中索回了他被砍下头的尸体,带回自己的国家,埋在了斯纳格乌(Snagov)的修道院。 毫无疑问,弗拉德三世是个残暴的人,但他可能跟他周围其他很多的统治者没什么不同。他的一些酷刑方法和死刑对于我们今天来讲似乎太野蛮了,但我们必须记住的是弗拉德对领土周围动荡的力量—也就是匈牙利和土耳其保持的一种严格的、权力独立的防御准则。即便如此,他的一些方法看起来依旧过于残酷。例如,他最喜欢的一个方法是把土耳其俘虏的身体放在最高处,底下放着削尖的木桩,然后让他们因为身体的重量和地球引力落下,被木桩刺穿。这使他得到了“弗拉德·采佩什”(Vlad Tepes)或“刺穿者弗拉德”(Vlad the Impaler)的绰号。很多灰色的逸闻都是讲他的,最常见的一个故事是讲他在宫室接待三个土耳其大使,这三个大使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毡帽。按照他们的风俗习惯,他们在出席什么场合时都不会摘掉帽子。弗拉德却把这看做一种失礼的表现,他把帽子钉在他们的额头上。在一个类似的传闻中,一个叫撒克逊(Saxon)的商人因欺骗或从穷人那里偷盗物品而被抓了。 弗拉德把他放在一扇木门前,然后把一袋子金子钉进了他的手掌。接着把商人的眼睛挖了出来,使他看不到自己的财富。 弗拉德害怕那些乞丐和病人大军来到他的领土寻求救济,他设计了奇特的方法来缓和这个问题。他邀请了很多乞丐和残疾人参加一个在牲口棚里举行的盛大宴会,等这些人进到里面时,他锁上了所有的门,把他们烧死了。他用这种方法“一下子”解决了国家的贫困问题。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他常常被视为一个残暴野蛮的人,但没有关于他喝人血的记载。虽然如此,我们从21世纪的观点来看,他仍旧是一个可怕的暴君。 弗拉德·采佩什在他的本国瓦拉几亚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被人铭记的好王子,他是国家(今天罗马尼亚的一部分)抵御外敌—土耳其和撒克逊的保卫者。他是穷人的朋友,是普通人的拥护者,他保护着他的人民不受诡计多端的外国商人和恶毒的土耳其闯入者的伤害。人们因此把他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布莱姆·斯托克在写他那部小说时一定是被关于嗜血的瓦拉几亚军阀的传说吸引了。尽管他不熟悉那个地方,但曾经从去过那里的朋友那儿听过一些当地的传说。在19世纪的英格兰眼中,罗马尼亚是一个偏远的异域—可能有时候像20世纪50、60年代的中国西藏(Tibet)。特兰西瓦尼亚—森林那边的土地被一个神秘的圈环绕着,那里会比覆盖着喀尔巴阡山坡(Carpathian Mountain)云雾缭绕的森林更容易形成一个恐怖神秘的故事吗?斯托克也可能知道这些在18世纪出现在匈牙利的关于吸血鬼故事的传说,或许就是这使他决定写下那部小说的原因—小说的内容可能是受了爱尔兰和美国因素的影响。尽管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一点都不了解她,但另一个来自相同地区的人渲染了他的观点。这就是可怕的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斯瑞(Elizabeth Bathory)。 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斯瑞 伊丽莎白·巴斯瑞常常被描述为“女德拉库拉伯爵”。巴斯瑞家族是个古老而著名的家族—实际上是特兰西瓦尼亚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韦德·巴斯瑞(Vid Bathory),他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并且非常有势力的武士,据说他曾在现在的东罗马尼亚用一根棒子杀死过一条龙。这也成就了罗马尼亚基督教埃尔吉(Iorgi)武士(据说他也杀死过一条龙),后来他改名为圣-乔治(St. George),成为英格兰的保护者。他们也被与家族内部不同成员乱伦结婚联系在一起。她的母亲安娜·巴斯瑞(Anna Bathory)是波兰(Poland)国王斯蒂芬(Stephen)的妹妹,他的父亲埃尔吉(乔治—她母亲的第三任丈夫)是几个国家的统治者。然而,近亲结婚导致前些年流传了一些他们生了疯傻或畸形孩子的传言。 伊丽莎白·巴斯瑞于1560年出生在这个混乱的家族。她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加尔文教徒,有着非常好的品德,她的父亲乔治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曾经在哈布斯堡王朝(Hapsburgs)担任过几个行政职位。她至少有一个哥哥斯蒂芬(巴斯瑞家族男性常用名)和两个妹妹克拉拉(Klara)、索菲亚(Sofia),但历史中没有他们的记录。 1571年,伊丽莎白十一岁的时候,与十五岁的费伦茨·那达斯第(Ferenc Nadasdy)伯爵订婚了。他非常富有,被认为是匈牙利那个时期最适合嫁予的单身汉。这种早早就订下的婚约并不稀奇,通常是因为政治原因,而不是某种浪漫的爱情。为了得到有名望家族的名字,弗朗西斯(Francis)把自己改姓为巴斯瑞,既遵循了那个家族的传统,同时也继承了它的恶名。 弗朗西斯和伊丽莎白一直等了四年,最终在1575年8月8日结婚了。伊丽莎白从巴斯瑞城堡被送到婆婆—令人畏惧的乌苏拉·凯斯尼塞(Ursula Kasnizsai)夫人那里,接受她的照顾。她在那达斯第夫人的宫室时,瘟疫和流行疾病在整个东欧肆虐,匈牙利乡下很多的穷人和可怜的人都死了。然而,这些疾病的趋势并没有减弱,依旧在萨格伦城堡墙外肆虐着,并把那里的人困在里面不能出来。 伊丽莎白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地被严厉专制的婆婆控制着。根据传说,在那个时期,有一个“黑怪人”拜访了她,这个怪人可能是个森林的魔鬼,据说她把自己献给了他。她与一个(或更多的)仆人通奸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这导致人们猜测她的性关系很混乱。 她在婆婆死后,搬到了偏远的塞伊特城堡(Csejthe Castle)与她的丈夫生活在一起。此时,土耳其正在强大起来(就像弗拉德三世在位的时候),基督教力量试着限制它的扩展。弗朗西斯伯爵现在是匈牙利军队的一个士兵,他在战斗中表现非常突出,渐渐被人们称为“匈牙利黑侠”。因此,他总是在外跟土耳其入侵者大战,把妻子单独留在昏暗的城堡里。 当时的伊丽莎白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塞伊特城堡里的大部分仆人都是当地人,他们听过很多当地的故事传说。这个地区非常迷信,到处都是古代的故事和习俗,很多要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某些仆人开始引诱伊丽莎白做一些败坏品德的事。伊丽莎白可能被同性恋关系吸引(她有个姨妈就是整个匈牙利出名的同性恋者),同性恋在塞伊特城堡的一些事件中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一个叫达乌拉(Darvula)的老女仆(当地人认为她是个巫婆)与一个叫多罗提亚·森泰斯(Dorottya Szentes)的侍女好像在这个恐怖事情中占了很重的一部分,这些事情让伊丽莎白·巴斯瑞的名字成了“邪恶”、“堕落”的代名词。此外还有哈诺斯·尤佳瑞(Janos Ujvary)的一些事情,她是伊丽莎白的管家。这些“行为”都是毋庸置疑的,它们中同时还含有黑暗巫术和一些性的元素。 1600年,弗朗西斯伯爵在与土耳其的战争中被杀死了,然而这却是伊丽莎白暴行真正开始的时期。她现在是塞伊特城堡的女主人,也是那里一个可怕的力量。尽管她的丈夫死了,但她受到了同族的匈牙利国王马提亚(Matthisas)的保护,并且给了她更多的权利。 然而,她堕落的生活开始使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变老,面容比原来憔悴多了。这在传说中曾被提到。 一个盛行的故事中说,一个年轻的女仆在给女伯爵洗头发时不小心扯断了其中一根。伊丽莎白非常生气,扇了她一个耳光,还用力地吸她的血。然后,女伯爵看着女仆流血的伤口,想象着那里的皮肤比周围的更加年轻、更加新鲜。她与巫婆达乌拉商谈,了解到在乡下人们认为在某些仪式后,处女的血可以让人返老还童。这使得伊丽莎白留下了嗜血、残忍的名声。她和同谋一起,开始雇用周围村子里一些当地年轻的女孩,表面上是为塞伊特城堡招女仆,但实际上是要在城堡里杀死她们。女伯爵每天都要用她们的血沐浴,她认为这样做能使她恢复一些青春。那时有很多关于她把血当做补品的故事。 伊丽莎白和她的同僚们杀害的多数女孩都是匈牙利斯洛伐克(Slovak)的,她们通常被认为是社会的“底层”。一段时间里,当局并不是非常关注女孩们的失踪。官方说她们是患病之后死掉了。多年以来—大概是在1601年到1611年之间,女伯爵杀了不计其数的女仆,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政府也没有过问过。很多人,特别是当地人,了解或猜测城堡里到底发生着什么,但没人敢说。曾经有一个路德教(Lutheran)的牧师公然反对她,说塞伊特城堡里正进行着非常可怕的事情,其中有吃人吸血的宴会。尽管最初他的话没有完全被重视,但一些人开始注意它。一个传说中说女伯爵要杀的女孩中有一个逃了出来,在周围的村子发出了警告,尽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可能的是围绕着塞伊特城堡的谣言继续增加,直到它们传到了匈牙利国王马提亚·考文纽斯的耳朵里,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调查。 格里奥吉·瑟左(Gryorgi Thurzo)伯爵和一个地方官员在1611年冲进了塞伊特城堡,他们在里面遭遇的恐怖几乎超出了想象。 1611年,国王亲自进行了一系列审问,女仆达乌拉、多罗提亚·森泰斯(Dorottya Szentes)和哈诺斯·尤佳瑞都被判了实施巫术和谋杀的罪名,然后被处死了。伊丽莎白没有被判下任何罪名—实际上是她的贵族头衔使她免于谋杀的控诉,但按照匈牙利国王的意愿,她被关在了塞伊特城堡里。为此,一些石匠被带进了城堡,把伊丽莎白囚禁在一个房间里,她要为她的暴行在这里度过余生。这个房间只留了一个小孔给她送饭用。城堡所有的窗户都用砖砌上了,她被孤独地隔绝在黑暗中,直到死亡。 1614年7月31日,伊丽莎白(她那时可能五十四岁了)对艾斯特格姆教区(Estergom)的两个神甫说出了她最后一个愿望和遗嘱。她把家族的财产分给了孩子们,她的儿子和儿子的孩子们得到了大部分的财产。不久以后,看守她的两个人决定从给她送饭的小孔看看她—她仍被认为是整个匈牙利最漂亮的女人。但当他们看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女伯爵趴着的尸体。这个嗜血的女伯爵孤独地死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有关伊丽莎白·巴斯瑞的记录被封存了上百年,整个匈牙利都禁止提到她的名字。“塞伊特”这个名字在匈牙利人的口中变成了诅咒的词语,斯洛伐克人间接地把女伯爵指为“匈牙利荡妇”。伊丽莎白·巴斯瑞的阴影在她死后的几个世纪中一直笼罩着那片土地。 尽管没有确证表明布莱姆·斯托克在他的吸血鬼小说中用到了“女伯爵德拉库拉”的观点,但他没理由不知道关于她的故事。事实上,她是另一个爱尔兰作家吸血鬼故事很好的样板。这个故事是乔瑟夫·雪利登·拉·芬努(Joseph Sheridan Le Fanu)写的《卡米拉》(Carmilla),它最初于1871年在《深蓝》(The Dark Blue)杂志上发表。 在这个故事中,一个年龄较长的吸血鬼女孩非常狡诈邪恶地控制着一个较小同伴容易改变的思想。当然,故事中也有一些同性恋和嗜杀的倾向,这与“嗜血女伯爵”有一些联系。伊丽莎白·巴斯瑞用她自己的方式像弗拉德·采佩什那样影响着吸血鬼神话。 整个世纪以来,阴郁邪恶的特点被证明是吸血鬼永恒的恐怖基调。这个最永恒的怪物形象多年以来一直萦绕在人们的脑海里。看外面的黑暗!看到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幽灵潜行在那里了吗?吸血鬼可能比你想象的离你更近! 第二章 狼人 它就像爱尔兰的狼对着月亮嗥叫。 —威廉·莎士比亚《皆大欢喜》 狼可能是人类最早的敌人,关于它的历史要追溯到已经模糊的遥远的过去。我们最早的祖先既害怕它们,又崇拜它们。 它们之间会争抢食物。人们害怕狼的凶残,但崇拜它们狡猾的技巧;害怕它们的食肉天性,但崇拜它们秘密行动和捕猎的技巧。在很多方面,狼是人类希望效仿的终极敌人。 所以,一些早期的捕猎者会希望能具有一些狼的特性,来帮助他们捕猎或是抵御其他食肉动物的攻击,这一点也不足为奇。几乎就像这种愿望的延伸一样,人和动物开始在早期的思想中融合,与所有类似的生物共同生活在这个环境中。 但是,这些渴望的特性是如何产生的呢?答案可能是通过一些超自然的方法。 古代变革故事:阿尼姆斯 通过用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可能引出人们所缺少的、而一些生物(比如狼)却具有的力量、技巧、攻击性。这种变革(从过于拘谨的人到食肉动物)或许是萨满教的自我保护方法和史前祖先的仪式。萨满教徒在这个仪式中会用到一个野生动物的东西,比如穿兽皮,甚至可能会表现得像个动物。 三兄弟的巫师 这些萨满教(Shamanistic)的特性好像在著名绘画作品《三兄弟的巫师》上有所阐述,这个绘画作品是在比利牛斯山(Pyrenees)下方的山洞系统中一个旧石器时代(Palaeolithic)的山洞里发现的。山洞里墙壁上的绘画把这个“巫师”描述成一个古怪的生物—一个人和动物生的杂种。他以一种跳舞的姿势出现,长着人的脚,横着走路,但上身向下弯,好像就要四脚着地的样子,他用前掌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头上前额处长着巨大的鹿角,像人一样的脸上有两只闪烁着智慧的眼睛,像猫头鹰一样向外凝视着。但他的后臀部明显长着一条多毛的狼尾巴,一摇一摆地露出了像狮子一样的阴茎。这个奇特的绘画作品所在的山洞只能爬行通过一个三四十码的连接通道进入。一些文化历史学家,比如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认为绘画所在的蹩脚位置让人联想到神秘的、宗教的方面。它还能让人联想到旧石器时代人们打猎或采石的场景。不难想象萨满徒披着兽皮,在某个偏僻的山洞里祈求兽性灵魂的降临,来保佑他们打到大量的猎物,以丰富他们的食物储备。 罗莫路和勒莫 无疑,狼吸引了早期人类的很多注意。狼像人一样,是群居动物—它们成群地在一起生活、打猎,非常严格地遵守领导的法令,还会照顾弱小。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古代传说更多的是讲述人狼之间的联合,而不是讲它们的攻击和灾难就不足为奇了。因此,孩子被狼很好地抚养长大—比如罗马创始人罗莫路和勒莫的故事也在古代广泛地传播。几乎不用去怀疑有孩子被母狼抚养的事情,这些狼在很多方面是一种充满母性的动物,而且实际上在今天的世界上,有些偏远的地方也有相似的故事。生活在野外并显示狼的特性、被狼抚养的野孩子的故事,在人类脑海深处已经是人狼之间的坚固纽带。 吉尔伽美什 因此狼在人的心灵中既是一种食肉动物,也是一个同伴。混乱的古老神话故事元素从早期文明中就有。有趣的是,所有这些故事中都含有人变成(或被变成)动物的元素。希腊传说阿克蒂恩(Actaeon)的故事中,一个年轻人偷看了狩猎女神洗澡,女神非常生气,把他变成了一头雄鹿,并立刻就被他自己的猎犬撕成了碎片。可能更为古老的传说来自《吉尔伽美什史诗》(Epic of Gilgamesh)中的阿尔卡德人(Akkadian)的故事,大概是在公元前两千年,一个年轻的牧羊人不停地向伊斯塔女神(Ishtar)祭拜。虽然如此,这个多变的女神还是把他变成了一只狼,跟亚克托安一样,他也被自己的狗撕成了碎片。这个故事可能是人类所知的最早的把人变成狼的故事。 阿尔忒弥斯 希腊女神阿尔忒弥斯也是一个有趣的人物。对于希腊人和罗马人(罗马人把她称作戴安娜)来说,她是一个食肉的狩猎女神,有时还被描述成“动物的主人”。 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月亮女神菲比(Phoebe)或赛琳娜(Selene)。她被认为是一个神秘而邪恶的生命体,她控制着白天的地球和夜晚的天空。这在食肉动物(多数都是夜间活动)和月亮之间建立了一种联系,它给了动物光亮。阿尔忒弥斯的另一个化身是女神赫卡忒(Hecate),她是冥界的主人,这种化身的她有三个动物的头—通常是狼头。这可能衍生出了地狱之门保卫者三头犬塞伯拉斯(Cerebus)的传说。然而,这给了女神掌控物质世界的三个主要元素—空气、地球和冥界的能力。她最初的化身阿尔忒弥斯可能是一个熊女神或狼女神,这把她与旧石器时代、裹着兽皮的萨满教徒和兽性的仪式联系到了一起。 雷尼什·菲尔埃德 随着世界文明开始发展,他们的传说也随之发展了—特别是关于狼人的传说。然而,很多传说都试图与武士或猎人联系在一起,例如,在爱尔兰有个恒久的信仰,几乎持续到了14世纪,这个信仰是关于生活在蒂珀雷里郡(Tipperary)某个地方的雷尼什·菲尔埃德狼人部落。一部非常古老的手稿《考尔·艾尼曼》(Coir Animann)中有关于它的详细记载,但这部手稿可能被16世纪的英国历史学家威廉·卡姆登(William Camden)弄丢了。据说这些狼人被爱尔兰的凯尔特国王在打仗时雇作佣兵,他们的凶残和奸诈无可匹敌。他们要婴儿的肉作为他们出力的回报,他们会在一起分食这些小婴儿。 狂战士 维京人也有狂战士的故事,他们是凶残的武士,他们吃被他们杀掉的人的肉,并在身上涂上这些人的血。最初,“berserk”的意思是“无法控制的”。 这些狂战士有些披着兽皮,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可怕,从而吓倒敌人。关于他们的描述,最早来自冰岛历史学家、神话作家史诺里·史特卢森(Snorri Sturluson)。在源于早期瑞典(Sweden)历史的《伊林格传奇》(Ynglinga Saga)中,他把欧丁神(Odin)的追随者描述成:“那些不穿外甲,像猎犬和狼一样疯狂地咬他们的盾牌,他们像熊或公牛一样强壮。他们杀人,但不用火也不用铁。这就是狂战士。”“Berserker”本身有两个词根,第一部分是“ber”,源于动物本身—熊,第二部分是“serker”—衬衫,意思是这些人可能穿着像熊皮那样的衣服。德国传说中也有其他类似的武士群体,他们在战场上勇猛凶残。对这些穿着熊或狼皮的凶猛武士崇拜的观念可能加强了人与野兽之间的联系,还增加了人可能把自己变成动物的思想。 鲁卡昂 古代传说的另一个方面也需要提一下—鲁卡昂山顶的神秘仪式。鲁卡昂山位于古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Peloponnesus)阿卡迪亚(Acadia)高地的一个偏远地区。人们对这个地点和神秘仪式的一些了解都源自希腊作家保塞尼亚斯(Pausanius)。在他的作品问世的时候,这个位于高地的国家的低坡上都被浓密的森林覆盖着,那里是食肉狼群的栖息地。这山光秃秃的,都是岩石,但这里是向天神宙斯(Lykaian Zeus)供奉的地方。保塞尼亚斯没有透露关于供奉仪式的一些细节,但有人认为供奉的是人。实际上,在希腊经典神话中,宙斯可能是一个比其他类似的神灵更老、更加野性的神。还有,人们认为参加仪式的某一个人可能会被变成狼,变成狼以后要持续九年,但在这期间它不能吃人肉。如果它吃了,就会永远变成狼。这种变法被与阿卡迪亚传奇国王鲁卡昂联系在一起,他曾把一个婴儿供奉给宙斯,结果作为惩罚他被变成了狼。 另一个相关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戴莫初斯(Damarchus)的阿卡迪亚拳击手,他是公元前400年左右奥运会的冠军,他被变成了狼,九年之后又被变回成人。保塞尼亚斯对鲁卡昂最初那些邪恶的供奉没有怀疑,但对变成动物的观点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阿卡迪亚奥运队列里有一个身上的毛超乎寻常的多的拳击手,作家保塞尼亚斯根本不信他是只狼,但其他希腊人一点也不怀疑—阿卡迪亚是一个封闭而神秘的世界。它周围的山使它与战争隔绝。阿卡迪亚有自己的方言和迷信制度—因此周围的希腊人认为那里的人有很长的谱系,认为他们那里充满了魔法和巫术。对于这些人来说人变成狼的观念似乎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狂人 如我们所见,从早期开始,这种变化(特别是变成狼)和月亮之间就有着联系。“动物的主人”,同时也是月亮女神的阿尔忒弥斯有时被描述成一个长着狼头的女性。在某种意义上,这种联系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凶残的食肉动物大多数都在夜间活动,在月光下捕猎。此外,像狼这样的动物好像特别容易被月亮吸引,它们经常一起对着月亮嗥叫。甚至直到19世纪早期,人们还经常认为一个人疯狂或是没有理性的行为都是因为月亮的原因。实际上,“狂人”一词源于法语“Lune”,就是“月亮”的意思。月光有某些影响力能影响到人的思想,它能让人类最原始的激情和狂热爆发出来。那么,除了满月,还有什么更好的联系能使一个看上去有文化的人变成一个贪婪的野兽?此时,受月亮影响的人兽神话开始成型了。 基督教和狼人术 基督教使事情变得更复杂。对这种信仰来说重要的是通过神秘的圣礼(Sacrament)来享受血和肉。凯尔特教义的变质说在9世纪左右被基督教徒广泛接受,1215年被拉特兰(Lateran)会议完全采纳,教义中详细地说了在马斯(Mass)食用的面包和酒实际上在领受圣餐的人吃进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血和救世主的身体。为了强调这一点,牧师会在把那些用祭坛把手卷成的圣饼放进嘴里时默默地念道:“这是耶稣圣体节(hoc est Corpus Christi)。”吃肉喝血的观点并不是与基督教徒的教义水火不容,水火不容的是人不可思议地变成了野兽。 基督教徒对很多古老异教徒信仰的反应非常的零碎稀少。令许多宗教领袖失望的是,很多主要的异教徒节日和活动仍继续存留在基督教时期。 丰富的仪式 阿尔勒(Arles)的塞萨留斯(Cesarius)在6世纪发出了警告,一月份的第一天(第一天的意思是庆祝一年开始的那天)丰富的活动中,很多参加的人都穿着雄鹿、羊、山羊的皮,有时还有猎犬和狼的皮。他们这么穿的目的是希望来年一整年都能够物质丰足,但塞萨留斯惊讶于并厌恶他们身上明显的人性缺失。他们表现出来的行为就像是野兽,他们号叫、咆哮,在接近疯狂的亢奋时在野外交媾。教士及时地批判了他们,让他们变得文明、安静一些。即便这样,看到正常有文化的人沉溺于兽性的行为也会让他和其他人感到震撼。 荒野猎者 在欧洲的一些地区,基督教徒与其他兽性传说一直斗争—这就是荒野猎者的故事。整个欧洲—法国、英格兰、西班牙、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的故事中都提到过它。 所说的猎者是夜间活动的队伍—有时是鬼魂,有时是超自然生物,它们被一些神秘的和神话中的人物领导着。某些地方的猎者领导人物是欧丁神,其他地方的有贝特霍尔德(Berthold)、赫恩(Herne)或波伯赤塔夫人(Frau Perchta)。雌性神让狩猎女神唤起了对阿尔忒弥斯或黛安娜的记忆,还在希腊神话与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的传说之间形成了明显的联系。这些夜间捕猎者常常在月圆的时候活动,而且活动的范围都在森林的深处或偏远的山里,这增加了人们对黑暗树林深处的恐惧。这些传说要追溯到远古的迷乱时期,基督教徒几乎没有应对它们的办法,只把它们姑且作为恶魔的杰作。他们在经过的地方被人类的敌人控制。他们都失去了人类圣洁的本性—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想象创造的,然后变成野性、凶残的动物。 黑死病 这种魔法在森林里传播。 在14世纪40年代早期和50年代晚期,一种可怕的疾病波及了几乎所有国家,这就是黑死病—它是一种致命的疾病,结合了腹股沟腺炎、肺炎和败血性鼠疫,据说这场鼠疫致使欧洲25%~45%的人死亡。还有很多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亡的情况,城镇成了病死之人的坟墓。2500万在那里工作的劳苦大众死了,结果,农村经济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农田里的庄稼都腐烂了,牲畜因为没人照顾也死了,更重要的是,曾被砍伐的森林,开始重新生长起来。 随着森林树木的生长,狼的数量开始激增。因为它们总是为食物而争夺,所以狼群变得越来越好斗,特别是在没什么事可做的冬天里。有时,饥饿的狼群还会攻击人群,这加强了它们作为酷爱人血的凶残杀手的整体思想。在一些故事中,基督教徒说这种攻击是上帝对罪恶世界的直接惩罚。如果人的行为表现得像动物,他就会被判做动物。 英国/凯尔特狼的传说 维耶尔武弗/沃德弗莱卡 “狼人”这个词第一次使用是在英语中,它出现在《圣经》的一篇文章中。 克努特教会法规(Ecclesiastical Ordinances of Cnut)中涉及过这个词,克努特是丹麦(Danish)国王,他在1017年到1035年之间统治了英格兰全境。 “wehrwulf”一词的意思是变成狼以后跟人几乎没有关系了。《马太福音7:15》中提到:“小心披着羊皮接近你的虚伪预言者,他们实际上是贪婪的狼。” 法规的作者有个有趣的名字,叫沃尔夫斯坦(Wulfstan),他让神甫和主教保持警惕,保护他们的畜群,“这样贪婪的狼群就不能大范围地掠走它们了。” 在他的阐述中,用了稀有的撒克逊词“wodfreca”(“wod”的意思是“勇猛的”,“freca”的意思是“贪婪的”)和“wehrwulf”。这个词被一些学者翻译成撒克逊的狂战士—一种住在树林里、野性凶残的人。通过对“wodfreca”这个形容词的使用,沃尔夫斯坦在粗野的人和野性贪婪的动物之间建立了明显的联系。 后来在撒克逊时代的英国,这个词被用来描述一些亡命之徒或是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总是被与凶残、血腥的杀戮联系在一起,还有毫无怜悯之心的屠夫。野性的、像狼的人的思想越来越深地进入到基督教徒的脑海和异教徒的神话里。 爱尔兰猎狼犬 爱尔兰的一个狼人传说中出现了猎狼犬。在爱尔兰树林深处和开阔的沼泽地,狼群泛滥成灾。最糟的一次发生在1652年,奥利弗·克伦威尔(Oliver Cromwell)在基尔肯尼(Kilkenny)发布了一个公告,禁止出口那些特意被喂养起来,用来对付食肉狼的爱尔兰猎狼犬。爱尔兰全国都在捕狼—一个古老的民谣“麦克德莫特”(MacDermott)中描述了一只在芒斯特省(Munster)的猎狼犬。其中还提到了中世纪时期“爱尔兰王室警力团”骑着马在整个爱尔兰遇到狼就杀的事情。17世纪50年代左右,有游客在北部内伊湖(Lough Neagh)去往贝尔法斯特(Belfast)的路上被野狼群攻击的故事。 一本写于1669年叫做《科斯莫游记》(Travels of Cosmo)的老书中把爱尔兰描述为“狼地”,因为那里狼的数量太多了。所以早期狼人的故事都源于爱尔兰就不足为奇了。 吉拉尔杜斯·德·贝里 这个故事的作者是吉拉尔杜斯·德·贝里,他是一名教徒,也是英格兰占有统治地位的斯堪的纳维亚贵族的一员。他的《爱尔兰历史与地理》(A History and Topography of Ireland)一书写于1187年左右。对于许多12世纪的英国人来说,去爱尔兰旅行就像是到另一个星球去旅行一样,他们认为爱尔兰是一个神秘且洋溢着敌意的地方。然而吉拉尔杜斯去那儿旅行了,随行的还有约翰王子(就是后来的爱尔兰国王,他随行是作为一个忏悔者)。在这个过程中,他拜访了他的远房亲戚——住在威克洛(Wicklow)的菲茨杰拉德(Fitzgeralds)。 如果说吉拉尔杜斯有些许缺点的话,那就是他太轻信别人告诉他的每件事了。比如,他相信在米斯郡(Meath)的某一口井里洗头发能让灰白的头发回复原来的颜色;或是这个国家某个地方有个湖,那里的鱼长着金牙。然而,他对其他两个故事非常感兴趣—其中一个是关于一个蠢人被带到亲戚的城堡的故事,另一个是被广泛传播的古老狼人的传说。他特别坚持的那件事发生在1182年或1183年左右,是在约翰王子的远征队到达爱尔兰的三年前。 爱特兰家族 一个神甫因为教堂的事务从阿尔斯特(Ulster)到米斯郡去,他在米斯郡边上的森林里扎营过夜。他和唯一的同伴—一个小男孩在火堆旁边休息,这时看见了森林里一只巨大的狼,他们大吃一惊,被吓了一跳。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只狼对他们说话了,告诉他们不用害怕它。尽管狼这么说,但是神甫还是很害怕它。他询问了这只狼,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故事。 这只狼实际上是个人。他和妻子都是爱特兰家族的成员,这个家族生活在奥索里(Ossory)主教区的一个村子里,他是为了躲避那个脾气暴躁的圣人—阿博特·纳塔利斯(Abbot Natalis),这个圣人诅咒了所有人。诅咒的内容是:每七年这个家族就会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被驱逐出去,被迫变成狼的样子维持七年。他们可能被猎人抓捕,或是被其他的狼攻击,但如果他们都能一一逃脱,就能够被允许回到村子里,变回原来的人形。但是,另两个人会接替他们的位置。 这只狼告诉神甫他的妻子生病了,好像要死了,他希望神甫能在她最后的时刻去帮助她。尽管仍然有些害怕,但是神甫还是跟着狼人去了,他们来到森林深处的一个树洞里,狼人的妻子就躺在那里。她的行为也像一个人,但神甫还是保持着警惕。他照顾这样一个凶残的动物对吗?神甫完成了大多数的基督教仪式,只是没有最后的圣餐仪式。然后,他刺穿了雄性狼人像手一样的爪子的皮肤,剥了下来,里面是一张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脸,神甫现在相信了那只狼是人的话,于是他给了她圣餐,她忏悔并虔诚地接受了。然后狼人护送神甫回到了宿营的地方,在说了几个关于住在爱尔兰的英格兰人的几个预言后,消失在了森林里。他还许诺回到米斯郡以后会去看望神甫。但是那个神甫回去晚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狼人。 尽管吉拉尔杜斯坚持这个故事在爱尔兰是独一无二的,但在其他文化中也有几个相似的元素。例如,纳塔利斯变成狼的那七年时间正好与古希腊里凯安(Lykaian)神话中变成狼人维持九年时间的事情相似。在其他资料中也有两个相似的故事—一个是爱尔兰/斯堪的纳维亚的传说,13世纪的《文明帝国》(Kongs Skuggsjo)中说圣-帕特里克(St. Patrick)把某些反对他教义的帮派成员变成狼,他们维持这种狼的状态持续七年。另一个是来自今天的德国哈茨山脉(Harz Mountain)的一个不太完整的故事,故事中,一些“不敬上帝的人”被圣-威力布洛德(St. Willibrod)变成了狼并维持了七年,因为他们崇尚无神论。 吉拉尔杜斯的故事和其他故事中,像里凯安传说,都有一个至今还存在的主题—诅咒把人变成狼,这些不幸的诅咒是由原始的神灵或基督教圣人实施的。不用怀疑早期的教士用“野兽出没”的思想来作为人类反对基督教宽容和文明的凶残本性的象征。 法国玛丽 与吉拉尔杜斯同时代的另一位作家是法国的玛丽,她是诺曼人,写了一系列关于早期中世纪法国生活各个方面的史诗。她的其他作品都有严格的道德主题,尽管人们对她知之甚少,但她很可能是一个修女,常与加斯科涅(Gascon)的抒情诗人在一起。 彼斯克拉弗莱特史诗 其中的一首诗歌就是《彼斯克拉弗莱特史诗》,它的中心是围绕一只狼,玛丽把它描述成诺曼人所知的像狼人一样的生物。它的名字“彼斯克拉弗莱特”本身是一个语言方面的谜题。玛丽坚持认为它是布列塔尼人,这个词好像来源于两个布列塔尼词语,“bisc”意思是“短的”,“laveret”有“穿马裤”的意思。这可能还涉及关于住在树林里野蛮小人的故事,它们穿着动物的皮,在路人经过法国森林的时候攻击他们。这个人物是根据很多地方包括英格兰都有的传说中的森林野人改编的。另一些语言学家有意思地把这个名字同古代布列塔尼会说话的狼或有思想的狼联系在一起。 加华夫 《彼斯克拉弗莱特史诗》中一个重要的人物是一位布列塔尼爵士,他非常勇敢,娶了个漂亮的妻子。然而,有件神秘的事情包围着他,那就是每周有三天,他什么也不说就从城堡消失,好像是去了树林的深处。这连续的消失让他的妻子感到惊慌和不安,她祈求他说出到底去了哪里。 看到妻子如此紧张,他最后心软了,他说他是一个加华夫,他必须每周抽出三天时间到森林里变成狼的样子。他脱下了衣服,变了形。他的话只是让他的妻子更加惊恐,她决定摆脱他。为了摆脱他,她计划偷走他的衣服(没有这件衣服他就不能变回人形,就会永远保持狼的样子),她让他说出了扔下衣服的地方—在森林深处一个古老小教堂附近的一个石洞中,用灌木遮盖着。然后这个女人联系了之前的一个爱人(现在是她的情人),说服他去偷那些衣服,从而让那个爵士永远地变成狼。 一年过去了,彼斯克拉弗莱特没有从森林里回来。人们找遍了整个森林,但什么也没找到。大家都推测他已经死了。他的妻子跟那个情人结婚了,他的名字渐渐从记忆中褪去了。然而,某一次国王在森林中打猎的时候,他手下的猎人发现了一只狼,猎犬抓住了它。但国王格外开恩,放了它,并把它带回王宫当做宠物。它在王宫里受到了大家的喜爱,由于它本性善良、彬彬有礼,所以赢得了很多朋友。一天,国王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这其中就邀请了彼斯克拉弗莱特妻子的新丈夫。一看到那个人,这只狼的性情一下子就变了。完全不像原来那么友善有礼了,它对那个人凶相毕露,扑到他身上,用锋利的牙齿咬他,这使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震惊。国王自己也试图用手杖把它驱赶回去,好让那个爵士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因为平时这只狼非常友善,但它这次攻击得这么意外,大家都猜测着其中可能有更多的原因,于是国王勒令认真调查这件事。 他们首先进行了一次搜寻,再一次穿过了彼斯克拉弗莱特之前那座城堡附近的森林。当他们在那儿扎营的时候,许多当地的贵族都来向国王请安,其中就包括彼斯克拉弗莱特先前的妻子。当她一来到国王的面前时,那只温驯的狼又立刻性情大变,冲过去攻击她,凶猛地咬掉了她的鼻子(中世纪时期一种常见的酷刑)。大臣们想要制止它。 接下来国王的一个以智慧闻名的顾问指出,这只狼除了那个女人和她的第二任丈夫以外,从来没攻击过人。他还提醒国王,那个女人是一位神秘失踪的、勇敢的爵士的妻子。于是国王下令让他去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拷问下,这对倒霉的夫妻说出了真相。那个女人承认,是她偷走了荒废教堂附近石洞里前任丈夫的衣服。国王命令拿回这些衣服,当这些衣服被拿回来后,他把它们放在了那只狼的面前,它立刻躲开了。那个聪明的顾问告诉国王,因为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它要从狼变回人必须隐蔽地进行,不能有人看。于是国王把这只狼带回卧室,只把它和衣服留在那里。 不一会儿,那个勇敢英俊的爵士从房间里出来了。国王冲了过去,高兴地庆祝他变回人形。彼斯克拉弗莱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土地,之前的妻子和她的第二任丈夫被驱逐出境。他们俩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地方,生了很多没有鼻子的孩子。 尽管法国的玛丽非常同情彼斯克拉弗莱特,但她不厌其烦地强调加华夫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她把它描述为“最好的拯救”。彼斯克拉弗莱特透露说,他夜间在森林里打猎,就像一个食肉的野兽,杀掉动物并把它们吃掉;干坏事,他还想要攻击和杀掉人类。她还讲到了国王在打猎期间抓到彼斯克拉弗莱特的恐怖,讲到他面对被逼到角落里的狼的情形。她还描述了这只狼在攻击它之前的妻子、咬掉她的鼻子时的凶残场景。 戈尔拉冈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12世纪,但它更可能是基于一个比较老的布列塔尼传说。实际上,几个古凯尔特故事中也大致包含了关于狼人的相同主题,其中一个是戈尔拉冈威尔士圆桌骑士(Arthurian)的故事。 这个故事有很多的版本,但被普遍接受的是拉丁人的版本。女王让圆桌骑士去寻找发现女性的各种方式。 为了做这件事,他出发去往邻近的咖尔戈(Gargol)国王的城堡。尽管这个国王不能帮助他,但他让骑士去另一个国王托雷尔(Torleil)的城堡。 这个国王跟之前那个一样,也不能帮助他,但指给他更远的一个地方,让他到戈尔拉冈国王的城堡去。这个国王同意告诉他一个能帮助他的故事,尽管最后他只得到了一点帮助。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国王,他有一个花园,那里长着一棵神奇的小树。如果有人砍掉这棵小树,然后轻拍自己的头,同时念某个特定的咒语,就会变成狼。 国王不忠的妻子给自己找了个英俊年轻的情人,她试图发现这棵小树的秘密,便把它砍了下来,用它把自己的丈夫变成了狼。这个狼人国王逃到了森林里,在那里他遇到了一只母狼,和她组成了一个家庭,并生了小狼,与此同时他的妻子也跟那个情人结婚了。 当国王生下的小狼长大的时候,他回到镇里,并攻击了他的前妻和其情人生下的两个王子。然而,他被前妻的两个堂兄追回了森林里,虽然国王自己逃脱了,但他的孩子都被杀掉了。 狼人国王因孩子被杀而暴怒,他开始攻击当地牧羊人的羊群,杀死他们的牲畜。他被人追捕,被赶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不再受人欢迎。走到第三个国家的时候,他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森林里找到一个避难所。然而,一天夜里,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当地人说国王要来抓捕自己。 故事讲到这里,接下来的就跟彼斯克拉弗莱特的故事很像了,故事中那只狼试图在抓捕的路上阻止国王,并说服国王不要杀死他。他进一步使国王和他的随从相信他是一只友善的狼,然后受到了他们的喜爱—就如宠物般。不过,国王的妻子不会接近这只狼,国王一离开,她就开始虐待它。此时,她正背着国王与一个仆人通奸。一天夜里,在他们做爱的时候,那只狼攻击了他们,在那个仆人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为了报复,王后把她的儿子锁进了最深的地牢里,对国王发誓说这只狼吃了她的儿子,并攻击了要保护儿子的仆人。 但是,那只狼设法让国王跟着他来到了那间地牢,在那里他们看到王子毫发未损,王后的恶行被戳穿了。王子说出了真相,那个参与了这个阴谋的仆人被吊死了,而王后被五马分尸,撕碎的尸块也被焚烧了。 从表面上看狼不仅仅是一种不会说话的动物,它们几乎还拥有人类的智慧。国王最后认为这只狼可能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人,他让它领他到它自己的国家去。狼把国王领到了它自己的国家,他们发现那个邪恶的王后和她的新丈夫非常残暴地统治着这个国家。 国王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攻入这个国家,迫使王后和她的丈夫投降。在严刑的威胁下,王后承认了她对之前丈夫的所作所为,她用那棵神奇的树把狼又变成了她之前的丈夫。 亚瑟(Arthur)被这个故事感动了,他决定去探寻这个故事的真假。“坐在你对面的那个疯女人是谁?”他问戈尔拉冈,“谁在为放在她面前的一个盘子里血腥的人头哭泣?在你吻你妻子的时候她在吻谁?” 国王说:“是那个不忠的王后。因为我就是我刚刚讲的故事中的那个狼人。故事中的两个国家由我的两个哥哥咖尔戈和托雷尔统治。我之前的妻子没有被杀掉,但她被判走到哪儿都要带着那个背着我和她偷情的情人被砍下的头。我又再婚了,我命令她每当我吻现在妻子的时候,她都要去吻那个窃取我王位的那个死人头的嘴唇。这样,这个国家就会记住她的邪恶和我绝对的统治。” 这个故事中包含了许多有趣的元素。这三个国王的名字非常有意义,每一个都是一个狼人的名字。戈尔拉冈是古威尔士词语“Garlion”的变形,指的是一个半人半狼的生物,就像诺曼的加华夫。在最初的故事中(因为这个故事比亚瑟王传奇还要早),这三个国王是一个人。还有一些学者认为,最初的故事就是法国玛丽在她的彼斯克拉弗莱特中用到的一个(或是相似的一个)。 东欧生物 中世纪时期,在欧洲最边缘或是欧洲以外更远的地方旅行,就会让人越来越多地想起各个地方的荒诞故事和生物,还会遇到从今天的中东返回的十字军战士(Crusader),听他们讲述那些生活在一个传说中神秘国度藐视正常人的奇怪人种的故事。 那些游历到远东的人回来描述了一些超出想象的人种。有关于巨人和矮人的;有关于穴居人(Troglodytes)—生活在埃塞俄比亚(Ethiopia)沙漠洞穴中又矮又小的人的;有关于食人族(Anthropophagi)和莱斯特律戈涅斯人(Laestrygonians)—居住在爱琴海(Aegean)偏远岛屿野蛮凶残、吃人肉的人(描述中说这种人从希腊时期开始就存在了)的;有关于亚马孙人(Amazons)的—生活在一条流向西方的大河源头凶残的女人部落;有关于独脚人(Sciopods)的—他们是只有一条腿的生物,用一只巨大的独脚来遮挡身体避免受到阳光照射;有关于没有嘴、光靠烂苹果气味活着的阿斯特米(Astomi)的;有关于希尔克普斯(Cylcops)的—杀死并吃掉所有靠近他的独眼巨人;有关于帕诺提(Panotii)的,他们长着一个巨大的耳朵,能在睡觉的时候包住身体。所有这些听起来都像科幻小说。 这些怪异的人种里面,最著名的可能就是犬面人身兽(Cynocephali)—一种长着狗头人身的生物。关于它们的记录在作家普林尼(Pliny)那个时期就有,他说它们生活在印度的某个地方。它们没有让人理解的语言,但会像猎犬一样叫以互相交流。它们非常原始,就像史前的猎人,穿着兽皮,住在山洞里。它们拥有简陋的工具如弓、矛和标枪,但它们被认为是凶猛的斗士。许多关于它们凶残的传说流传了很久,可能在中世纪前的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时期就有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特性就被夸大了—它们凶猛的本性、它们的奸诈狡猾,还有巨大裂开的牙齿。它们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它们所居住的山谷,听起来就像“吧、吧”的声音,这可能来源于希腊人设计用来描述遇到的笨拙、没文化的人的一个词语“bar-barian”。 狗头人种可能是由狒狒进化来的,它们浑身长满了毛,有长长的像狗一样的鼻子,它们至少显示出一些人的特性,但也非常凶残。这些野蛮的种族或人能用某种方法把自己变成野兽—特别是狼。这样的思想正更近地聚到一起。 邪恶教堂的位置 基督教徒对这些未被证实的发现是如何反应的?据说如果在其他星球发现生命,现代基督教徒就会重新估算它的前景。因此就出现了中世纪那些相似的生物,特别是狗头人(一个广泛流传并流行的故事)的故事引起了古代传教士的注意。尽管11世纪的《西奥多圣诗集》(“Theodore”Psalter,现在收藏在大英图书馆中)包含了一幅基督徒向一群狗头人说教的插图,但这在中世纪是不常见的。 狗 对于基督教思想家来说,狗或狼展现出的是难以被人驾驭的野性,而对于有修养、富有同情心的基督教徒来说,他们的教义应该得到支持。对于他们有特别重要意义的是摘自《圣经旧约》(Psalms)的一段经文,据说是描写耶稣受难日的。《圣经旧约》22卷16节中说道:“我被狗包围着;凶恶的狗群从四面围过来。”现在这段话被翻译成很多种版本,但对一些早期的祖先来说,这些话都是照字面意思翻译的,其中间接提到了外国的狗头人。他们非常邪恶,与上帝和上帝的仆人们为敌,几乎不听从上帝的话。尽管有人说有些狗头人可能在传教士(Apostles)的教导下皈依了基督教,但这并不被人们普遍接受。 狗头人不能理解基督教信息的神圣戒律。尽管他们被认为不在基督教的世界之内,但关于狗头人的传说却没有减少的迹象。事实上,在1430年,一位地图绘制者绘制的一幅世界地图展示了被人们称为贝尼·切里博的部族人,他生活在撒拉逊(Saracen)国王伊比尼彻贝尔(Ebinichebel)统治下的埃塞俄比亚,他们都是狗头人。邪恶敌对的狼人与黑暗、外来的习惯和仪式联系在一起的思想现在非常普遍。 15世纪末,欧洲对第一次启蒙思想还持犹豫的态度。在这样一个时期,基督教试图拼命地对其教徒的心理和大脑施加之前的力量,面对逐渐加快的社会变化,还试图紧抓他们维持了几千年的必然性不放。这也是伟大欧洲的政治迫害时期,古老的迷信思想最后侵入大众的思想。人们认为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了,恶魔也被放出来了,派他的手下去毁灭信徒们。在分裂成不同的教派之前,新教(Protestantism)和天主教(Catholicism)的第一次暴动即是为了占据人们的心理和思想,但这只是增加了那个时期人们心里的迷惑而已。为了试着发展天主教(Catholic),他们转向了敌人——巫师和恶魔。教皇英诺森八世(Pope Innocent Ⅷ,1484—1492)力图把天主教会(Papacy)冷漠世俗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转移到古老仪式仍然很活跃的德国美因茨(Mainz)和特雷维斯(Treves)地区。并让教士海因里希·克雷默(Heinrich Kramer)和杰克巴什·史布莱格尔(Jacobus Sprenger)草拟那个后来声名狼藉的关于神圣审讯(Holy Inquisition)的巫术书籍—《巫师之锤》(Malleus Maleificarum)。克雷默是提洛尔(Tyrol)的首席检察官,他非常熟悉巫术的各个概念,把它们用来增加到这本书的细节中。这本书是作为发现、判断和派遣巫师的方法,它被各地寻找巫师的人们广泛应用。甚至在那种困扰停止了很久以后的今天,它仍然是最畅销的一本书。跟《巫师之锤》一起,英诺森八世还颁布了针对巫术的教皇训令(Papal Bull),这样做以后,引起了几乎持续了两百年的癔症。 女巫/变形兽 16世纪后半期和几乎整个17世纪,女巫都无处不在。她们有魔法—其中一个就是能把自己变成别的形态,通常是一些动物。回顾12世纪,吉拉尔杜斯·德·贝里(Giraldus de Barri)非常确信地宣称,这种力量藏于所有爱尔兰妇女中,她们为了喝牛的奶而把自己变成野兔和白鼬(在20世纪初爱尔兰,很多乡下仍然有这种信仰),不久,变成动物就成了女巫信仰的一部分,或是被与女巫信仰联系在一起。人们广泛认为女巫会变成动物的样子,游荡在乡下,寻找附近的人干坏事。她们使用药剂和药膏把自己变成白鼬、鼬鼠、猫、乌鸦和其他动物。女巫们变成马奔驰在乡村周围,践踏庄稼、毁坏栅栏,或变成老鼠咬破装粮食的麻袋。她们能变成各种形态,不久以后,狼也加入到了女巫可以变成的动物的行列。 彼得·斯徒贝 狼人的故事中可能最值得一提的是16世纪晚期的彼得·斯徒贝,他是德国科隆(Cologne)地区的一个狼人,故事发生在1589年。这个故事的内容被广泛传播是源于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中详细叙述了许多流传在欧洲的女巫的骇人行径,并且被翻译成了很多种语言。那个时期许多像马丁·德·里奥(Martin Del Rio)一样有学问的作家对这个故事作了评论,这使得它更加臭名昭著。 巫术还涉及了变形—黑暗力量围绕着一条有魔法的腰带,把它系在腰间,斯徒贝就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只贪婪的狼。 在一本作者不详的小册子《彼得·斯徒贝的罪恶生涯与死亡真实记录》(A True Discourse Declaring the Damnable Life and Death of One Stubble Peter)中他被描述成一个“强壮有力、长着在夜里像火一样闪烁的巨大眼睛,还有又大又宽的嘴和锋利无比的牙齿,并且身体庞大、长着大爪子的人。一旦他摘下腰带,就会变成之前的样子,据说会变成人的样子,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当斯徒贝变成狼时,就会非常凶残,会恶毒地攻击在路上遇见的人,然后逃到周围的村子里,他能轻易地甩开追在后面的猎犬。据说他变成狼以后首要的猎物就是人,但如果找不到人,他也会攻击周围的羊和牛群。故事中还说,他杀了不下十三个小孩,至少攻击了两名孕妇,使得她们肚子里的小孩掉出来,然后吃掉他们。这里没有过分强调他攻击的恐怖。除了这些凶残的行径外,他还与自己的妹妹和女儿乱伦,还在变回人形时杀掉了自己的儿子,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还吃掉了被他杀掉的儿子的脑髓。 斯徒贝某次在变成狼的时候,被一群追赶他的猎犬逼到拜德布尔小镇附近农田的一个角落里。为了躲避这些猎犬的追击,他系上了魔力腰带,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路人,拄着拐棍向镇上走去。但是追赶他的那些猎犬们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只狼,它们看到了那个神奇的变形。斯徒贝被逮住了,在严刑拷问下,他详细地说出了那令人憎恶的生活。但是那根魔力腰带却没有找到,斯徒贝说在他被抓到之前把它扔到了“某个山谷”里。人们搜寻了那个山谷,但是什么也没找到,大家认为是恶魔撒旦(他的仆人斯徒贝就应该这么做)把它收回去了。 斯徒贝的故事现在变得非常有名,所以他难以逃脱法律的严惩。这件事的每一个可怕的细节都让德国和其以外地方的人们感到震惊。判决结果:他被绑到刑车上,人们用炽热的钳子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钳下来。 然后用一把木制斧头把他的胳膊和腿敲碎,之后砍下他的头,把他的尸体放到跟他女儿和情人一样的火葬堆上焚烧了,他的女儿和情人也因为犯罪被执行了死刑。行刑以后,拜德布尔人竖立起一座纪念碑,纪念碑是由一根穿过破损的刑车的长杆和放在长杆顶上用木头刻制的狼的雕像组成的。在最顶端穿着斯徒贝的头,用来警告所有试图要干他那些事和变成狼的人。这座可怕的纪念碑周围挂着十六个木片,代表被斯徒贝变成狼人时杀掉的十六个受害者。 虽然这个德国狼人非常有名,但在法国也有很多人变狼的故事发生。实际上,那个时代,甚至更早的时期,斯徒贝就传到了拜德布尔,还有几个值得注意的法国故事,其中就包括著名的吉尔斯·卡尼尔(Gilles Garnier)的故事。 吉尔斯·卡尼尔 吉尔·卡尼尔,即圣-博诺(St. Bonnot)隐士,他是最早、最著名的法国狼人之一。在16世纪70年代早期,他非常贫穷,和妻子一起住在条件艰苦、多尔城(Dole)附近的阿曼基斯(Armanges)乡下。他不是本土人,来自里昂(Lyon),性格古怪且非常好斗。在他来到这里生活后,一只巨大的狼开始捕食畜群和当地的牧羊人,给人们带来了恐怖和惊慌。此外,还有几个孩子被掠到森林里吃掉了—目击者称这是一个狼人所为。时间长了,这些攻击变得越来越频繁,造成了那里很多父母们的恐慌。自然而然,人们开始猜疑那个住在森林里古怪的、不合群的隐士,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来与他对质。然而,当地最高法院(主管部门)采取了一些行动。它发布了一个公告,公告中告诉人们应该准备好长矛、火绳枪、木棒和长戟,去抓捕并杀掉那个狼人。不久,也就是在1573年的11月,自卫团抓捕到了那只狼。报告中说,一个小女孩在奥图尼(Authune)和莎特奈(Chastenoy)之间的拉波皮(La Poupee)草原上被人们从一只狼的爪牙下救了出来。 她被那只狼伤害得很严重,救援人员认为在他们赶走那只狼的时候,它显露出了人的特征。它有很多地方非常像那个孤僻的隐者圣-博诺。多尔的最高法院下令逮捕他,并进行审问。卡尼尔说出了(可能是在严刑的恐吓下)他作为狼人时生动、恐怖的行为画面。这些阴森可怕的细节中包括他杀害并吃掉两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一个是在多尔本地杀害的,而另一个(1570年8月)是在波胡兹村(Perrouze)附近的一个梨树园里杀害的。故事中他(仍然是狼的样子)后来被那里的一些劳工赶走了。还是在那年的十月份,他还在距多尔大约一英里的一个叫做拉塞尔(La Serre)的树林里杀死了一个十岁的女孩。他说他觉得那个小女孩的肉“特别甜美”,并给家里的妻子带了一些回去。 但是,卡尼尔跟斯徒贝不一样,他对如何把自己变成动物说得很含糊。而且恶魔撒旦并没有给他一条魔法腰带,他更像是通过“巫术”变成狼的。多数证据中,他说在变成狼人时会“掐死”受害人。为了制造凶杀而变成狼的卡尼尔可能比人们想象中要胆小和困惑吗?不过也有可能,食人的事件在欧洲更偏远的一些地区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常见。为了活命,可怜的卡尼尔和他的妻子在严刑下招供了。然而,其疯狂的细节没有被多尔官方记录下来,最后那个隐士被判了最恐怖的狼人罪行。讽刺的是,他的身体被完全焚烧之前并没有得到宽恕——据说,通常一个严酷的惩罚反映了他对所犯下罪行的畏惧。这还可能反映在文明的社会群体中广泛传播的对潜藏野兽的恐怖。 迈克尔·维尔当 吉尔·卡尼尔并不是第一个吓到法国人的狼人。在1520年左右,瑞士(Swiss)阿尔卑斯山(Alps)附近罗讷省(Jura)的波利格尼村(Poligny)就发现过三个狼人。 这是一个偏僻的山区,非常适合狼人的形成—一种像狼,而事实上更像是条巨大的猎狗四处游走的生物的故事。第一个被发现的狼人是迈克尔·维尔当(也叫迈克尔·尤当),据说他变成狼之后在攻击一个路人时被打伤了。当地人循着血迹来到了维尔当的小屋,在那里发现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个女人正在给他清洗刚受伤的伤口。这件事被摆到了贝桑松(Besancon)宗教法庭庭长的面前,他开始着手进行严密的调查。在严刑拷问下,维尔当供出了另一个人—皮埃尔·布尔热(Pierre Bourgot),当地人把他称作大彼得(Big Peter)。这个人因无礼的态度、暴躁的脾气和古怪的生活方式被人们所识,他会被与那些黑暗、邪恶的狼人事件牵扯在一起好像就不足为奇了。严刑下,彼得招出了他第一次是怎么变成狼人的事实。他在捕捉被暴风雪驱散的羊群时,三个骑马的人走近了他,他对他们讲了自己遇到的麻烦。其中一人许诺,如果布尔热能做他们的仆人,且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去做的话,就帮助并满足他的心愿。布尔热立刻就同意了,于是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走失的羊群。几天以后,那三个人来到他家,让布尔热履行他的诺言,一个人说要把他变成恶魔的工具。他让大彼得放弃基督教徒的权利,然后吻他的左手宣誓为撒旦服务。后来,布尔热开始怀疑他的承诺是否明智,当他考虑要去神甫那里忏悔该怎么做的时候,迈克尔·维尔当出现在了他的门口。维尔当说是撒旦派他来的,如果他能继续履约效忠撒旦,就会给他财富和健康。然后他让彼得脱光衣服并在他身上涂上药膏,把他变成了狼。变成狼以后,维尔当告诉他,他可以参加撒旦的信魔者的夜半集会。维尔当可以用另一种药膏把他变回人形。彼得变成狼以后产生了可怕的贪婪和欲望,包括想要吃人肉。例如,他已经吃了一个四岁的小孩,而且觉得这肉香甜美味。他还咬破了一个九岁小女孩的脖子,也把她吃了。 不仅如此,维尔当也变成了狼的形状。他们不仅跟彼得一起做着那些罪恶的事,还跟雌性野狼交媾。这一连串的恐怖事件,使他们不会被免除死刑和焚烧。但是狼人的印记已经留在了大众的脑海里。 雅克·鲁莱特 吉尔·卡尼尔和波利格尼村狼人的故事开始在欧洲流传,这增加了人们对狼人的恐惧。然而,他并不是法国唯一使人们感到恐慌和憎恶的狼人。 1589年夏天,一个士兵和一些当地农民在穿越法国东北部昂热(Angers)附近的田野时,碰到了一个野性的乞丐,他半裸着藏在灌木丛里。大家把他拉了出来,发现他的手和脸上都沾着血,又长又脏的手指头还掐着像人肉似的东西。再继续寻找一阵,大家又发现了一个被杀害的十五岁男孩。 那个乞丐叫雅克·鲁莱特,是个弱智,并且患有癫痫病,但这些也不能成为阻止把他带回昂热进行审问的理由。尽管没有记录他到底有没有受到审问,但这其中可能用了刑,这个狼人向埃罗省(Herault)法院的皮埃尔(Pierre)检察官交代了一切。 鲁莱特承认他有一种神秘的药膏,把它抹在皮肤上就可以变成狼人。检察官问他这是不是装扮成了狼的意思,但鲁莱特说不是。他说他变成狼以后就是一个真正的动物,他的手也变成了分裂的爪子。虽然他不能描述他的头,但他认为身体变成狼时,头还保持着人样。他还供认曾参加了有很多像他这样的狼人参加的信魔者的夜半集会。 历史上没有真实地记录雅克·鲁莱特在招认之后被怎么处置的,但好像是被焚烧了—不是作为一个狼人,而是作为一个巫师和异教徒。法院记录了他可憎罪行的细节,但这些记录被烧掉了,只留下了一些残存的片段。 1598年对法国来说似乎是非常麻烦的一年,这个国家不只有关于狼人、弱智且吃人肉的乞丐的故事。 这一年盛行狼人犯罪。 其中最著名的事件发生在查隆斯(Chalons),那儿有个裁缝,住在这个小镇的边缘,他犯下了许多吃人的罪行。 他会攻击那些进入或来到他工作地方附近的小孩。他会在附近的树林和镇外的田地里吃掉那些小孩的肉,他认为小孩的肉非常鲜美。他还会把一些胸部或四肢的骨头藏在店后面。当他的这些行径被偶然发现时,裁缝的罪恶就此结束了。 跟雅克·鲁莱特一样,查隆斯这个吃人的裁缝可能也被判了死刑,但法院的判令再一次被撤销了。 信魔者的夜半集会 夜半集会的观念把狼人与巫术和教会的敌人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人们认为夜半集会是一个盛大的集会,参加的都是一些邪恶的巫师,集会由撒旦本人主持。他们的首要目的就是作恶,但其中也有狂欢。狂欢时他们经常运用一些动物的特点—吠叫、号叫、随意交媾。对这种集会的整体观点是丢掉所有上帝给予的好的方面,展现最原始的欲望,对基督教徒群落作恶。这些贪婪的野兽现在被认为是恶魔派来的使者,是所有人类的敌人,人们要把他们抓捕并消灭掉。 皮埃尔·甘狄里昂斯 在瑞士阿尔卑斯山附近,离波利格尼(Poligny)不远的弗兰西昆迪地区,人们发现了迈克尔·维尔当。这个地区非常偏远,而且森林繁茂、山脉连绵不绝。1598年春天,两个孩子在勃艮第(Burgundy)圣-克劳德(St. Claude)的一个村子附近摘野果,其中一个叫伯努瓦·布莱尔(Benoit Bidel)的十六岁男孩爬上一棵大树,暂时把妹妹留在了下面。 在他继续向上爬的时候,灾难发生了。一只“没有尾巴的狼”突然从附近的森林里蹿了出来,扑向那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伯努瓦随身带着一把砍水果用的刀,他跳下来想要保护妹妹。但是这只看起来长着人脸、手上长满毛的狼打掉了他手里的刀,并在他脖子上给出了致命的一击。女孩放声尖叫,她的哭喊声惊动了在附近田地里干活的农民。农民赶到时发现伯努瓦快死了,但他在死之前还能叙述出一些关于“狼”的重要信息。接下来这些人开始寻找那个地方,后来在林间的空地发现了女孩,派乐尼特·甘狄里昂斯(Perrenette Gandillion)在树间游荡着,女孩的衣服上沾着血迹,整个人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人们感到又震惊又害怕。 甘狄里昂斯的家就在附近,现在圣-克劳德的人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家庭上。人们曾私下怀疑他们家的人是巫师和撒旦的信徒,这件事给了当地政府需要进一步调查的借口。这个家庭的其他人被逮捕起来,并接受审问。派乐尼特的姐姐安托瓦妮特(Antoinette)被指控是一个狼人,曾制造冰雹毁坏邻居的庄稼。她还被指控曾参加了信魔者的夜半集会,并在集会上与变成山羊的撒旦交媾。她的哥哥皮埃尔·甘狄里昂斯被指控了同样的罪名。他患有昏厥症和癫痫病,据说他全身僵硬地躺在家里,但他的灵魂却变成狼人在树林里游荡,到处作恶。他也被指控参加撒旦主持、完全由狼人组成的信魔者的夜半集会。严刑拷问之下,他供认了撒旦是如何给他们狼皮衣服,把他们变成狼人,并让他们四脚着地奔跑在整个乡下、攻击人类和动物来满足他们罪恶的欲望的。皮埃尔的儿子乔治(Georges)也坦白他曾有过一种可以把他变成狼的药膏,他还和派乐尼特、安托瓦妮特一起杀死了邻居的两只山羊。 亨利·博古尔特 在圣-克劳德的故事中,出现了一个新的、稍微有些邪恶的人物—亨利·博古尔特。博古尔特是法兰斯孔德(Franche-Comte)地区的大法官,还是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律师,他曾特别研究了巫术的故事。他的《巫师物语》(Discours des sorciers)一书是一部很详细的作品,这本书在他1619年死后的很多年里,都是法国巫师猎人和治安员的主要用书。他记录的在法兰斯孔德和侏罗山(Jura Mountain)地区寻找巫师的方法值得效仿。书中有一段他自诩从1598年到1616年间,执行了超过六百个巫师的死刑。他特别擅长在他所在地区的犹太人(Jews)中寻找巫术。在圣-克劳德故事发生的时候,他的那本关于巫术的书也已经出版了,他被广泛认为是法国鬼神学者的领导者。在他调查证据的同时,博古尔特决定发行第二个版本的作品,作品中包括一个冗长的关于变狼症的章节。他把甘狄里昂斯家庭作为一个撒旦如何使上帝的子民堕落、把他们变成野兽的例子。他说,他曾看到那个家庭的一些人四脚着地在他们的小屋周围走动,就像它们在田地里那样。他还看到皮埃尔·甘狄里昂斯非常丑陋,实际上就像个野兽。他们所有人都展现出了对人肉的欲望。 扫奈·比恩 尽管甘狄里昂斯家族的人是不是真的狼人依然存在疑问,但很可能他们都是真的食人者。事实上,14世纪苏格兰的一些学者曾争论过他们与那些被判定为狼人的人之间的区别,还有像扫奈·比恩和他的家庭的故事。 在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James I,1406—1437)当政时期,脾气古怪、缺乏教养的亚历山大·比恩(也被称作桑迪·比恩或扫奈·比恩)是一个种树人和挖沟工的儿子,他和一个跟他一样野蛮无知的女人从东洛锡安(East Lothian)的老家逃到这里。 比恩傲慢无礼,他的新伙伴也跟他一样。他们住在巴兰特拉(Ballintrae)附近,贝纳尼山头(Bennane Head)一个很深的洞穴里,那里后来成为加罗韦(Galloway)的一部分,即今天埃尔郡(Ayrshire)的一部分。他们可能在那里住了超过二十五年,其间几乎不与当地人联系,因此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在那个时候,他们靠杀死附近旷野里的路人,并把他们带回山洞煮了吃为生。据说人们发现的时候,那个山洞就像“一个屠夫的厨房”。 扫奈和他的妻子生了一堆孩子—其中一些非常丑陋,他们都喜欢吃人肉。该地区的路人消失的频率不断增加,引发了巴兰特拉政府的担心。 这些事传到了国王詹姆斯的耳朵里,他决定调查这件事。现在,那些沿着海岸留下的一块一块的尸块(比恩丢弃的一些食物)都被弄干净了,但当时让那些发现这些的人感到害怕的是,它们是被牙齿咬过的尸块。国王亲自负责调查这件事,他命令沿着巴兰特拉的海边搜索。他曾听过一个含糊的关于隐者的故事,隐者的妻子住在这个地区附近的某个地方。人们带着猎犬不久就找到了扫奈·比恩所在山洞的隐蔽洞口,那里的恐怖气氛让人不禁往后退去。 据说国王自己看到这个堆满人体残肢的储藏室时都猛烈地呕吐起来,那里面有被吃剩一半的人体,被放在山洞的深处。那里还有成堆的衣服、钱包、钱和一些贵重的物品,这些都是食人者储存起来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比恩和他的家庭过着吃人的生活,他们不知道这已经触犯了法律。但从法律的角度出发,他们已经犯了最严重的罪,他们都被逮捕起来,带回到爱丁堡的监狱托尔布斯(Tollbooth)。从那里,又被带到利思(Leith),在那里他们被正式拷问,并接受了宣判。 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对苏格兰人的影响是如此的恐怖,对他们的各种执行方式反映了苏格兰人对他们生活的恐惧。他们中的男性被判砍断四肢,让其血液流尽而死,而女性则尽可能慢地被杀死。扫奈·比恩的一些孩子死的时候还在想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扫奈·比恩的名字在传说中逐渐变成了“中洛锡安郡(Midlothian)的食人者”,并由此产生出了许多“食人大屠杀”风格的故事、戏剧,还有一部令人震惊的地下电影。 尽管他没有被列入狼人的行列,但被认为是一个食人者和大屠杀的刽子手。扫奈·比恩的故事可能反映了法国变狼术实验的某些方面。像吉尔·卡尼尔、扫奈·比恩和甘狄里昂斯家族这些住在偏远乡村、异常贫穷且性格孤僻的人,可能靠吃那些没有防御能力的邻居为生,而不去工作。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能把周围的人看做现成的食物来源,因此吃人的行为可能比我们一般猜测的和传播的故事还要更广泛。然而,正是像亨利·博古尔特这样集贪婪野兽和恶魔性质于一身的人,给狼人的观念添加了原料。 尼古拉斯·雷米 在焚烧了甘狄里昂斯的家之后,博古尔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在侏罗山地区寻找其他狼人上。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其他狼人,还不清楚,但他在反对巫师这方面作出的努力看起来更多了。许多这样的人被带到法庭上施行巫术,使这件事变得更具戏剧性。然而,尽管博古尔特说狼人正游荡在社会的各个地方(他继续引用波利格尼和查隆斯那个裁缝的例子),但真正关于狼人的例证非常稀少。实际上,尽管巫术的线索多了起来,但总的数量还是非常少,少于类似博古尔特后来说的那些。博古尔特在洛林(Lorraine)地区的同伴—法官尼古拉斯·雷米本身也是一本关于巫术的主要书籍《魔鬼》(Demonoltary)的作家,也声称他审问并执行了不少于九百个术士,包括狼人。但实际的记录中要比这少得多。然而巫师和狼人的观念还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法国人的脑海里。狼人依旧被看做是撒旦派来的。 法国、宗教和恐怖 法国早期恐怖氛围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从16世纪中期到晚期蔓延到全国的瘟疫时代的变迁。当然,这些困难(社会的、宗教的、经济的)也在整个欧洲出现了。 但在法国好像产生了特殊的反应。这些问题的核心似乎是一个新教徒传说的出现,自由和独立的希望来自天主教的专制。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教会立场,跟多数宗教教义一样,它也有政治上的分支。 胡格诺教 属于新教的一种的胡格诺教徒把法国君主制看做一种类似傲慢的制度,应该用“神的方式”管理他们自己的事—也就是国王主张的事物与法律分开。许多胡格诺教徒城市实行了独立共和,胡格诺教徒领导者和大臣们鼓励不付给教会什一税—通常是总收入的十分之一。这样,他们就使自己处在了一个冲突的矛盾中。 对什一税的强烈抗议遍布很多地区,像朗格多克(Languedoc)和阿基坦(Aquitaine),使非教会的征税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也极大地扰乱了政府秩序。这样的情况不能继续下去了。 随着16世纪60年代国内反抗和骚乱的继续,政府意识到他们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圣巴多罗买节大屠杀 1572年8月24日,大批法国新教徒拥进巴黎去见证来自纳瓦拉(Navarre)的亨利和来自瓦卢瓦(Valois)的玛格丽特的婚礼。这天也是圣巴多罗买节,这是一个神圣而快乐的节日,也是国家天主教机构开始行动的一天。军队出动了,成百上千的胡格诺教徒被杀掉,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教徒之间的敌对持续了好多年。这个事件导致了法国宗教战争(Wars of Religion)时代的来临,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为了各自的宗教控制权而进行了一系列的内战。1598年,曾经信奉新教的法国国王亨利四世试图改善这种状况,他颁布了《南特赦令》,对所有法国市民承诺无宗教偏见。然而,在不到一百年后的1685年,亨利的孙子路易十四废除了这项法令,剥夺了新教的权利,把法国变成了一个天主教国家,然后驱逐了胡格诺教徒。 伴随着宗教方面和国内的动乱以及其他像瘟疫、个人和经济的困难,人们的日常生活变得日益困苦。宗教的敌对、疾病、贫穷和国内战争都腐蚀了社会结构,特别是在相对孤立的地方。在有很多不确定的事和瘟疫的时候,人们四处寻找替身,公共的宗教事务总是试图宣传自己。上帝在他的天堂里,而撒旦在人间,他决定攻击并毁灭善良的人们。大众不能指望中央政权去寻求任何稳定的生活,因为他们自己都处于一种动荡的危险形式中。这种形式的一致性成为亨利二世统治的特点,现在这个王朝已经由他优柔寡断、缺乏判断的儿子们统治了。弗朗西斯二世(Francis Ⅱ,他跟苏格兰女王玛丽结婚了)仅仅统治了一年,他把“天主教神甫恶毒的谣言”作为苏格兰新教改革运动者约翰·诺克斯(John Knox)的指导。1559年,他登上王位的时候只有十五岁,人们意识到新国王太年轻而且非常容易受人影响,信仰不同的法国大家族—像吉斯(Guise)这样强大的天主教势力都试图增加自己的财富。然而,到1560年,在进行了毫无意义的一年统治后,弗朗西斯死于耳癌(诺克斯说天主教的谣言都是有毒的),他的弟弟查理九世(Charles Ⅸ)继承了王位。查理也是个怯懦的孩子,因此这个国家实际上是被他强悍的母亲凯瑟琳·德·梅迪茜(Catherine de Medici)统治着的。凯瑟琳是一个非常有手腕的政治家,她能使对立的双方相互斗争,从而把法国变成天主教国家。尽管如此,她不想让像吉斯这样强大的天主教家族参与到国家事务中来,她剥夺了比较容易控制的儿子的权力,甚至联合了一些主要的新教来遏制他们的势力。她还深刻地意识到国内强大的胡格诺教派地位在不断地提高着。正是她造成了圣巴多罗买节大屠杀的发生,尽管是她懦弱的儿子国王下的令。 大屠杀是这个国家的一个转折点,它加剧了国家的分裂,使法国新教坚定地与君主制对立起来。接下来的几年天主教试图占据人们的思想,新教也为了同样的目的不断努力着。在这样一个激烈的氛围中,鬼神学开始出现就不足为奇了,它牢牢地抓住了公众的想象力,甚至是在农村的范围内。 在1574年查理九世去世的时候,他的王国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分裂局面,他的弟弟亨利三世(Henry Ⅲ)接管了这个混乱的局面。吉斯家族形成了强大的天主教联盟,用来帮助大天主教皇,即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Philip Ⅱ)。与此同时,胡格诺教徒也都为冲突做好了武装准备。为了阻止全面爆发内战(已经有很多冲突和本地两个派别之间“战争”的例子了),亨利提出了一个似乎能被政客们接受的折中办法(对双方都公平)。为了攻击巴黎的天主教大本营,他也和他的堂兄弟—纳瓦拉的胡格诺教徒亨利建立了一个联盟。在巴黎,吉斯家族正受到麻烦的困扰。然而,在这样一次入侵发生之前,亨利三世被一个多明我会的修道士暗杀了,因为他没有孩子,所以来自纳瓦拉的堂弟接替了他的王位,成为了亨利四世,也就是波旁(Bourbon)王朝的第一位国王。他利用天主教同盟的力量夺回了王国的大片土地,为了抚慰巴黎的民众和诸多重要的天主教贵族,亨利把他的宗教信仰从新教改为天主教,并宣布“巴黎非常值得扩大”。 作为一个宽容的国王,他通过了《南特赦令》(Edict of Nantes),这其中提出了一些解决两个宗教派别之间分歧的方法。胡格诺教徒几乎在后来的一个世纪中继续保留了一个君主制产生的问题。亨利本人也于1610年被暗杀了,把法国的王位留给了一个九岁的男孩——他的儿子路易十三。 政局的不稳定、那个时期的暴乱,还有人们对生活的不确定性,以及不停的内战都在侵蚀着这个国家。这些都增加了大众对世界末日的感觉。对于许多人来说,世界末日一定就要来了,邪恶的力量都在国外。同时,地区的战争和广泛蔓延的瘟疫留下了许多没有被埋葬的尸体,特别是在乡村,这把寻找猎物的狼从周围的林地里引了过来。关于狼攻击的故事可能开始混入了当地恶魔力量的故事。比如亨利·博古尔特(Henri Boguet)和尼古拉斯·雷米的作品,激起了大众的恐惧并让恐怖到处可见。 像雅克·鲁莱特这样不善表达和样貌奇特的陌生人,或是像吉尔·卡尼尔这样阴沉的隐士是那个时期使整个社会不安定的原因。人们经常把狼的袭击与游荡在林地里的恶魔联系在一起,围绕在当地居住区周围的不幸要靠处以极刑来驱逐。当然,从林地边缘向这边注视的狼的阴影足以使每个人心惊胆战。人类的敌人—邪恶狼人的观念慢慢地离我们越来越近。 让·格雷尼耶 这个故事发生在1603年,人们一般认为它是16世纪法国最后的恐怖故事。它以让·格雷尼耶的审问结束,他被认为是法国最后一个狼人。我们所知关于这个故事的内容大多数都来自一个叫皮埃尔·德·朗科的法国巫师猎人的叙述。德·朗科同时也是一个著名的地方法官,他不仅要在法国寻找并审问巫师,还越境到西班牙。跟博古尔特一样,他也被认为是恶魔学科的权威。当他在波尔多(Bordeaux)最高法院当律师的时候,格雷尼耶的故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是从低一级的圣-塞维尔(St. Sever)法院知道的。 让·格雷尼耶是一个奇特的、只有十四岁的男孩,可能受过精神刺激,他喜欢声称自己是狼人来吓唬小孩子和年轻的女孩。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说法越来越疯狂。他说曾经有一个神秘的陌生人(可能是撒旦或是撒旦派来的人)接近过他,给了他一件狼皮披肩,还有一种神奇的药膏,这能让他在这周的某天夜里变成狼并维持一小时。他还说自己是一个神甫的私生子—他现在的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有,他说神甫的儿子们长大了变成狼人,并为撒旦服务。变成狼人后,他攻击过几条狗,但发现它们的血非常恶心。 相较而言,甜美得多的是年轻女孩和小孩子的血和肉。很明显这些只是一个精神不好的人的幻想而已,然而周围的邻居却非常当真。一个曾听过他讲这些故事的十三岁小女孩玛格丽特·普瓦里耶(Marguerite Porier)指控他变成狼人后攻击了她。在让离开的时候,某种像狼一样的动物接近了她。她设法用棍子打它,但它只是后退了一点,接着猛地坐下,狠狠地瞪着她,于是她转身就跑。她说,那个野兽比森林里真正的狼小很多,它的尾巴只有一点点。她认为它是介于狼和人之间的生物。她确信地说,它只可能是让·格雷尼耶。 对于玛格丽特严厉的指控,人们以为那个男孩会否认。但奇怪的是,他似乎非常想承认这件事,甚至还承认了一些其他类似的罪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许多孩子失踪了,这立刻引起了人们对他乱七八糟的招供的重视。事实上,法院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核实他说的一些细节,但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与此同时,让的故事却越来越狂热,这也反映了一种错乱的神志。他现在还牵扯了其他人,他说这些人曾跟他一起干这件事。其中有他的父亲和一个邻居,他们都被逮捕并关进了监狱。格雷尼耶的家被更进一步地搜查,特别是要找出他曾说过的药膏,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他的父亲被严刑拷问,不得已招认了他实际上是个狼人的事,坦白他也抓了一些小女孩,但是没有吃了她们,只是“跟她们一起玩”。由此可以推断,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奸污小孩子的恋童癖者,他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一些好色的性畸形。然而,这种事不只出现在17世纪的法国法庭上。受到审问继续进行的鼓励,几个看见朋友被狼掠走的小孩现在也勇敢地站了出来,也去指控格雷尼耶。在进一步的严刑拷问下,让的父亲直接把责任都推到儿子身上,撤回了自己曾招认的话。他暂时被赦免了。基于无可否认的详细证据和他自己失控的招认,让·格雷尼耶在1603年6月被带到了库特拉斯(Coutras)法官的面前,法院立刻给他定了罪,他被判处绞刑并焚烧,尽管法院没有完成对他的行刑。 森林管家 让·格雷尼耶的案子在那一年的九月份被波尔多最高法院重新审理了。他再一次地诉说了变成狼人的故事,跟以前一样添加了一些虚构的细节,他试图把他觉得跟他对立的人牵扯进来。他在法院说,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被邻居带到森林的深处去见一个“黑人”,他管那个黑人叫“森林管家”(森林的主人)。这个被认为是撒旦的人用指甲抓他,留下了标记,还给了他神奇的药膏,还有一件变形时需要用的狼皮斗篷。他还供认说,变成狼的时候,他进到村子里的一个空房子里,那家主人的名字他记不起来了,他从摇篮里抓出一个婴儿吃了。在遇到真狼的时候,他把吃剩的婴儿给了它。后来,在圣-安托尼德-比宗(St. Antoinne-de-Pizon)教区,他又攻击了一个放养的穿黑衣的小女孩,然后也吃掉了一部分。 事实上,圣-安托尼德-比宗教区成了他最喜欢捕猎的地方,较早的两个月里,他袭击了一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男孩,并吃掉了他,六周前他还吃了另一个在石桥上走的小孩。他也跟几条狗打过架,所有的狗都被他杀死了,除了在伊波兰(Eparon)碰到的一条,因为狗主人来了,并用一把剑把他赶跑了。他再一次宣称他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而他真正的父亲是一位神甫。他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得到了“特殊的力量”。这是假的—只是他精神错乱的幻想,他的父亲实际上是已经被抓起来并严刑拷问的工人。这对父子间有仇恨—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他的父亲再婚了。他和他的继母相处得并不愉快—继母发现他非常奇怪,因此父亲把他赶了出去,使他变成了乞丐,让他在乡村流浪找吃的。他确实试着去工作,但是他是出了名的不可信。他开始讲狼人和恶魔崇拜的故事吓唬小女孩。 让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僵,所以他试图把他牵扯到真实的或虚构的罪行中就不足为奇了。然而,当他在法庭上与父亲面对时,他的证词开始出现问题;他否定了自己的证词,并收回了一些之前所说的话。他在法院说,继母把他赶出去是因为她曾看见他像狗一样的行为,更可怕的是还见过他吐出一个小孩的手指。他让她感到害怕,所以她不得不把他赶走。最后,他的父亲被无罪释放了。 法院不管他疯狂的证言,对让·格雷尼耶高度地注视起来。然而,给他的判决显示了当时态度的转变。他本应该被烧死,实际上他也为这种判决准备好了。但这次判决比下一级法院的判决显得更加宽容。判决念及那个男孩的“愚蠢”,还念及他是一个乞丐而且营养不良,以及他失去生母、被残忍的继母抚养长大,还有被抛弃、靠自己生活等因素。在法院看来,这可怜的家伙很容易成为撒旦和他手下的猎物,但他还有被救赎的希望。因此,法院没有判格雷尼耶死刑,而是把他当做犯人关在一个基督教修道院里,让他在那里度过一辈子。法院希望他在那里能放下之前邪恶的生活,走上基督的道路。 贝特·热沃当 人们一般认为让·格雷尼耶是法国最后一个狼人的例子,伴随他的审判,整个法国的事件接近了尾声。但是,野兽的阴影还潜藏在法国人的心底,无法抹去。1764年,法国中部高原(Massif Central)高处地区声名狼藉的贝特·热沃当再一次出现了。在热沃当拉格涅村(Langogne),一个贪婪的、像狼一样的野兽开始杀死那些走在森林边上的人。很快就死了十一个人,包括两个劳动者。尽管这些死亡可能是狼群而不是单独一个动物的所为,但不久前的流传了数个世纪的人变狼的恐惧就在人们之间散播开来。虽然这些攻击是狼群所为的可能性得到人们的认可,但民间传说和民间智慧也暗示了狼人的可能性。 古老的传说和传言开始流传开来,还有很多报纸和印刷材料也相继报道这些事情。其中包括许多可怕的木版画,画里展示了一些怪异恐怖的半人半狼的怪物。还有一些像人的怪物在梅泽尔·格里兹(Mazelde-Grezes)的树林里逃窜的故事,里面充满了癔症(一个故事甚至说,看到一只狼形兽人,脖子上有圈铜纽扣,就好像人穿着带纽扣的狼皮大衣。)一个去做弥撒的女人被一个浑身是毛的男人尾随了一段路,在她惊呼耶稣的名字时,那个男人就消失了。这是她的同伴变成狼人并为撒旦服务的确定信号。人们一直没有抓住贝特,不久杀害停止了。但是恐惧一直没有散去。 许多这些所谓的被看见的野兽只出现在乡村故事和想象中,但它们被用作插图,尽管表面上人们都知道狼人是不存在的,但仍有一些关于它的不确定元素,特别是在乡下人的心里。关于可以把自己变成说人话的动物或狼人的民间传说仍然广泛地传播着,特别是在法国。 格兰德·马尔·加洛 法国童话作家和传说收集者查尔斯·佩罗(Charles Perrault)意识到这些故事的重要性。1697年,他出版了一本故事集,其中特别包括了一个狼人主题的故事—会说话的狼的观念会造成一种混乱。故事是关于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的,她要穿过黑黑的树林,为生病的外婆带些重要的东西。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小马甲,在穿过树林时遇到了一只狼,这只狼跟小女孩交谈,问了她一些问题,知道了她外婆家的方向,还知道外婆生病了不能出门。然而,狼没有攻击小女孩,这可能是因为看见附近有几个樵夫。接着狼立即表示出对外婆的关心,说希望和小女孩一起去看望外婆,但它提议他们走不同的路,看谁先到外婆家。 小女孩走了较远的一条路,她在路上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扑蝴蝶。与此同时,狼已经到了外婆家,它学着小女孩的声音,叫外婆开门让它进去,一进到屋里,它就把外婆扑倒在床上吃了。然后穿上了外婆的睡衣,爬到床上等待小女孩的到来。等小女孩一到,狼装成了生病在床的外婆。他们谈话时说到了狼的大眼睛、大嘴巴和锋利的牙齿。最后一刻,狼露出了本性,扑到小女孩的身上吃了她。故事的结局不会让人感到高兴。当然,这个故事最初的版本是小孩子们熟知的童话《小红帽》(Little Red Riding Hood)。佩罗在17世纪末收集的这个版本似乎有一些内容源于一个多世纪前吉尔·卡尼尔、让·格雷尼耶和波利格尼狼人的故事。这里,狼攻击脆弱的、毫无防御能力的猎物—像小红帽这样的小孩和卧床不起的外婆,这可以从法国狼人审讯的证言中找到。实际上,小红帽的故事很可能是以可怕的狼人为出发点的故事。奇怪的是佩罗的女主角并不害怕跟狼说话,或者她在跟狼说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人们认为故事最初是这样的:小红帽遇到的是狼人变回人时的样子(佩罗小心地把狼人表现为狼,而不是一个半人半狼的怪物),这样就不会吓到她了,但是在后来再见面吃她的时候,它就变成了狼的样子。 最初的法国故事版本的结局是小红帽被狼吃掉了,但在雅各布兄弟(Brothers Jacob)和威廉·格林(Wilhelm Grimm)收集的版本中,有一个比较欢乐而让人满意的结局。这个故事于1812年在他们著名的《儿童与家庭故事集》(Kinder-und Hausmarchen)中出版了。在德国它被叫做《红帽子》(Red Cap),就是我们熟知的《小红帽》。这个版本中的观点跟佩罗的故事一样,小女孩的叫声引起了路过猎人的注意。猜猜发生了什么?猎人杀了那只狼,用猎刀划开了它的肚皮,把小红帽和外婆救了出来。 纵观整个过程,狼在吃饱以后好像睡着了,所以小红帽把一块大石头放进了它的肚子里,然后把肚皮缝上。狼睡醒以后想离开,但肚子里的石头太沉了,压得它走不动,后来就死了。 小红帽的故事无疑反映了比佩罗早很多的一些古老的传说和故事。小女孩帽子的颜色是血的颜色;小女孩跟狼说话反映了她的天真无邪(这样就把狼置于一个魔鬼的角色);魔鬼力量(狼)伪装成人的观念。所有这些传说几乎都要追溯到史前时期。这其中还有各种政治暗示—有人说最初的小红帽故事是一个古老的胡格诺教派故事。据说在圣巴多罗买节大屠杀之后开始流传开来的,它作为法国君主制野蛮的象征—红色是自由的颜色(有时胡格诺教徒戴着红帽子,作为独立的象征)。小红帽和类似的传说故事,所有这些传说都毋庸置疑地把狼和狼人的形象印在了乡下人的脑海里。 约翰·维耶尔博士 然而,并不是说这种信仰,即人能变成动物和被魔鬼操控的观念被人们完全地、无条件地接受。从16世纪中期巫师和狼人形象开始出现时,就有一些对这种观念的根本原则质疑的声音。其中一个早期质疑者是一位德国的博士—约翰·维耶尔(1515—1588)。他找到一些对这些可怕的超自然力量医学方面的解释。事实上,维耶尔被认为是第一个用“精神病患者”这个词来描述那些为自己要求权利的人。一个合乎逻辑的、人性化的男人,他认为一些不幸的人欺骗自己去想象他们与恶魔相伴、自己变成了动物,或者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官方应该同情他们,而不是给他们判刑。 维耶尔在他于1563年第一次出版的《恶魔幻想》(De praestigiis daemonum)中,攻击了巫师猎人的指导书籍《巫师之锤》(Malleus Malificarum),还有基督教对迷惑的、精神受了刺激的人的残害。维耶尔是科隆圣人的追随者。海因里希·科尼利厄斯·阿格里帕·冯·内特斯海姆(Heinrich Cornelius Agrippa von Nettesheim,1486—1535)承认黑暗艺术,他还对所有包括神秘学、哲学和医学组成的整体提出质疑。维耶尔的作品被认为是最早表明对所谓超自然现象危急性更有启发性观点的作品之一,该作品确实地将现代精神病学的许多相关方面向整个巫术、变形的迷信理论延伸。 维耶尔特别提到他认为的所谓的巫术显灵。他认为,那些被指控犯下这种罪行的人曾患过“体内液体混乱”。他列出了一个医学症状的详细清单,这可以让他们夜里起床到乡村去游荡并思考他们到底是狼还是其他野兽。他还说,可能用一些方法能把他们治愈:通过放血使他们的体液保持平衡,或是吃些多汁的水果,严格控制饮食(毕竟维耶尔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医师)。他进一步考虑了波利格尼那个承认自己吃小孩并参加恶魔夜半集会狼人的案例,得出的结论是那些人不是精神有问题,而只是受到了迷惑。并否认他们可能遇到过撒旦或是撒旦派来的恶魔,维耶尔继续坚持谎言使他们神志非常混乱,让他们认为许多关于自己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按照维耶尔的说法,这可能还包括了那些人在变形之前涂在自己身上的药膏—这种药膏能让人产生迷幻的感觉,使人的神志更加混乱。维耶尔给出了一个逻辑学和医学的解释,由许多早期精神分析和精神治疗药物的参考组成。在这些推断中,这个德国医生看起来要比那个时代进步很多。 雷吉诺·史考特 在维耶尔的作品之后,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或两个人的作品,这两部作品中质疑了巫术(暗指两人所使用的)案例的可靠性。其中一个是肯特郡(Kentish)叫雷吉诺·史考特(Reginald Scot,1538—1599)的法官。史考特是肯特郡的治安法官,他曾见过很多被指控犯有怪诞罪行的人。另外,史考特是一个新教徒,他利用每一个机会批判那些被他认为是天主教迷信和轻信的东西。他的著名作品《巫术探索》是在1584年(比维耶尔的作品晚了19年)第一次出版的,作品中他嘲笑了那些轻信巫术和经常精神有问题的人。他引用了维耶尔的观点,作品中的很多地方似乎都反映出德国医生的论点,都认为那些被指控的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虽然有像维耶尔和史考特这些人的具有启蒙意义的作品,但狼人的癔症仍深深印在人们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重新出现。事实上“癔症”一词是在更晚一些的一个医学人物的作品中被人熟知的,这个人是精神分析学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97年,弗洛伊德发展了一个学说,他说在几个狼人案例中,“癔症”就是现在所说的对较早期性虐待或早期性幻想压抑的滞后情感反映。这个学说的某些方面赞同1603年格雷尼耶的那个例子,可能还有更早一些甘狄里昂斯的审问。弗洛伊德可能受到了维耶尔学说的严重影响—毫无疑问,他读过维耶尔作品的法语译本,因为他在1906年接受采访时,把这本书引为对他最具影响力的十本书之一。根据弗洛伊德1914年的描述,他曾遇到一个跟狼人事件有联系的病人。实际上,弗洛伊德在随笔和记述中都把那个人命名为狼人。据弗洛伊德描述,那个病人二十七岁,来自一个富裕的俄罗斯家庭。在他的分析过程中,那个人描述了他小时候一个关于狼人的梦。他曾梦见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突然卧室的窗户慢慢打开了,他向外看,看到外面那棵大核桃树下围坐着六七只白色的狼。 那些狼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有一只移动,看起来非常凶恶—然而,这个男孩尖叫起来,把自己从梦中惊醒,保姆不得不过来安慰他。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奇怪的民俗元素,弗洛伊德和那个病人都知道,那个病人的生日是12月25日(在许多传说中,如果谁在基督诞辰那天出生,注定就会变成怪物或是撒旦的随从),同时出生时还带着胎膜(一种通常在出生时包在脸上的半透明薄膜),这在俄罗斯的很多地区被认为是不祥的征兆。弗洛伊德的记录中还提到,从小照顾那个男孩的保姆非常虔诚,而且极度迷信,她把胎膜看做是这个男孩长大会变成狼人的征兆。考虑到这一点,那个关于狼的梦被更多地重视起来。通过揭示孩子最愿意重新返回到母亲的子宫中这一点,弗洛伊德完成了对狼人的分析,并且完全打破了古老的民间说法。保姆依旧关注着胎膜。当然,值得注意的是,弗洛伊德自己出生时也带着胎膜。 电影中的狼人 尽管精神病学和科学都试图为想象能把自己变成狼的变狼症寻找其他解释,但不论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对许多人来说它仍然有一种黑暗的魔力。作为一个想法,商业开发的时机已经成熟。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以狼人和吸血鬼为主题的电影赢得了巨大的票房收入。电影是现在一种流行的娱乐方式,流行电影非常赚钱,恐怖主题电影前景非常好。一部改编自《德拉库拉》的电影由长相阴险的贝拉·卢戈西主演,同时还有一部类似的由英国人威廉·亨利·普拉特(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更具东欧特点的博瑞斯·卡洛夫)主演的电影,它们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电影产业想寻求一种相对恐怖的释放来发展电影,他们在狼人身上找到了希望。 小朗·钱尼 从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美国环球影城(Universal Studios)一直是哥特式恐怖的先导。环球影城曾在1931年出品过《德拉库拉》和《科学怪人》(Frankenstein)两部电影,并受到了好评,这家公司现在正在寻找另一部卖座的电影。1935年,他们出品了《伦敦狼人》(Werewolf of London),但反响一般,到1941年,他们决定出品一部我们现在所说的轰动一时的狼人电影——《狼人》(Wolf Man),它把狼人这一主题带入到电影的传奇中。他们没有选择一个庞大吓人的人来出演主角,而是选了一个跟卢戈西和卡洛夫阴险邪恶的荧屏形象不同的人物,他是一个温和派的天才演员。这个演员叫克雷顿·钱尼(Creighton Chaney),他是传奇无声电影演员朗·钱尼(Lon Chaney)的儿子。尽管他的父亲曾建议他不要从事电影工作,但克雷顿还是决定投入到电影事业中,他从来没有放弃与家人的联系,并在1931年父亲去世后把名字改为小朗·钱尼。他粗野的外表和像小孩一样直率的性格使他成为这个邪恶角色的理想人选。 电影在开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阻碍。环球公司另外两部赚钱的电影《德拉库拉》和《科学巨人》是根据布莱姆·斯托克和玛丽·雪莱的著名文学作品改编的。经常看电影的人可能熟悉这个故事,或是可以回家去读这本书。但没有关于狼人的相对著名的文学作品,所以这部电影不得不依赖情节和钱尼的表演。 狼人 和吸血鬼一样,在某种程度上,环球公司的《科学怪人》也在故事中引进了一些类似传说的元素。电影剧本是科特·西奥马(Curt Siodmak)写的,他自己虚构了某些像吉卜赛传说中的情节。例如,尽管很多狼人审判和狼人恐慌都发生在德国,但狼人成为一种生物主要局限于德国和东欧。这是为了与环球公司其他两部在东欧拍摄的主要作品一致。电影中的主角没有使用魔法药膏或是狼皮披肩或腰带,而是在月光的照射下被迫变成野兽。 这引出了一首被广泛认为是古吉卜赛人所作、但实际上是西奥德马克和他的写作团队特意为这部电影所作的著名四行诗: 即使是心灵纯洁的一个人, 每晚在夜里祈祷, 也会在狼毒花盛开时, 在秋天明亮的月光中,变成狼。 与此同时,还产生了人在被狼人咬过之后变成狼人的说法。这个变形会发生在被咬之后的一个月圆之夜。这在神话和传说中没有依据,但增加了这个情境的悬念和恐惧感。另外,西奥德马克还有另一个独特的创造—驱魔法可以驱逐或毁灭狼人。这里又一次把狼人传说和吸血鬼混在一起(十字架可以用来驱走、毁灭吸血鬼)。这里用到了银制品,西奥德马克说这是源自罗马尼亚的吉卜赛传说。关于那个魔法类别没有任何资料。尽管狼人在吉卜赛传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但人们并不是非常害怕它。事实上,法国乡下人比吉卜赛人更害怕狼人。此外,环球公司还提出了五角星观念,五角星是古罗马尼亚用来驱逐狼人的护身符。这同样也没有什么依据,它只是与主要出自环球公司即将上映的几部“魔鬼电影”一致。 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在人的脑中创造了一个印记,就是由人变成野兽,并不是人把自己变成一只真正的狼,而是变成了一种混合的形态—半人半狼。根据电影中的描述,这是一个像人的生物,但是又带有野性的特点。实际上,在更早的一些电影中,狼人更像是一个浑身是毛的猿,而不是犬齿类动物。 《狼人》对环球公司来说取得了商业成功—这足以确保环球能继续拍接下来的几部作品,还有同一个团队创作的《科学怪人》。电影中的狼人形象在随后的很多年里一直存在于人们的脑海里。 狼人尽管没有吸血鬼、甚至《木乃伊》(The Mummy这部电影还是由博瑞斯·卡洛夫主演)那样宏大或恐怖,但它渗透着某种原始的恐惧。 后来的电影制作人用讽刺的手法来表达狼人的主题,比如,《我是一个十几岁的狼人》(I Was A Teenage Werewolf,1957年,迈克尔·伦敦主演,后来他在《伯南扎》(Bonanza)中还扮演了小乔·迈克尔〔Little Joe Michael〕)并出演了经典的《伦敦的美国狼人》(American Werewolf in London,1979)。像英国出品的《狼之一族》(Company of Wolves,1984年,根据安吉拉·考特莱特的一本书改编)和《破胆三次》(The Howling,1981)都曾试着给人物增加一些深度,但仍包含了之前电影中一些虚构的民间传说,比如认为只有银子弹才能杀死或伤害狼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传说—传统观点认为唯一能对付这个野兽的方法只有焚烧它,就像对付撒旦的手下一样。在20世纪后半时期开始出现的场景非常混乱。不过,有趣的是狼人在电影中从不会死去。 即使在今天这个相对复杂的社会,仍然存在着对狼人恐惧的人。从喧哗、人潮拥挤的城市街道到偏远幽暗的森林,距离并不是很遥远,谁知道低矮树枝的阴影下潜藏着什么—也许蹲伏着一个野兽,正等着攻击我们并把我们撕碎。狼人可能比我们希望的,离得更近。 第三章 僵尸和伏都教 蟑螂,在爬进笼子时并不是没穿鞋。 —克里奥尔谚语 僵尸,即在非洲-加勒比海(Afro-Caribbean)传说中行走的尸体,它们走路左摇右晃,眼睛毫无生气,下巴松弛,可能是所有恐怖形象中最吓人的一个。一想到还魂尸体和用魔法重新复活的尸体就足以使人脊背发凉,哪怕是最勇敢的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僵尸一直出现在许多恐怖电影中的原因。这一基础主题中还被加入了一些其他元素—僵尸有着超人的力量;有超自然能量(比如,它能变成烟从锁孔进到屋子里);它不会自然死亡,但能用魔法消灭,还能用可怕的巫术把它变成怪物;此外,它还像食人族那样吃人肉。一直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僵尸非常危险,而且不能轻易地跟更“复杂的”怪物相匹敌。 当然,盘绕在人的心里的除了僵尸,还有在西非、加勒比和美国一些地区发现的伏都教。 因此,没有这个信仰系统的第一次审查就不能对僵尸进行审讯。然而,由于伏都教的复杂性,很难对其进行研究。在纯理论中,伏都教只是反映了其教徒实践着意识形态或他们来自哪个地方的无数信仰。那些曾一度遥远的信仰已经残缺不全了,剩下的已经融入了他们繁衍生息的地方。 因此,萨泰里阿教(Santeria)、巫班达教(Umbanda)、奇姆班达教(Quimbanda)、妈妈瓦提(Mami Wata)、闪苟教(Shango)、摩亚比教(Moyambe)和坎东伯雷礼(Candomble)都被认为是伏都教的变形或是其某一方面。实际上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些问题,因为“Voodoo”好像是英国化的结构,而其他变形是voudon、voodun、vudoun、voodoux。有时还用过一个更英国化的词语“Hoodoo”。这个词最初来源于西非达荷美共和国(Dahomey,现在的贝宁)阿拉达(Arada)地区的埃维(Ewe)或亚罗巴(Yaroba)语,字面意思是“取水”。最后,这个词变成了“招来鬼魂”的意思。招鬼魂需要用在地上编织图案或给图案上色的方式。 罗阿 尽管他们非常强大,但使用这些力量和法术(罗阿)的部落的人有点像小孩—他们有好奇心,容易被激怒,又很容易达成和解。他们像小孩一样生气、发怒、无礼。他们也很容易被一些东西吸引—亮丽的颜色、特殊的图案,还有嘈杂的噪声,这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用来安抚或控制他们。能读懂并控制他们情绪的人一定有很强的法力,巫师医生、术士和萨满道士就可以做到,他们的部落成员和信徒都非常敬畏他们。 哈乌干和曼波 人类和鬼魂间的关系调解成为亚拉巴人伏都信仰的中心,控制或调停的人在伏都词语中被称为哈乌干(男性)和曼波(女性)。 鬼魂去的地方被叫做“伏都神殿”,那些地方都给了伏都教宽松而有组织信仰的陷阱。 人们曾认为伏都教是一个奴隶宗教,这些奴隶是欧洲奴隶商人从西非海岸带过来的。他们带来了本土的宗教,这些宗教常常以自然力量为中心,这些人被盖上了奴隶的印记,后来被卖到种植园—加勒比地区的种植园。在西印度群岛、南美和美国北部的一些地方当奴隶。这些宗教和当地的信仰融合在一起成为基督教的一些元素。 达荷美共和国的大部分地区变成了法国的殖民地,从17世纪60年代起,法国方济会的修士们试图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宗教信仰和宗教文化。结果,非洲人的这些宗教信仰都带有某种“法国特点”,这个特点传到了奴隶商人和世界上的其他地方。这个“法国特点”经常出现在用到的语言中,还出现在一些仪式上和奴隶本身的看法中。 法国的天主教也影响了奴隶们的某些信仰结构—实际上一些伏都教的元素只是一个非洲异教徒的惯例和基督教神学形式的混合体。因此,古代本土的神灵渐渐与基督教圣人融合在一起;基督教仪式的某些方面也注入到了最基本的“异教”信仰中,圣徒纪念日成为了伏都教仪式的重点,被当做“特殊的时刻”来庆祝。 伏都教和由它演变的其他教派盛行在北美大陆和南美加勒比海地区的种植园。奴隶交易港口也盛行这些教派,主要的港口位于路易斯安那州(Louisiana,新奥尔良)和南卡罗来纳州(South Carolina)地区——这些地方都聚集了大量的奴隶。伏都教迅速传播,并在各个地方生根发芽。早在1782年,路易斯安那州的政府官员加尔维兹(Galvez)就明令禁止从马提尼克(Martinique)进口奴隶,因为他认为那些奴隶过分“沉浸于伏都教”,他们会让新奥尔良人民的生活变得“非常危险”。十年后,来自圣多明各(Santo Domingo)的几个奴隶在新奥尔良被当众焚烧,因为他们使用了“伏都教的异教仪式”。 表面上的基督教崇拜 早在18世纪,许多基督教种植园主就禁止奴隶们尊崇基督教或“表面上”尊崇,因此许多伏都教的仪式渐渐移到了丛林、沼泽和森林中,变得神秘起来。后来围绕它产生了很多传说,基督教一直在猜测这个秘密的集会到底在进行着什么。 很明显,有一些像罗阿这样的鬼魂附体,为了传教和达成和解,他们控制了追随者的身体,这让西方的基督教感到恐慌。对于西方基督教徒来说,这是中世纪时期基督教地区魔鬼附身的回归,他们立刻把罗阿的附身同恶魔附身相提并论。复制的基督教仪式会让人想到黑弥撒,据说这种弥撒是由欧洲巫师和异教徒实施的。 灰色的猪 在马提尼克岛伏都教极度盛行的一些地方,据说某些祭典仪式上要吃“灰色的猪”,它代表了人的肉。与此同时还有吃人肉的例子,但几乎没有关于它是如何传播的证据。这样,一些白人种植园主和殖民者可能就有充分的理由提高警惕了。 波哥 伏都教跟许多其他宗教类似,它有自己阴暗的一面。 如果罗阿像小孩一样,那么他们可能就会让人出乎意料,而且变化无常。他们分不清好坏,既可能干坏事又可能像个好人。 他们容易被叫做“波哥”的邪恶魔法师哄骗去做一些穷凶极恶、反社会的事。一旦他们被魔法师控制,就会与人类为敌,会被挖掘出潜在的邪恶。 同时,波哥还可能唤起他们对人类毫无感情的黑暗恶毒的灵魂。尽管在大多数的故事中,灵魂和力量是因为某些善意的原因被召唤起来的—例如,为了达成和解、为了完成特殊任务,还有为了带来好运。 模式的改变会刺激那些不受欢迎的力量,即非洲噩梦的主体。 波利、提科罗什和渡渡 还有类似的生物波利—它能变形、经常隐形,并且总是参与一些极具破坏性的活动。 然后是提科罗什,它是修沙水域的恶魔,能变成一只像狒狒那样头超大的鸟。 最后是加纳(Ghanian)传说中的渡渡,它常被认为是一个眼神空洞的死人鬼魂,徘徊在森林里,用它像爪子一样的手把路人撕碎。 盖戈伯 很多恐惧反映了奴隶们来的地域或他们的发源地—他们主要来自西非或刚果(Congo)盆地。招魂的巫术被称为盖戈伯,这是伏都教邪恶的一面。能实施这种巫术的人经常远离人类居住区或是种植园,他们通常是巫师或术士。 伏都教神灵 如果说伏都教这个教派非常复杂,那么它的神灵和力量也是如此。这大多反映了具有地区信仰的本土神灵和法力。但随着伏都教传入其他国家,奴隶们自己也发现了一些与这个国家相关的其他变体。 奥罗伦和奥巴塔拉 在约鲁巴(Yoruba)或艾维万神殿,至高无上的神灵是奥罗伦,他离我们非常遥远,我们对他知之甚少。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干涉我们的世界,他可能曾通过中间人或半人半神的奥巴塔拉传达要对随从说的话。这两个神像小孩一样,经常打架、闹矛盾,这可能需要人类有经验的哈乌干来调节。 低级神灵 在那两个神殿之下的是低级神灵的神殿,他们在很多方面有点类似于天主教圣徒。接近他们是为了向奥罗伦求情,或者是因为他们能使用超自然法力。其中有乌古巴拉纳吉(Ogou Balanaji),他有治愈的法力,还有扎卡(Zaka),他掌管着农业。此外也有非常危险的神灵,接近他们要非常小心。其中一个叫闪苟神,他控制着暴风雨—特别是闪电,他可能是所有低级神灵中最危险的,还有一个叫达姆巴拉—维道(Dambala-wedo),他是最狡猾的。这个神殿非常古老,那里有来自达荷美共和国阿拉达的奴隶,它也被称为拉达(或阿拉达)神殿。 唐·佩德罗之舞 然而,仅仅为了让事情变得混乱,原始伏都教后来的一个西班牙变体建成了一个更宽阔的神殿,那里是并没有供奉神灵的原始伏都教。它包括了来自加勒比地区和美洲西班牙殖民地的一连串伏都教信仰,比非洲传统的神殿更加奢华。传统的故事包含了那个宗教特殊形式的起源,一个叫唐·佩德罗讲西班牙语的非洲奴隶把朗姆酒和火药混在一起喝了下去。喝完之后,他从一个更生动的罗阿形式得到灵感,行为变得稀奇古怪。他的追随者的主要仪式叫做唐·佩德罗之舞,它是伏都教的一种形式,叫做佩德罗。跳这种舞蹈时,鼓声要比以前更加迷乱,跳舞人的动作非常夸张,他们运用的颜色也更加醒目。在这个仪式中,血扮演了一个甚至比在拉达中更重要的角色。在这两种仪式中,动物祭品(通常是一只小公鸡或一只山羊)都有很重要的地位,但在佩德罗仪式中,跳舞的人常常受到朗姆酒的刺激,在自己身上涂上动物的血,作为忠诚的象征。 爸爸力巴 佩德罗伏都教还给神殿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罗阿或低级神灵,其中包括爸爸力巴,他起到连接灵魂和人类的媒介作用。 他是哈乌干在仪式上唤来的第一个罗阿,可以通过他联系或招来其他的灵魂。 在这个伏都教的仪式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是以某个人的样子出现的—比如,爸爸力巴常常是以一个老人的样子出现,他拄着拐棍,在一群奴隶中非常容易就可以辨认出来。 他的夫人是俄朱勒·弗里达(Erzule Frieda),她是控制情欲的神灵—她非常高大,总是咧嘴笑,身材匀称,有时会提着一个水果篮。 此外,她在很多种植园中也容易被辨认出来,她主要负责赋予罗阿人性。 萨马蒂男爵 所有佩德罗伏都教众神中最著名的是凯米特尔男爵(Baron Cemetiere),也被称为萨马蒂男爵或十字男爵,他是墓地的主宰者。 他瘦得像个骷髅,穿着华丽的衣服(有时穿着绅士燕尾服,戴着礼帽),他是不安鬼魂的主人,非常不好招惹。 但可以用甜酒和烟草来抚慰他,如果这两样东西没有按期送到他那里,他就会采取可怕的报复手段。男爵真实地存在于新大陆的奴隶种植园,但是在非洲没有。 盖得 佩德罗伏都教中还有另一个神灵,这就是盖得,他是最原始的鬼魂。拉达伏都教承认鬼魂和原始的灵魂,但与初期的神灵和罗阿比起来,它们就稍稍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它们扮演了一个复仇者的角色,与人类为敌,必须用超自然的方法才能对付它们。它们在凯米特尔男爵的命令下,经常去攻击那些不给它们礼物和贡品的人。 伏都教要素 罗阿伏都教和佩德罗伏都教经常要依赖巫术和魔法。他们通过真实的物体聚集罗阿的力量——例如,公鸡的爪子、黑乌鸦和其他类似的东西。这些东西构成了“伏都教木偶”的观念,这个木偶是照着活人的样子做成的小人,为了让这个人痛苦或死去而在上面刺满针和锋利的物体。实际上,尽管它们中许多都是作为伏都教名目卖出去的,但这几乎与伏都教本身没有关系。英国早期关于巫术的故事中提到它是由泥做成的,然后巫师在上面刺上针和锋利的东西,使那个人受伤或生病。据说在欧洲巫术中也有这样的事。除了这个魔法,佩德罗术士还非常注重药粉—草药和粉末。大多数药粉都是天然药物,是用来治病和抵御传染病的,但还有一些据说是用来干坏事的,比如毒药和迷药。 海地 僵尸在很多与伏都教有关的思想中都出现过。例如,海地法律中规定,在甘蔗园中使用僵尸(没有思想的人,而不是真正的死人)法术或把他们作为廉价劳动力是非法的。那些使用这个法术的人都会受到劳工法的惩罚。 爸爸道格 在海地,还有一个附加的政治层面。弗朗索瓦·杜瓦利耶(Francois Duvalier),人称“爸爸道格”,于1957年开始执政,在他的野蛮统治时期,伏都教被用来作为独裁统治的手段。杜瓦利耶1907年生于海地,他一开始只是一个乡村医生,还曾患过雅司病(一种常见的细菌感染的皮肤病,海地大部分地区都受到它的影响)。他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非常有效,并声称他是通过伏都教法术来治疗的。 黑色法典 从18世纪中期开始,伏都教仪式在海地变得非常盛行,其中有臭名昭著的《黑色法典》—一本用法语写的亵渎神灵的书,书中叙述了许多招来罗阿的恐怖仪式。杜瓦利耶可能就是当地狂热信徒中的一员,他就是用猜疑来控制周围的人。后来,他开始增强法力,并通过海地社会等级来增加自己的影响。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军队撤走,留下了权力真空时期。在凯米提尔男爵(Baron Cemetiere)后,他开始树立自己的形象,后来成为海地传说中一个恐怖人物。 咚咚米库特 1957年,杜瓦利耶夺取了权力,他削弱了海地本已衰弱的军队,并找来许多暴徒来保护自己。这些暴徒由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同伙克莱门特·巴伯特(Clement Barbot)来领导。这些暴徒就是咚咚米库特,他们的名字源于海地传说中的一个妖怪。这群邪恶的人充当着秘密警察的角色,他们用伏都教仪式给大众制造恐慌和不安。他们在福特迪芒什(Fort Dimanche)的大本营严刑拷问不幸被杜瓦利耶抓到的反抗者,据说拷问的方式非常残忍,并且还使用了巫术。“爸爸道格”自己开始用伏都教的骗局恐吓那些公然反对他的人—他把头骨和黑色蜡烛放在办公桌上,声称自己是一个有法力的波哥。传闻说他在自己隐蔽的住处喝人血并吃人肉—传言说他鼓励手下去恐吓他的敌人。据广泛记载,谁也不能把他杀死,还暗示他有一个真正的僵尸军队,随时等候他的差遣。在他强权的统治时期,海地在公众的心中变成了世界的伏都教中心。 儿子道格 尽管会所有伏都教的法术,但杜瓦利耶还是在1971年死了,他那个跟他一样残忍但少了些政治手段的儿子让-克劳德(Jean Claude)继任,并被人们称作“儿子道格”。让-克劳德无法继续控制人民的思想,也不能按照父亲的方式继续实施“伏都教仪式”,他的掌权失败了,这导致了杜瓦利耶统治时期的终结。 即便如此,这依旧证实一个统治了将近二十年的强大政治工具把海地变成了一个“僵尸的国度”。从那时起,海地的经济在杜瓦利耶的统治下几乎被摧毁,它希望用它的恶名来吸引游客和好奇的人。 美国伏都教:新奥尔良 可能是由于法术实施者—哈乌干、曼波和波哥加入到了伏都教和僵尸神话中,特别是在美国的奴隶中,美国两个奴隶贸易港口和周围的地区也被认为是伏都教的中心。这两个港口是南卡罗来纳(South Carolina)的查尔斯顿(Charleston)和路易斯安那的新奥尔良。新奥尔良似乎特别盛行伏都文化,那里充满着法国风气,还有昏暗的小路、黑暗的偏僻地区、神秘的沼泽和小溪,那里聚集了逃亡的奴隶。 在新奥尔良的一些地区还有血腥祭品(通常是动物或小公鸡)的传闻,还有从古非洲传来的奇怪法术的故事。1863年10月,当在一个疑为伏都教徒的家里发现了他被肢解的尸体时,一场暴乱即将发生。“没有角的山羊”(人祭)的消息出现在了新奥尔良的报纸上。 伊丽莎白·桑德兰 新奥尔良的情况非常紧急。“黑人崇拜”的故事曾在一段时间流传开来。在1855年之前超过八年的时间里,一个众所周知、名叫伊丽莎白·桑德兰的伏都教徒的家被邻居们围住了,因为邻居们认为她对他们施了咒语。警察把她解救出来,为了保护她,把她拘禁在第三区警察局里。接着一群人聚集到警察局的外面,要求释放那个巫师。由于害怕引起市民大范围的骚动,而且也出现了伏都教的同伙,警察把伊丽莎白从后门放了,然后告诉聚集在外面的人群,说她为了掩人耳目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黑猫,变成猫的她从牢房的栅栏间挤出去了。 贝西·特兰达诺 据说巫毒女王能使用奇异的魔法,比如控制僵尸。那时,她们在新奥尔良非常流行。其中有一个叫贝西·特兰达诺的,一份报纸上报道说她是一个“粗壮、聪明、不受拘束的女人,她是有色人种”。她因为多种罪名被带去审讯,包括试图给尸体招魂,还把小孩绑架到亵渎神灵的伏都教仪式上。某些说法是,她还出其不意地攻击人,巫毒女王的职位是她继承下来的。她在法庭上展示了一些魔法,并夸耀自己的伟大法力。她看上去非常真实,并且说自己有把被她选中的、在这个城市中任何地方的伏都教徒召集到一起的权力。她还说她是古刚果女王的后代。对她来说,巫毒是一种信仰。 不祥的玛格 新奥尔良另一个巫毒女王是不祥的玛格,在一个叫茱莉亚·亨德森(Julia Henderson)的人死后,她也被带到了法庭。据说茱莉亚的死与她有关。她被指控用超自然的法术杀死了亨德森—可能使用了还魂法术或是某些致命的魔法。不祥的玛格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而是新奥尔良一个主要奴隶主马普里斯先生(Mr. Marpolis)的奴隶。报纸上说她是一个“叫玛格丽特的黑巫婆……新奥尔良人把她称作不祥的玛格”。她主要负责煽动新奥尔良的有色人种跟他们的主人对抗。没人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但这次审讯让新奥尔良政府感到非常不安。 从1817年开始,新奥尔良政府就颁布了一个城市法令,禁止奴隶以任何理由进行大规模的集会,哪怕只是谈话、喝酒,或是跳舞。对奴隶的恐惧出现在各个地方,人们把这样的集会看做暴动和骚乱的源头。不过,到19世纪中期,这项法令的大部分内容都失效了。奴隶们和“自由的有色人种”经常聚集到新奥尔良的刚果广场上喝酒、跳舞,特别是在圣-约翰日前夜(St. John’s Eve,6月23号,是伏都教一个神圣的节日)。经常还会有几个巫毒女王或女祭司,还有一些哈乌干参加这个集会。 政府开始担心的是一些好奇的白人也对这些集会感兴趣,并且还去参加了这些集会。 海伦·托马斯 在1853年左右,一个叫海伦·托马斯的巫毒女王在广场举行了一次集会,集会上出现了两个白衣女人,她们参加了仪式,和教徒们一起跳神灵附体的舞蹈。《19世纪世界知识宝库》(Dictionnaire Universale du ⅩⅨ Siecle)中描述了新奥尔良警察突袭了一次伏都教的集会,抓捕了50个参会的裸体女人—其中有几个是白人,并且是著名的社会名流。教徒们在集会上点燃加入了圣-约翰草(High John Conqueror Root)的朗姆潘趣酒,在城市的各个地方狂欢舞蹈。但是许多人认为这不是真正的伏都教仪式—真正的伏都教附身舞是秘密进行的,而不是在公开的场合进行。 乔神 不只巫毒女王能召集这样的集会—男性哈乌干或是巴巴拉沃(神秘圣父)也能召集这样的秘密舞蹈仪式。 新奥尔良阿尔及尔(Algiers)地区最早的“神秘圣父”是乔神,他从与他同名的祖父那里继承了法术和魔力。在19世纪50年代,他召集了许多秘密的仪式。在仪式上,信徒们会把几只鸡撕成一块一块的,据说人们在人皮和人骨制成的人偶上插满针,信徒们还要喝大量的酒。甚至有种说法说仪式上还会给尸体还魂,但这可能只是一个传说。还有一些故事中有白人参加这样的附身舞蹈,还会喝仪式上做的秋葵浓汤。据说那个用山羊脚装饰的祭坛是仪式的核心物品。 约翰医生 新奥尔良最重要的早期伏都教实施者之一是约翰医生;他也叫约翰·克鲁斯医生、伏都约翰,还有巴友·约翰,他从19世纪中期到后期一直住在新奥尔良。 他是一个高大威武的有色人种,自己也拥有几个奴隶。据说约翰医生出身于塞内加尔(Senegal)的名门望族。实际上,据说他是塞内加尔的王子。他脸上有几道伤疤,他说那是他们王室的标记,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他被西班牙的奴隶商人抓住,卖给了一个曾游历古巴的有身份的人。主人为了奖赏他优质的服务和出色的厨艺,给予了他自由。于是他回到了塞内加尔,但是发现父亲已经死了,他也不再喜欢那里的生活了。后来他做了一名水手,到过世界上许多的港口,最后在新奥尔良上岸。在码头附近,他做了一名普通的磨坊工人,和其他有色人种雇工一起工作。对他们来说,他似乎有特殊的能力。注意到其他奴隶可能都很害怕他,之前的主人就让他做了监工。 随着名望的提升,约翰了解到人们都希望得到他的服务。不久,他就成为了一个巴巴拉沃和僵尸主人,恶名和财富也与日俱增。他在巴友路外面买了一块地,在那里建了一所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实际上,他自己也开始了奴隶的买卖,并且其中很多都是女性。他还娶了几个女奴隶,妻妾成群,他的婚礼都采用了伏都教风格的仪式。后来他自称有15个妻子和50个孩子,他们遍布路易斯安那州。他的财富和影响力扩展到了整个新奥尔良,不久以后他就穿着精致的绅士服装,乘坐敞篷四轮马车穿行在大街上。 约翰医生做巴巴拉沃时,几乎不参加伏都教信徒的舞蹈和仪式。他把这些事留给了巫毒女王,即使参加,他也只不过是作为旁观者。大部分的事他都在巴友路房子里的一间黑屋子里处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动物和人的头骨,那些人的头骨都是从当地的墓地中偷来的,还有蛇皮、喂饱的蜥蜴和作过防腐处理的蝎子,碗里和用塞子塞住的瓶子里还有各种药粉和药剂。在这个超自然力量横行的时代的中期,约翰医生把他的魔力、诅咒和咒语拿去卖钱。 据说他在晚年的最后一个妻子是个白人,她替他管理事务。约翰医生还组织降神会、预言未来、绘制占星图,有时他会用到鹅卵石来帮助他完成这个“古老的非洲仪式”。据说他还准备了护身符和春药,一般都是穿得很严实的白人妇女去买来的。他还以保证孩子安全为理由跟孩子的父母要钱。他还有黑暗的一面。有说法说在天黑以后,他指挥大批的僵尸(他用魔法招来的)在屋子周围听他的差遣去作恶。 但是,尽管约翰医生说自己有超自然法力,最后还是被人们用一个小技巧给抓住了。虽然他是巴巴拉沃,也是魔法主人,但他既不认字也不会写字,他要依靠妻子们来帮助他管理事务。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约翰渴望自己管理事务,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有学问的人,于是雇佣了一个年轻的黑人教他读写。这个年轻人让他在空白的纸上练习自己的签名,但这为约翰埋下了祸根。几个月内,他“签字转让了”大部分的财产,还有他在巴友路的房子。一年的时间里,他就差不多成了一个乞丐。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买了几次彩票想重新得到丢掉的财富,他预言的法力好像也不管用了。他想像以前一样在新奥尔良重新取得地位,但更年轻的人已经抢走了他的客户。妻子们也都抛弃了他,他只能住在其中一个妻子为他生的孩子那里。这个伟大的医生看起来似乎成了魔法或诅咒的受害者,不久后,他就死了。 作家拉夫卡迪奥·海恩(Lafcadio Hearn)记录了约翰的死亡,也被叫做约翰医生、约翰·巴友或是伏都约翰的死亡,海恩声称约翰活了100岁(后来的记录中说约翰差不多活了200岁)。实际上,他可能活了差不多82岁。伏都教徒总是喜欢夸大自己的年龄,来换得魔法祭台。然而,他死后却留下了一个遗物。约翰医生是最早把罗马天主教和古代伏都教对蛇的崇拜结合到一起的哈乌干之一。 在他那间没有灯光的咨询室的书桌上,一堆关于非洲巫术的诡异怪诞的东西中,站立着一个圣母马利亚的雕像。他把这个雕像看得和经常用到的蟾蜍标本、蛇皮一样重要,他认为这些对自己的法术都很重要。他还是最早把巫术用于预言和治病的哈乌干之一。此外,他也是第一个在整个新奥尔良建立代理处的人。他把伏都教真正地推广到了整个新奥尔良。他死后,再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巴巴拉沃了。 约翰医生死了,再也不能出现了。据说他那不安的罗阿控制了他的一些信徒。新奥尔良最著名的R&B歌手和钢琴演奏家马尔科姆·瑞博纳克(Malcolm Rebennack)曾在20世纪70年代跟长发教授(Professor Longhair)和一个狡猾的匈牙利人一起演奏过,人们认为他被罗阿控制了,因为他把名字改成了人们今天所知的—约翰医生,这之间的联系就是他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护身符》(Gris-Gris)。 呀呀医生 虽然约翰医生是新奥尔良最重要的伏都教徒之一,但他并不是唯一的,还有和他同时期生活在庞恰特雷恩湖(Lake Pontchartrain)地区的伏都法术的实施者和僵尸主人呀呀医生。他打破了关于所有巴巴拉沃都是自由有色人种的传统。 呀呀医生是个奴隶,真名叫乔治·华盛顿。他效仿约翰医生,似乎也会使用占卜和占星术。然而,他不会用魔法去给人治病。跟约翰医生相似的是,他也用护身符和诅咒赚钱,并且有许多可供他差遣支配的僵尸。他的生意最后是因把药卖给一个意大利的水果商来治疗其风湿病而走到了尽头。那个意大利人趁呀呀医生不注意时仔细观察了药剂,结果发现里面含有有毒成分,于是他对呀呀医生提起了正式的诉讼。政府轻易地就控制了医生,但是他的主人给他交了罚金,把他遣送到一个种植园去做工人,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这对于一个巴巴拉沃人来说,是件丧失尊严的事情。 博雷加德医生 1870年左右的新奥尔良还有一个重要的伏都教徒,他就是博雷加德医生。 他是一个来自肯塔基州(Kentuchy)的非本土“外州”法术实施者,长得让人感到畏惧,这可能主要是因为他从没剪过头发,而是把它们绑成了许多奇怪的小辫子。 他把一些护身符放到小口袋和小瓶子里,并随身带着一个猴子的头骨,走到哪儿响到哪儿,他会摇动它释放出魔力去攻击某个不幸的敌人。 从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他的一些法术被美国R&B歌手和歌曲作家杰·霍金斯(Jay Hawkins)效仿。(霍金斯是一个在舞台上使用伏都教意念法术的表演者。他最著名的作品是1956年录制的《我给你施了魔咒》,这首曲子暗示了狂热的宗教崇拜,美国几家录音棚都禁止录制这首曲子,同时还有后来那首暗示吃人仪式的《盛宴的恐怖》。) 最出名并且让他赚了很多钱的“伏都秘方”是腌制的牛心,它能保证男人的生殖力。有时,博雷加德会走来走去,冲敌人挥舞一个夜枭的头,并诅咒他们。 除了这些古怪的特性,他还是一个可怕的人,在吓到一些女士后,被抓了起来。他还试图向警察扔夜枭的头,并且念咒语来恐吓他们,但这些都没有用。警察暂时把他关在监狱里,被释放后就消失不见了,人们猜测他可能回肯塔基了。 唐·佩德罗 约翰医生的继承人是一个叫唐·佩德罗的西班牙奴隶。历史上对他的记录不多,只知道他经常与警察发生纠葛。据说他会在位于拉奎特格林(Raquette Green)的家里举行性派对,白人和有色人种的女人都会参加,他们在那里纵情狂欢。拉奎特格林这个地方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但那里曾一度是伏都教集会的地点。然而,唐·佩德罗这个人物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约瑟夫·梅隆 新奥尔良那个时期另一个主要的伏都法术实施者是约瑟夫·梅隆,据说他会几种最可怕的咒语。 然而,他喜欢上一个已经订了婚的女人,并且试图用法术诱惑她离开未婚夫,但没有成功。就在他们结婚之前,那个女人的未婚夫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尽管人们都怀疑是梅隆毒死了他,但谁也没有证据。那个未婚夫死了,梅隆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非常鄙视他,一直活到老死,也没有再嫁人。 梅隆好像在这个女人死后不久也死了。 其他伏都教徒也都效仿他:德尔坦·布扎德(Delton Boussard)、爸爸格里斯和切沃诺克斯医生(Doctor Cheveneux),但没有一个人能与约翰医生的传奇相比拟。 妈妈凯莉巴和莫里斯医生 当然,还有巫毒女王。其中最早的一个就是妈妈凯莉巴,她是一个女祭司,在杜梅因街(Dumaine Street)一幢古老的砖砌建筑物附近主持了许多伏都教的狂欢活动。这些狂欢中大多数都是一些裸体男女在那狂舞。在很多方面,妈妈凯莉巴就像是妓院的老鸨,但在整个城市里她的名字“女祭司”传播得更为广泛。她和伙伴莫里斯医生一起,在19世纪的新奥尔良主持了一些最野蛮的纵欲狂欢活动。还有说法说女祭司可能曾是一个替人堕胎的人—就是通过各种方法帮助白人妇女打掉不想要的孩子,有时会用一些药粉或药剂,还有时会用到一些工具。尽管她被认为是个有法术的女人,但她在记录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莫里斯医生好像又流传了一段时间,据称他能复活僵尸、施放诅咒,但最终好像也消逝无踪了。 戴迪妈妈 后来还有许多的巫毒女王,比如著名的查尔斯顿(Charleston)的洛克斯夫人(Roux),曾经短暂地盛行过,但在她们生活过的地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们的名字只留在了传说或故事中。第一个重要的巫毒女王好像是一个来自圣多明各(Santo Domingo)的黑人,她叫萨米提·戴迪(Samitie Dede),在新奥尔良被人们叫做“戴迪妈妈”。她是作为奴隶被带到这里的,据说她对主人实施了巫术,从而获得了自由。尽管自诩有很强的伏都法术,但她只是摆了一个小摊位,卖些糖果和小饰品。据说她接替妈妈凯莉巴成为新奥尔良的首席巫毒女王,她继续在庄园街那幢古老的砖砌建筑物里举行狂欢。在警察长期的监视下,她把狂欢活动挪到了庞恰特雷恩湖边。到1825年,她的力量在新奥尔良达到了鼎盛,她的狂欢活动吸引了很多人参加,既有白人也有黑人。人们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但很可能是由于警察对这些集会的搜捕而逃走了。但到了19世纪30年代早期,她好像从克里奥尔人(Creole)的社会中消失了。 左左拉布里克 戴迪妈妈不久就被一个之前做奴隶的叫左左拉布里克(她可能还有几个其他的名字)的女人取代了。左左拉布里克精神可能有问题,她的货摊出售一桶一桶的砖粉。这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其中提到克里奥尔一些家庭主妇声称房子的台阶需要用砖粉擦拭,这样能让邪恶的鬼魂远离,或者能洗掉敌人施在房子上的咒语。没人知道这个疯狂的女人怎么变成首席的巫毒女王的,但她曾一度是新奥尔良最值得请教的伏都教徒。然而,她作为首席巫毒女王的统治时期非常短暂,她不得不为新奥尔良所有伏都教徒中法术最强的玛丽·拉沃(Marie Laveau)让路。 三个玛丽·拉沃 玛丽·拉沃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1971年,由美国兄弟帕特(Pat)和洛里·维加斯(Lolly Vegas)组成的洛杉矶摇滚乐团红骨乐团,以一首《新奥尔良女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据说这是为玛丽·拉沃写的。 然而,关于她做巫毒女王历史的研究非常困难,且充满着矛盾。因为她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至少是两个),而且她们都叫玛丽·拉沃。 1830年,整个新奥尔良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1895年,她在巴友圣-约翰主持了一次伏都教集会。 一些人认为玛丽·拉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的1918年还活着,并且在“一战”结束后又活了一段时间。另有一份报纸报道说她死于1881年,她做了超过80年的巫毒女王。 据说在1815年,让-拉斐特(Jean Lafeyette)和美国军队进入新奥尔良时接触过她。一个世纪后她成了拉夫卡迪奥·海恩的妻子。没有找到她被官方承认的坟墓,据说她被埋在了好几个地方,比如圣-路易斯的第一公墓,尽管其他人说她根本就没有埋在那些地方。 玛丽·拉沃:玛丽之一 第一个玛丽·拉沃出现在1819年新奥尔良古老的卡比多区(Cabildo)的婚姻记录中。她的婚礼由皮尔·安东尼(Pere Antoinne)主持,安东尼在那个地区非常受欢迎,他五十多岁了,是那个城市最著名的人物之一。 那时,新奥尔良是各种文化的熔炉,在那里欧洲(法国和西班牙)文化要强于美国。其中克里奥尔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实际上克里奥尔语在许多区域都是主要的语言之一。 对于黑人来说,华美的舞会是那个城市的顶级娱乐。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受到罗马天主教的影响,受法国的影响也特别严重,美国盎格鲁—撒克逊白人把他们看做是野蛮人和傻子。 雅克·帕里斯 玛丽的丈夫叫雅克·帕里斯,他是一个有1/4黑人血统的自由人,来自圣多明各。玛丽也是黑人,肤色稍微有点红,据说她长得特别漂亮。她好像混合了黑人、美国当地人还有白人的血统,据说每个血统里都有皇室的成分。 大约在玛丽结婚一年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雅克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玛丽开始管自己叫“寡妇帕里斯”,以表示雅克已经死了。然而,直到他们结婚六年后,才有了他死亡的记录,这就意味着在那五年的时间里他都下落不明。他仍然和玛丽一起生活呢,还是真的已经死了而其死亡没有被记录?后者似乎不太可能,因为玛丽自己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她每天都会去圣-路斯安娜的大教堂。她还和皮尔·安东尼一起照顾横扫这个城市的黄热病病人。玛丽那时住在今天北壁垒街的一所房子里,这所房子之前是她父亲的,她的父亲叫查尔斯·拉沃(Charles Laveau)。然而,在她结婚一年后,好像就只她一个人住在那里了。 在结婚一年半后,玛丽开始做“理发师”,她会到新奥尔良富人区的白人家里去。那些有钱的女人们在参加重要的社交活动之前,会叫来自己的“专业美容师”为自己做头发。许多这样的“美容师”都是自由的有色人种女人。不知道玛丽到底是不是一个“理发师”—有些人说,她除了设计发型,还出售护身符;还有人说她是一个妓女,她会拜访那些她给设计发型的女人们的丈夫。要知道新奥尔良以前不是美国的一个城市,它混合了法国人、西班牙人和克里奥尔人,各种准则、道德规范和其他方面都大相径庭。当美国人定居到这里时,他们对周围人放纵、残暴的生活方式感到震惊。所有故事都这样记录着,这个时期是玛丽·拉沃作为新奥尔良的首席巫毒女王事业的开始。 19世纪50年代中期到后期,新奥尔良的伏都教热潮在玛丽主持了几次很快被人们熟知的“表演”后达到了顶峰。被吸引的大批人群,其中很多人是来自白人区的,都是受了烈酒和性欲的刺激。无论警方多少次试图阻止他们,并逮捕玛丽,她似乎总能逃脱惩罚,集会也继续举行着。对巫术的恐怖和兴奋伴随着强烈的性欲给这个城市的所有人提供了一个融合在一起的机会。玛丽也变得异常富有。实际上她富有到可以在米尔伯格(Milneburg)再建一所房子。 克里斯托弗·达尼米·德·格莱皮恩 玛丽好像自己过得很快乐,并熟悉了这个城市的发展文化。在雅克·帕里斯“死去”几年后,她开始跟另外一个有1/4黑人血统的克里斯托弗·达尼米·德·格莱皮恩交往。克里斯托弗跟雅克·帕里斯一样,来自圣多明各,也是一个自由的有色人种。他过去曾是一个战场上的英雄,参加了新奥尔良战役。不久以后他搬去跟玛丽一起生活,直到1835年死去。对他们关系的记录很少,只有记录说玛丽给他接连生了15个孩子,他们一起生活到他死去。 在与格莱皮恩交往不久,玛丽开始练习伏都法术,并且不久以后成了巫毒女王。那时新奥尔良伏都教信徒处在一种混乱状态中,她和其他一些女王竞争,如萨米提·戴迪和玛丽·萨洛普(Marie Saloppe)。她使用约翰医生(她把他叫做约翰·巴友)的一些方法,开始把伏都教集会变成演出,并以赚钱为目的邀请白人参加。玛丽这个仪式以诱捕僵尸为基础——蛇、黑猫和公鸡。她还增加了一个关于性的内容,她组织的大多数集会都是以一种大规模的通奸结束。此外,还加入了一些罗马天主教元素:雕像、焚香、祷文和圣水,还有符咒。她还与那些说伏都教追随者是源于恶魔崇拜的人争论,并把伏都教作为一个比基督教还古老的宗教。玛丽争辩说,基督教信仰从伏都教带走了许多思想,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再次解放这些古老法术的工具。许多人认为她已经严重亵渎了神灵,把她谴责为“撒旦的仆人”。 竞争使其他巫毒女王们迅速被免职,并被驱逐。不久,玛丽·拉沃成为新奥尔良周遭地区权力最高的人。 她的一些对手实际上已经死了,人们认为玛丽对她们施了非常强大的魔咒。而其他的竞争者都发誓效忠于她,成为新奥尔良某些地方的替身女王。 帕里斯寡妇现在非常成功。她负责刚果广场的狂欢活动,主持庞恰特雷恩湖边的集会,完全不顾政府颁布的禁令。她一点不受法律的影响,尽管很多指控都指向她,但没有一个真正敢控告到法庭上的。这是因为她强大的“魔法”,虽然也可能与跟她接触的高层人士有关。表面上她似乎变得非常富有。通过在“理发”时认识的人,她开始向富有的白人灌输基督教文化。她吸引了广大公众的注意,这使她的集会变得独一无二。关于她正勒索几个著名市里官员的谣言被传播开来,但是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由于玛丽管理许多伏都教事务,所以她有能力在新奥尔良的各个地方买几所房子。她的主要工作基地是刚果广场附近北壁垒街和勃艮第大街之间—安妮街上的一个小屋,据说那是她用咒语得来的。 1830年左右,一个来自极其富有家庭的、有地位的年轻人因为与一项罪名有关而被捕,而且指向他的证据也非常充分。他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看起来似乎他是有罪的,并且被判了刑。他的父亲绝望地请求玛丽,并承诺如果她帮助他,就会给她丰厚的报酬。 在审判的当天,玛丽早早来到了圣-路易斯大教堂,在祭坛的围栏那儿跪了几小时,嘴里还含着三个朝天椒。然后她悄悄爬近了法庭,把那几个辣椒放到法官椅子的垫子下。 审讯继续进行着,但奇怪的是,法官最后驳回了这个案件,那个年轻人被释放了。他的父亲非常高兴,把自己在圣-安妮街的一所小房子给了玛丽,玛丽在那里一直住到死去。毋庸置疑,玛丽的魔法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法官的决定,她用的咒语就是魔法特有的—在天主教堂把较古老的非洲元素(朝天椒)和祷告结合在一起。这个结合体有很强的影响力,它向基督教神力和非洲本土信仰寻求帮助。 1835年,克里斯托弗·格莱皮恩在其位于圣-安妮大街的家中辞世,他大概死于6月,终年66岁。他的葬礼吸引了很多人。在葬礼上,玛丽卖掉了称为财富的符咒,消除了诅咒。她从来不会忽视商业机会,在格莱皮恩死后,《巴黎的寡妇》(玛丽从未念过这个标题,即使是在和格莱皮恩住在一起的日子里,这或许是鉴于天主教教堂的原因)一书在这个城市里变得更加有魔力。约翰医生也是如此,她在新奥尔良的每个地方都安置了代理人(她运作着这个几乎类似于秘密服务的事件,信息源源不断地从新奥尔良的各地涌来),并且她还知道许多当代社会的秘密,这些大概是她在做理发师时所留下的财富。她也不反对把从其他文化中观察到的技术灌注到伏都教仪式中,其中一项技术即为非常著名的伏都教玩偶。 莫麦 黏土图像一般是用别针固定住的,这在一些非洲西部文化中是很常见的,但这并不是普遍现象。这个魔法的目的在于塑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并且如魔法般与人类形象联系在一起。因此,降临在这幅画中的一切都会降临在这个受害者的身上。其不利的一面在于一些英国和大陆女巫试验的特征。在英国这被称作“莫麦”,出现在苏格兰和西方国家的许多指控中。在非洲,巫术玩偶有时用于激发理想伴侣心中的热情,或者用来迫使一个人做些他通常不会做的事情。偶尔,这幅画所蕴涵的寓意会伤害到人们,而画也因此受辱。但是,这种现象在那些非洲西部奴隶身上并不常见。玛丽将欧洲信仰引进伏都教中,她对这个玩偶的见解是当她面对敌人的时候,玩偶会给予她力量。 爸爸利姆伯 玛丽在伏都教的世界中也有许多敌人。在新奥尔良时不时会有一些伏都教徒想篡夺她的位置,但都被她识破了。 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个自称爸爸利姆伯的男人(Papa Limba在克里奥尔语译为圣-彼得的名字,这个名字在奴隶中拥有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内涵)。 他于19世纪40年代后期管理一所位于法国街的房子。外人并不了解有关他的太多信息,只知道他是一个相当雅致的老绅士,一个对色彩很随意的人。 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他通常穿一件受欧洲服饰时尚影响的黑色外套。据说爸爸利姆伯能够控制阴影,这些阴影都是他派出去用于从事“黑色生意”并加害于民的。 这个观点或许是当时风行新奥尔良的僵尸故事的源头。爸爸利姆伯经常夸口说自己的魔法比玛丽·拉沃还要强大,并且符咒有助于在选择好除掉她的时机后帮助他达成目的。 他还声称自己确实是约翰医生的直系后裔,而玛丽只是一个冒充者。一段时间里,他自诩能对玛丽建立的帝国构成一定的威胁,或者这是真的,但是其令人费解的突然死亡宣告了那些挑战的终结。这一切只是更加巩固了玛丽的地位,并且使人们普遍相信了玛丽拥有更加强悍的力量,从而杀死了他。 妈妈尤妮斯 另一个竞争者是妈妈尤妮斯,她在圣-约翰河湾附近出售符咒和药粉。人们曾以为她无法对玛丽构成威胁,但她组织了许多聚会。在聚会中,人们疯狂地饮用由红酒和火药混合而成的东西,并表演性感的舞蹈—这简直就是玛丽自己聚会的镜子。 这些激怒了玛丽,玛丽警告她停止。 刚开始,妈妈尤妮斯没有在意,她继续在这个城市中散布自己的魅力,并且在聚会中做出性感的动作。 最后,玛丽公开以死亡威胁她,这才禁锢住了妈妈尤妮斯的思想。玛丽指示她离开新奥尔良并永不返回,妈妈尤妮斯似乎欣然服从了。 白房子 最后,玛丽在米尔伯格(Milneburg)附近买了另外一所房子,名为“白房子”。尽管她自己在房中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但这所房子还是成为了她女儿的操作中心,这个女儿会成为第二个玛丽·拉沃。这所房子共有6个房间,其中一个大的普通房间是用来举办仪式和舞会的。玛丽所有的礼拜信徒都受到了欢迎,很多称作彼得伏都的伏都教仪式都在那里举行,那些从圣多明各来的奴隶们演绎着场面盛大的活动,他们似乎经常在这所房子附近活动。 玛丽现在以一个影视明星的形象在这个城市中活动。在《寡妇帕里斯》上映的地方,都能看到她被保镖和侍从陪伴的身影,那些保镖和侍从们对公众和法律置之不理。他们的领头人是克里斯托弗·帕里斯(Christophe Paris)—玛丽的一个儿子,这个男人长得粗粗壮壮的,在玛丽出现的场合里,他总扮演着一个“保镖首领”的角色。 这种聚会逐渐变得狂热,少了些许压抑。玛丽经常穿一件长长的蓝色大衣,并且很多时候她都是唯一穿着这种衣服的人。这种公共裸体伴随着性感舞蹈的展示,激怒了那些新奥尔良社会的道德监护人。 在19世纪50年代中期,玛丽·拉沃开始对犯人福利感兴趣。先前,在黄热病流行期间,她曾经照顾过病人,这在现实中为她赢得了极其善良的声望。她开始造访教区监狱并且成为那里熟悉的人物,尤其是那些正在等候死刑的男人们。据说她有时和他们一起祈祷,或者有时在监狱的小礼拜堂里给他们祈福。她给他们带来食物,有时甚至和一些暴力囚犯坐在一起认真地交谈。渐渐地,她的造访被新闻界知晓了。 约翰·亚当和安东尼·戴里索 第一次报道她的造访事件是在1852年(尽管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多次造访过监狱),在视察关押两个杀人犯—约翰·亚当和安东尼·戴里索的牢房时,她发现他们都是因为残忍杀害年轻女孩而获罪。他们准备抢劫切维耶尔伦夫人(Madam Chevillon)的房子时将用人用棍子打死,他们当即被捕,接受了审判,并获罪,被判处死刑。因为犯罪的邪恶性,这次审判在新奥尔良引起了人们很大的关注。玛丽经常造访他们,并和他们尤其是戴里索认真地交谈。 在行刑当天,一个绞刑架安装在了奥尔良的大街上,一大群人聚集在那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光芒四射。很多人都带着他们的孩子前来观看行刑。 当戴里索出现在绞刑台上时,他开始了一个漫长、杂乱无章并且近乎歇斯底里的演说,他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并且严厉地批评了那些“残暴的美国人”。作为一个法国人,他声明并要求一个只有法国人才能参加的豪华葬礼。 在他高谈阔论时,他突然发出害怕的尖叫并且手指上方。抬头看时,只见一片乌云突然而至,像一个生物体似的旋转。刚刚还阳光明媚的早晨,突然犹如阴暗灰色的黄昏。一会儿,天几乎全变黑了,底下的人们低声说依稀看到了当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情景。 随后,雨像洪水般泻下。尽管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紧张不安,滋生事端,但行刑仍按原计划进行着。当两个躯体坠落时,紧接着响雷夹杂着闪电突然划破天空,昭示着即将发生的厄运。 人群尖叫、恐慌,但依然坚守着。两个躯体悬挂在已经断掉的绳子底端,尸体落在了地上。突然,戴里索的躯体开始蠕动,他试着爬行,尽管右臂已经受伤并且在流血。亚当好像也有呼吸。 人群汹涌前行,警察不得不使用棍棒使他们后退。警察将犯人带进监狱,他们试图使犯人逐渐恢复意识。 十分钟后,犯人被带出来并再次被绞死,这一次相当成功。突然,乌云散去,太阳又出来了。 在人群的边缘,有一个高个子女人,戴着面罩,但裸露出来的一双手暴露了她的黑人身份。她转身离开,消失在这个迷宫似的小巷,有谣传说那是玛丽·拉沃。亚当和戴里索的案子成了之后几年人们谈论的焦点,但是这并不是唯一一个玛丽卷入的案子。 安托万·康布尔 安托万·康布尔是克里奥尔人,来自一个古老而又殷实的家庭。在一次酒醉的争论中,他枪杀了一个年老的灯夫。康布尔曾经过着一种疯狂而又放荡的生活—这个事实在审判中对他极其不利,他很可能会因为这次谋杀而被判处绞刑。这也确实是这次审判的结果。玛丽在牢房里探访了他,并对他说:“在你死之前,你想吃什么东西?”年轻人除了一餐饭外还有其他的想法,然而,玛丽承诺会给他做一顿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秋葵汤。在他行刑的当天,当守卫要将他带上绞刑架的时候,玛丽将汤送给了他。不久,守卫们发现他极其痛苦地在牢房的地上打滚,随后他便死去。尽管怀疑他是被毒死的,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证据。然而,毫无疑问,康布尔曾经吃过玛丽·拉沃的秋葵汤。 詹姆斯·穆林 这并不是她带给判刑男人唯一高档的礼物。1859年,她因为带给凶手詹姆斯·穆林棺材而在新奥尔良声名狼藉。这个棺材不仅引人注目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里里外外都装饰着宗教图案。玛丽和其他人在这棺材上花费了大量的心思。里面也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特征—一个用穆林三岁女儿的连衣裙做成的枕头。玛丽去探访他,并且每天为他祈福直到他被绞死。 玛丽的其他善举 她进一步探访了很多其他声名狼藉的杀人犯,这进一步提高了她作为一个“女巫”和巫毒女王的声望。那些被她影响的人有海里希因·哈斯(Heinrich Haas),彼得·史密斯(Peter Smith)和约瑟夫·林塞(Joseph Linsay),他们都是被判处了绞刑的人。哈斯得到了她格外多的关注,据说她曾经帮助他用宗教图案装饰他服刑的牢房。1868年,她对约瑟夫·巴扎(Joseph Bazar)的关注经证明有着积极的效果。巴扎被指控杀死了他妻子的情人,他在酒后一怒之下用一块大石头猛击那人的头部并致其死亡。当他站在绞刑台上,即将行刑的时候,一个人疾驰而来,带着州管理者沃姆茅斯(Warmouth)签署的减刑书。这归因于玛丽·拉沃神奇的介入,她对巴扎异常怜惜。 尽管她做了很多善举,但是教会和一些高层新奥尔良市民仍然对“寡妇帕里斯”存在敌意,宣称她不断造访监狱仅仅是引起公众注意的幌子。玛丽从非洲引进了一个“异教菩萨”,在仪式上已经使用了它,为它供奉了山羊和公鸡,同时一些裸体的信徒围着它跳舞,在这件事被报纸报道之后,更加剧了人们对她的敌意。“伏都圣母马利亚”们大肆吹嘘标题,并且宣称玛丽正在用异教菩萨代替神圣的地位。玛丽和教会之间的矛盾激化了,尽管她还是时常参加聚会,但是她的声望明显回落。很多人都认为她把伏都教带领到了恶魔的道路上,并且进入了最黑暗的巫术领域。 玛丽·拉沃现在是一个老妇人,民间传说她是一个憔悴的干瘪老妇人,肤色暗黄,从无边便帽下可窥见杂乱的白发。她现在患有关节炎,有点虚弱,但是据说她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并充满地狱之火。然而,没有一个女巫可以永远活下去,1880年或1881年左右,玛丽一世即寡妇帕里斯辞世,没有一个人知道确切的时间。在那个时候,另一个玛丽·拉沃继承了她的业绩,这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玛丽·格莱皮恩:玛丽二世 玛丽二世—玛丽·格莱皮恩出生在1827年2月2日,是玛丽·拉沃和克里斯托弗·格莱皮恩(Christophe Glapion)的女儿。她仅仅是玛丽众多孩子中的一个,但她非常漂亮,并且外貌酷似母亲。 事实上,有传言说玛丽一世魔法般地使自己恢复了青春,而所谓的继任者并不存在。和母亲类似,玛丽二世从一个美发师开始做起,并用母亲的一些钱在皇家大街(Royal Street)上开办了一家公司。稍后,她准备在位于圣-彼得大街(St.Peter Street) 和图卢兹大街(Toulouse Street)之间的波旁街(Bourbon Street)开办另外一家公司。在两家公司里,她都建立了“伏都祭坛”。据说她同时拥有圣-彼得和圣母马利亚的地位,并都用一条单子盖着。根据民间传说,在这些店铺的后面时不时会有一些聚会,在聚会中会有朗姆酒以及古怪的仪式。 有时玛丽·拉沃一世会展现出许多讨人喜欢的、人道主义的特质,比如她对那些痛苦的人们提供的帮助,对那些黄热病人的照顾,这些在她的女儿身上做得并不多。玛丽二世用高恐政策统治人们。渐渐地,她作为巫毒女王演绎了一个更加强大的角色,这迫使她年迈的母亲越来越退居幕后。在圣-安妮街的房子里,玛丽二世增设了一个狭窄的小黑屋,在这里供养着玛丽·拉沃一世,实际上就是软禁,而同时自己在新奥尔良掌握着霸权。 妈妈安托万 每周一晚上,玛丽二世都会去一个伏都教信徒妈妈安托万的房子里,这个房子位于杜梅因街(Dumaine Street),并且这里经常会举行聚会。这些聚会被称作古典魔纹聚会,其目的是使自己精力充沛。 据说在一个白色的桌子上,为一个总长安排一个盛大的筵席,席间有主食、苹果、红辣椒、干辣椒、柑橘。 这些筵席都是由一个被认为是玛丽二世姐妹的乔治娜·拉沃(Georgina Laveau)和另一个自称约瑟芬·巴友(Josephine Bayou)的女人来负责监视的。 席间也有舞蹈。一种叫做“Fe Chauffe”的流行的神秘舞蹈,被形容为真正狂野的舞蹈,并且舞者必须要保持头上点燃的蜡烛的平衡性。据说许多白人妇女也会参加,为了参加聚会,她们每人会付给玛丽二世大量的钱财,并且会和那些四分之一混血儿或者黑人交媾。许多周一晚上的聚会仅仅是穿着宗教服饰掩饰之下的纵欲。 这些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玛丽二世的活动—她扮演着老鸨的角色。即使是在她母亲的时代,白房子也被认作一个“声名狼藉之地”。在那里,白种男人会遇见年轻的黑人女孩,但是老玛丽总是有意将这些活动保持在相对秘密的状态。但她的女儿并没有进行禁止,还让这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并为那些想要的人们提供服务。 吉姆医生 在玛丽二世一生中,一个叫詹姆士·亚历山大(James Alexander)的黑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人的一半血统来源于土著美国人,一半来源于黑人,这就是吉姆医生,他确实成了玛丽的头号竞争对手。吉姆医生和妻子一起来自密西西比,他的妻子本身绝不是伏都教的追随者。很多人认为詹姆士·亚历山大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其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劳伦斯凯·艾沃瑞(Laurensky Avery),他有一半的血统是土著美国人,很多人则简单地称呼他为“印第安吉姆”。跟玛丽二世不同的是,他对自己的追随者们更加富有同情心,就像玛丽一世那样。据说,他的符咒主要是挽救而非进行伤害。渐渐地,两个伏都教派之间的矛盾加剧,玛丽二世清楚地意识到对于自己精心建造的帝国来说,他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威胁。在新奥尔良,《贫民日报》曾经报道了他们之间的这种矛盾,并把它称之为“伏都教的战争”。甚至有评论说,两个教派的支持者们都扬言要发生冲突,这直接导致了警方的出动,以帮助疏散人群,并逮捕了一些无序的教徒。 吉姆医生似乎做得很好,不久,他就在约翰斯顿大街上买了一套房子,并把它作为活动基地。现在,他的影响已经跨过密西西比河,到达阿尔及尔。在阿尔及尔,他消除了许多邪恶的精神,包括玛丽二世派来摧残敌人用的魔鬼。他很乐意与那里的巴巴拉沃一起工作,其中有一位名叫爸爸索尔,是很有声望的领导者。吉姆医生在阿尔及尔区进行了许多驱邪的活动,他经常把啤酒洒在“不干净房子”中的家具上,或者洒在被不友好灵主侵犯的人身上。他开始主持许多伏都教的聚会,并被推举为新奥尔良最优秀的伏都教舞者之一。他在传统的伏都教舞蹈中增加了很多人们熟知的形式,如卡林达,还增加了一些印度战争舞蹈的元素,因此他的舞蹈显得狂热而又怪异。与玛丽二世不同,吉姆医生极力保护自己的教徒们不落入警察之手。尽管他的舞蹈吸引了大众的兴趣,但并没有人因此被捕。他在庞恰特恩湖边举行了多次大型聚会,其中一些是在船上进行的,这更增加了聚会的新奇性。毫无疑问,吉姆医生是一位伟大的引导者,他经常系着长长的蓝色腰带,穿着白色的毛绒衬裤出现在人们面前。 对此,玛丽二世则感觉身边有越来越多令人毛骨悚然而又神秘的陷阱,她采取了一种更加自大而又神秘的形象。现在她的房子里堆放着死人身体的各个部分,比如头盖骨以及人的肋骨。据说,她曾在自己的大衣橱里放置了一整套骨骼。地毯上遍布着毒蛇,房顶上的蜘蛛网里遍布着垂死挣扎的蜘蛛。一般人若要去参观她的房间,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她更关注于诅咒和爱的配方。据说她擅长配制一种特殊的调味品,把这种调味品加到食物(如秋葵)中之后,会激发人们的爱和欲望。尽管现在关于她的传说是那么疯狂,然而对于吉姆医生日益增长的影响力,她看起来似乎束手无策,尤其是在阿尔及尔地区。然后,她的好运来了。 尤伊·里斯沃达斯 吉姆医生突然暴毙,许多人把其死因归咎于玛丽·拉沃法术的影响。在治疗一个头脑简单名为尤伊·里斯沃达斯的男孩时,他的父母突然不可预料地被激怒了,用石头猛砸吉姆医生的太阳穴。吉姆医生一阵眩晕,但间歇性地恢复些许的意识。然而,伤口感染后最终演变成了脓疮,并最终在几天后夺去了他的生命。新奥尔良有许多人都说这是他最大的敌手在其白房子的家中作法所致。 克莱曼婷·亚历山大 现在他的家园变得杂乱无章,他的遗孀—克莱曼婷正试着申明自己的继承权。看起来他留给妻子的只有位于约翰斯顿大街的一套房子,但他有大量的金钱藏在某个地方。要申请继承房子,在法律上确实很复杂,因为他的名字既不是人们所想的詹姆士·亚历山大,也不是劳伦斯凯·艾沃瑞,而是查尔斯·勒方丹(Charles LeFontaine)。他所拥有的其他财产也渐渐浮出水面,这些财产主要是在尚蒂利(Gentilly) 和西班牙福特(Spanish Fort)之间,登记在各个名字之下,但在所有的文件中,出现的名字都是詹姆士·亚历山大,或者查尔斯·勒方丹。这个案子过了许多年才告一段落,尽管人们曾想过,他有一大笔资金落在另一个名字之下却从未被发现过,甚至直到今天仍是如此。然而,吉姆医生的死却给玛丽二世带来了很多好处:她成了新奥尔良无可争议的伏都教的领袖。爸爸索尔和鲁夫人(Madame Roux)等人曾试图维护吉姆医生在阿尔及尔的合法性,但玛丽二世解散了他们,成了整个城市完全的独裁者。 1881年6月16日,新奥尔良有多家报纸声称玛丽·拉沃—著名的伏都教女王,已经离开了人世。当然,这里指的是玛丽一世,即寡妇帕里斯。当她的女儿统治伏都教聚会时,她只能在白房子的小屋里黯然老去。现在,她变得衰老憔悴,很少有人能看见她。当她被从房间里释放出来时,她不知所措地围着房子慢吞吞地走着。当然,随着她去世的消息一经传出,各种传说也就应运而生。有人说在她死亡的那一刻,房子上空出现了雷电;还有人说,房间里传出了尖叫声、吼叫声和铁链发出的叮当声,一股浓烈的硫黄味弥漫了白房子和圣-安娜大街。然而,关于其死亡,最恐怖的事情则是在玛丽死亡之前的几小时里,曾经有个牧师拜访过她。她宣布放弃巫毒崇拜和所有古非洲式的巫神,并接受了圣礼。换句话说,她是以一个优秀的天主教徒的身份死亡的。实际上,只要一提及她曾参加过的伏都教,她的一些家人就会义愤填膺。她的一个遗愿是让那些爱她的人们去本市的充斥着热病的医院做义工。现在,不管是她的追随者,还是教堂的人,都把她看做一名真正的圣人,这也是她的一点成就吧!在她逝世的时候,她的女儿玛丽·格莱皮恩(玛丽二世)已经54岁了,玛丽二世马上正式称自己为玛丽·拉沃,虽然这个称呼她已经用了多年。 随着寡妇帕里斯的逝世,矛盾和分裂开始出现在格莱皮恩家族中。玛丽二世一生未婚,但她有许多情人和儿子,有几个儿子改了名字以便于结婚。考虑到他们新得到的“体面的”地位,他们开始对自己的母亲持反对意见,认为她实际上只是一个妓院的小姐。有几个儿子还不赞同母亲伏都教的生活方式,想要跟她划清界限。 勒格兰德夫人 因为一点小事,玛丽二世还把自己的姐姐勒格兰德夫人从白房子赶到了位于圣-安妮大街的房子里,勒格兰德夫人曾威胁说要拆掉她的新房子。 对其母亲在和雅克·帕里斯(Jacques Paris)的第一次婚姻中所生的孩子,玛丽也同他们矛盾重重,这些孩子们现在自称为“拉沃”。 她尽可能多地从母亲的遗产中攫取更多的财富,而不给其母亲在第一次婚姻中所生的孩子们留下任何东西。 她把约翰·拉沃从她母亲拥有的房子里赶了出来,约翰·拉沃和他的家人被迫流落街头。 现在她与大多数家庭成员决裂,既是因为她对母亲的不恭,也是因为她对整个家族的残酷。 她与泰奥菲医生(Doctor Theophile)的关系,更加剧了家人与她的矛盾。 年老的泰奥菲医生操纵着阿尔及尔的业务,并自称是约翰医生的后裔。他曾经召集了许多吉姆医生的追随者,这些人对玛丽二世很有敌意,他们把詹姆士·亚历山大的死归咎于玛丽二世。 她或者她的代理人看起来似乎要对泰奥菲医生的死负上责任,因为在他死之前吃的东西里似乎被撒了一些有毒的调料。 许多人把他的死因归咎于玛丽二世,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把吉姆医生的死归咎于她,慢慢地,人们对她有了强大的敌意。 然而,玛丽看起来并不为此感到烦恼。 拉夫卡迪奥·海恩 玛丽二世有许多情人,其中最著名的一位是拉夫卡迪奥·海恩,他们相识于1880年。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系的话,这种关系也不长久。海恩后来把她描述为一个吸血鬼,并与她划清界限。然而,她一直很漂亮,甚至到了五十多岁时仍是如此,这让她吸引了很多情夫,其中大多数都是白人。在伏都教的世界中,无论是她的性伙伴还是政治伙伴都处于事业的顶峰期,因此她可以在庞恰特雷恩湖边买套小房子,以便居住并在湖边享乐。她接着演绎吉姆医生的故事,开始在小船上举办一些聚会,或者在水中漫游。 玛丽二世死于19世纪90年代后期,她的死极具神秘色彩。许多人坚持认为她是溺水而亡。当时,她已变得非常疯狂,符咒也越卖越贵。她举行的聚会已经近乎于伏都教的黑暗面,因为她的追随者们把巫毒作为崇拜的对象。有谣传称他们的聚会中会有血腥事件,警察也非常关注她的仪式。一次在庞恰特恩举行的聚会中,湖里突然降了暴雨,雨水淹没了小岛。舞者们来不及躲藏就被淹没在了水里。玛丽就是其中之一。在同一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中,暴雨是在晚上降临的,淹没了岛屿,冲走了岸上玛丽居住的房子,玛丽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有关她禅让的其他版本是说玛丽二世是被毒死的。玛丽二世有许多敌人,有人说她吃了有毒的食物,他们用这种方式篡位。然而,这种版本有很多疑问。据说玛丽对自己吃的喝的东西特别小心,特别是害怕自己被毒死。她自己就精于下毒,如果食物被人做了手脚,她会很警惕的。人们怀疑是勒格兰德夫人下的毒,当时,她极力维护拉沃家族的声誉,努力使自己的家族远离伏都教惯例和伏都教女王。 然而,勒格兰德夫人直接否认了任何试图谋杀的行为,而且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她的谋杀行为。不管玛丽二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她大概死于1897年的6月,这点可以通过圣-路易斯公墓中拉沃-格莱皮恩坟墓上的碑铭得到验证: “玛丽·菲力罗姆·格莱皮恩, 卒于1897年6月11日,享年72岁。” 许多伏都教的追随者们仍然把这里当做“真正的玛丽·拉沃”最后居住的地方,似乎忘记了在玛丽二世之前,还有一位寡妇帕里斯。有些人则坚持认为,她并没有死,那只是她耍的一个花招,为的是把公众的注意力转移。据说警察已经计划逮捕她了,在重新现身之前,她要在幕后隐藏一段时间。很多人称曾在新奥尔良的很多地方见过她,比如在商店里,在马路上散步时,在房子的门厅里。但是一段时间之后,她没有再次出现了。另外,自从1881年寡妇帕里斯逝世之后,玛丽二世在争夺伏都教女王的位置上一直有个竞争对手,那就是玛尔维娜·拉图尔。 玛尔维娜·拉图尔: 玛丽三世 关于玛尔维娜·拉图尔,人们了解得很少。在寡妇帕里斯逝世之时,玛丽三世已经四十多岁了,她长得高大、粗壮。有的人认为她是玛丽二世与一个黑人的女儿,有的人则认为不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的出身。然而,她长得非常漂亮,继承了玛丽二世和寡妇帕里斯的美丽基因。她不仅拥有优雅的举止,还有良好的学识。有人称她曾私下受过教育,这对于一个黑人妇女来说是很不寻常的。 实际上,她在州议会有一个哥哥,但这点并没有得到证实。寡妇帕里斯死后,她开始自称 “玛丽·拉沃”(实际上是称自己为玛丽三世),尽管她并没有要做伏都教女王的雄心。 尽管玛丽二世依然活着,玛尔维娜也开始在本市举办许多仪式,其中最出名的一次是在圣-约翰前夕举办的。这些仪式开始回归皇家伏都教的传统仪式,皇家伏都教是从达荷美引入的古老宗教。 她试着废弃玛丽一世引入的天主教服饰,试图恢复到纯粹的非洲式状态下。她本人是天主教徒,把伏都教当做一种职业,而不是一种宗教。因此,她所添加的天主教的形象和仪式看起来是对伏都教的一种亵渎。 然而,与玛丽二世不同,她不是采取高压政策统治伏都教的世界,玛丽二世并没有把这些看做是对自己的威胁,因为玛尔维娜·拉图尔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她容忍了圣-约翰前夕举办的活动,也容忍了玛尔维娜卖的符咒。 同时,勒格兰德夫人努力地使自己的家族远离伏都教的污点,使自己的家族和自己的名声在新奥尔良社会得到彻底的尊重。她把自己的家族与天主教教堂拉得更近。别忘了,她本人就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 家族中有很多成员痛恨伏都教的仪式,否认自己与非洲宗教有任何联系。他们中的一些确实可能与伏都教没有任何关系。 1903年,她位于圣-安妮大街的房子被拆掉了,随之玛丽·拉沃的最后一点踪迹也消失了。 虽然自称为玛丽三世,但玛尔维娜·拉图尔并未使新奥尔良的伏都教祭礼变得更有凝聚力,也没有召集现有的崇拜者们参加任何祭礼。玛丽二世去世之后,新奥尔良的伏都教开始分裂为若干小的教派和聚会。 利昂·朱尼伯 利昂·朱尼伯是个黑人,曾与拉沃共事过,他的身边聚集了一些伏都教教徒。他曾经也是玛丽二世的情人。 之前他并不是伏都教仪式的实践者,但自从与玛丽二世亲密接触后,他才对伏都教世界有了一些信仰。 每天,他都会步行去圣-路易斯公墓1号墓地,这里埋着玛丽,并进行一个名为“四角”的仪式,这种仪式直到今天仍然存在。 举行仪式的人进入公墓,依次走到四个角,在到达每个角落时,立马许下一个愿望。然后,他会沿着两个街区快速行走,一直走到位于北壁垒大街瓜德罗普夫人的教堂,进行祈祷,并跪在艾克斯皮戴特圣的塑像前。 在这个仪式的举行过程中,利昂·朱尼伯声称他听到了玛丽二世在对他说话。 用这种方式,他就可以把玛丽二世的指令传达给追随者们了。 杰克逊小姐 有一个人们熟悉的巫毒女王也叫杰克逊小姐,她了解和玛丽二世以及利昂·朱尼伯的交易。在罗马街家里的伏都教仪式上,她与一条致命的大蟒蛇共舞。她也蒸馏烈酒卖给其他参与者,因为没有人可以将烈酒从外面带进来。在她所有的仪式上几乎都有动物祭祀,通常是一只山羊或者是一只公鸡。 奥古斯丁夫人 这个时代的另一个人物形象是奥古斯丁夫人,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黑人妇女。 在玛丽二世去世之后,她接管了一些依然健在的信徒,并且暂时使之团结一致。大家一致认为她是美丽的女人。 然而,1899年之后,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在20世纪初出现了。只是,她之前的美丽都不见了,而是呈现出令人恐怖的面孔。 她的左眼没了。她利用这次毁容作为她的有利条件,声称这个眼窝具有超自然的力量。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伏都教女王,她还是不能享有和她的前任女王同样的声望。 安吉拉·拉瓦瑟 还有一些女王也自称是“玛丽·拉沃”,这使得追溯这个名字的真正继承权变得相当困难。 其中有一个叫安吉拉·拉瓦瑟的人,她确实在庞恰特雷恩湖海滨上有一个船舱,并在这个船舱举行每周的狂欢,尤其是针对那些白种人。 在一次狂欢中,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席卷了这个湖,并将她的船舱冲垮了。所有人包括安吉拉自己都死在了那里。 这或许就是那个关于玛丽二世溺水故事的源头。 玛丽女伯爵 另一个著名的新奥尔良伏都教女王是20世纪早期的玛丽女伯爵,尽管她也自诩是“玛丽·拉沃”或者“玛丽四世”(玛尔维娜·拉图尔即是玛丽三世,消失得相对模糊),但实际上她和拉沃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她因为她的狂欢会而出名,那些狂欢只不过是她主持的一些纵欲行为。她的特别之处在于提供了一些相貌好的年轻女孩,这些女孩和参加舞会的家伙裸体跳舞,那些家伙住在圣-约翰海湾附近。 据说她在沼泽地里掩埋了一大笔财富,但是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她经常盛装打扮,拿着手提包,包里装着符咒,在夜晚的不同时刻,她会将这些符咒分发给参加狂欢的人。 她的离去很奇怪也很突然。在其中一次狂欢会中,她倚靠在一个立于沼泽地边缘的木制拴马桩上。这个拴马桩已经部分腐烂了,它突然倒塌,而玛丽女伯爵则笨拙地倒了下去,摔断了脖子。 众所周知,“女伯爵”被埋葬在圣-路易斯公墓2号一个叫做“希望”的墓地里。 她实际上是最后一个伟大的新奥尔良伏都教女王,之后在这座城市中没有人还能像以前的伏都教女王那样控制各种各样的信徒。 而拉沃和其他女王的时代,则被人们称作“伏都教在这个城市中的黄金时代”。 在这之后,伏都教分裂成了许多的小教派。 美国伏都教:查尔斯顿 会魔法的人和神甫在查尔斯顿到处可见,他们卖符咒,并且可以命令那些从坟墓中被召唤出来的死人。 约翰·多明戈 尽管玛丽·拉沃是最著名的一个巫毒女王,并且大多数的新奥尔良人现在都沉浸在非洲魔法里,但是,在其他区域还是有阴险的教徒。 查尔斯顿位于卡罗来纳州的南部,在一定程度上也被认为是一个伏都教城市。约翰·多明戈作为这个城市的黑警察,在新奥尔良也确实是约翰医生的一个竞争对手。多明戈之前住在卡罗来纳州的一个贫穷山村,在1805年到1810年期间,大家公认他为继噶勒人普理查德以来这个州最为强大、最致命的魔法师。噶勒人普理查德是一个著名的魔法师,他曾经参加过奴隶起义,这次起义即为一个世纪之前发生在丹麦的维奇奴隶起义。 在同辈人之中,多明戈被认为比其他人都有能力。比如说迪基·布鲁瑞克斯(Dicky Breaux),他是多尔切斯特路的黑人伏都教国王;又比如说切面包的杰克,他曾经在夏洛特街(Charlotte Street)住过一段时间。多明戈自己住在一个奇怪破旧的、具有尖房顶的房子里,这个房子位于仓库的拐角处,它通往马吉克街(Mazyck Street,尽管现在没有这个名字了)。后来这个房子被一大片多余的地面和草坪代替了。这个房子之前归一个荷兰人所有,他是由于亵渎神明以及其他一些不便说出口的罪名逃离荷兰,来到这里的,并在这里开了一家店铺。 在多明戈来之前,这房子有一个坏名声,在他住到这里之后,坏名声就更甚了。 约翰·多明戈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作为一个巫师和魔法师,他拥有可怕的力量。他身材高大魁梧,在冬天经常将身体掩盖在厚厚的大衣下,眼睛炯炯有神,鹰勾鼻子,就像是食肉鸟的嘴巴一样。即使拿绳子拴住,仍可见他那浓密的齐肩长发中有几缕长的、油腻的耷拉在脸两侧的头发。他经常戴着一个银戒指,就像蛇一样盘在他的第四根手指上。他说这个戒指是随着刚果河一起形成的,因此具有非常强大的能量,是属于巫毒的能量。 多明戈居住的街道曾经极受人尊重,是许多古老的家族在查尔斯顿的基地,比如诺特鲁普斯家族、盖斯登家族及马龙尼斯家族。但现在它的名声急转直下,声名狼藉,体面的人甚至都不愿提及它。一个古老的传说声称这个街道声名日下是由于约翰·多明戈自己所下的诅咒。至于他为什么要下诅咒没有人能够说清。人们嘲弄说没有诅咒可以施于整条街道的,但是看一眼马吉克大街的人们就会相信了。整个大街都很脏,堆满了垃圾,狗把这里当成了家,直到“一战”结束时,街上仍是这个样子,而且当时街上至少有一部分已经被拆除掉了。街上的行人都是急匆匆地行走着,不愿耽搁。最后一些住在这里的居民们几乎从不打开门窗,他们仍然住在这里也是因为没有钱搬到别处去,也没有人愿意买他们的房子。 他被叫做黑警察,不受白人法律或查尔斯顿法律的约束。他自己制定了法律,邻居们也都遵守。隔壁的一个老人看见了多明戈院子里的东西,被吓到了,但他只能耸耸肩,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害怕黑警察。尽管查尔斯顿的人都害怕黑警察,但他们仍然会请他帮忙,还买他的护身符—装了施巫术时用的尘土(月圆时从墓地收集来的尘土或是用尸骨磨成的粉末)、幸运的小石子和伏都教手杖的袋子。他还出售能让女人们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的符咒,无论那个男人有多丑。多明戈曾把符咒卖给一个叫艾萨克·莫特(Isaac Motte)的丑老头,让年轻的女孩们纠缠他,尽管他又老又丑。他可能只是在人经过的地上撒些药粉来给她们施咒。据说他从幽灵岛(Ghost Island)的古老仪式中获得了一些护身符,那个岛是个鬼魂出没的地方。最常见的故事是那个黑警察能用弹手指的声响召唤鬼魂,让它们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所以有些人把多明戈称作“巫毒人”。 他的邻居们知道不要公然反对他。他曾与住在马路对面的人和一个拥有能冒出又清又甜井水的水井之人争吵。他放出一条彩虹吸干了那口井里的水,之后那口井就再也没有出过一滴水。女人们也不敢把头伸出窗外去梳头发,或是在门前扫地,那样的话黑警察可能会收集掉下来的头发或人身上的其他东西,然后拿这些来对付他们。马吉克街(Mazyck Street)附近的女人中有很大的竞争,她们纷纷请约翰·多明戈帮助自己来对付对手,或是毁掉她们的容貌。在高峰期,他拥有大量富有的客户,被认为是查尔斯顿最富有的人,但他还是选择像穷人那样生活。 他那个奇怪的老房子顶上有一个有趣的东西,像是一个陀螺。据说他能用它控制风,还能唤来暴风雨,他还向水手和渔夫出售他们想要的风。当时,有很多关于这些的故事。 在一个故事中,一个叫约翰·阿奇斯(John Akiss)的渔夫让他的老母亲去黑警察那里买想要的风,但他的母亲太老了,把这件事忘记了。于是约翰·阿奇斯从另一个术士那里买了一种风—在出海之前只能这么做了。约翰·多明戈听说了,亲自去做了这件事。他在阿奇斯的船后制造了一场暴风雨,导致这艘船在德兰肯迪克滩(Drunken Dick)搁浅并触礁了,阿奇斯和他的9名船员都被淹死了。尽管这仅仅是因为忘记了。这件事提醒人们不要跟约翰·多明戈开玩笑。 但由于他掌控着生死,所以被人们熟知。他是一个一流的巫师,邻居们说夜幕降临后聚在他门口的幽灵是被他召唤来的尸体的鬼魂。还有人说这些幽灵是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从坟墓带来的游尸。很多人都说多明戈在那个地区执行自己的法律,还用神情呆滞的死尸来帮助他强制实行—因此他也得到了“黑警察”的绰号。那些在他的区域内反对他或是行为不端的人身上常常会发生一些奇怪和不愉快的事情。他们说曾看见鬼魂和行尸,而且自己也走了厄运,或者有人消失不见了。所有这些都被归到约翰·多明戈恐怖的巫术上。 黑警察死得非常突然,而且死的方式也很特别。那时,他的名声和法力在查尔斯顿达到了顶峰,并且几乎在大半个城市推行了他的法律。一天晚上,他追赶两个打扰到他所在的区居民的盗贼。这两个盗贼试图逃跑,但多明戈把他们逼到了快乐山(Mount Pleasant)的一个角落里,然后从水路把他们带回集市街。上岸后,他抓着他们的脖子,一边一个。 “看!”他向聚集的围观者喊道,“我就像是耶稣,一手一个盗贼。”他停了下来,就像在考虑什么事,“但是我比耶稣更强大!”说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也没看见任何东西,只有黑警察在那儿。一会儿,他站得直直的,像柱子一样直,脸上现出一种慌张的表情。 接着他的嘴角开始吐出白沫。他倒了下去,就像有人用非常大的力量推了他一把,几个目击者称看见他的喉咙里好像有长长的手指样的东西,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那两个盗贼被放开后飞也似的逃跑了,多明戈开始抓自己喉咙周围的地方,声音听起来就像掐死一只鸡时发出的声音,好像身体里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呼吸。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在那儿乱晃,接着向后倒在了地上。在别人走到他跟前之前,他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变成了一个老头,脸上的皮肤变成了干枯的黄瓜色。 围观者把他带回集市的房子,然后把他放在了柜台上。一个医生过来宣布约翰·多明戈死了。正当人们看向尸体的时候,发现它好像开始萎缩,一直萎缩到他以前的样子。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逃出了集市的房子,因此,没有人真正知道那具尸体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他肯定是没有被埋到当地的教堂墓地或是某个圣地,因为约翰·多明戈太富有了,所以不能把他和穷人一起埋在查尔斯顿的贫民墓地。不久以后,据说有人看到他走在马基克街上,但这只是一些轻信之人的传说。然而,约翰的名字一直徘徊在这个地方,总是与不吉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放置他尸体的柜台是当地一个屠夫的。后来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人买他的肉了—人们害怕这个柜台,因为它曾被约翰·多明戈“碰过”。由于生意失败,屠夫最后贫困地死在了救济院里。他的大儿子也吊死在了加兹登(Gadsden)格林的一个牛棚里,小儿子被毒死在阿克达尔街(Archdale Street)的一间房子里。黑警察的房子被拆掉了,买这块地的人只能重新再建,希望能驱除约翰·多明戈的鬼魂,但没人租这间房子,所以他不得不自己住在那里,一直到死。自从住进那里,他就一直厄运连连—妻子离他而去、总是负债累累,人们说这是黑警察最后的诅咒。 安托万医生 在查尔斯顿还有另一个叫安托万医生的巴巴拉沃,他也在约会街尽头被当地人称作佩恩荒地(Payne’s Old Field)的地方主持类似的集会。据说深夜里这个地方蜡烛闪烁、鼓声不断—鬼魂会出来走动。 戴尔芬·派桑杜和走走妈妈 一个叫戴尔芬·派桑杜的巫毒女王会帮助安托万医生,据说她在被埋葬几天后就起死回生了。这件事是真是假还需要讨论,但这个故事在整个查尔斯顿引起了恐慌和不安。事实上,那里出现了关于戴尔芬·派桑杜可能是僵尸的议论。还有一个相似的故事,是关于走走妈妈的,她的名字很有趣,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查尔斯顿。据说她也已经死了,但又从坟墓中还魂了,成为查尔斯顿特来普曼街(Trapman Street)地区级别较低的巫毒女王。在僵尸的状态下,她在一个老旧狭小的房子里主持了多次集会,据说期间他们还喝人血。 格勒杰克·普里查德 直到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早期,有一个把自己称作格勒杰克·普里查德的伏都教徒,也是僵尸主人,(人们猜测他可能被格勒杰克的鬼魂附身了)在查尔斯顿周围的地区活动。在漫长的审判后,他因勒索被逮捕并关到了监狱里,由于传说他是被“附身”的,所以这引起了一些影响和公众的注意。除了这些魔法师,查尔斯顿也有像玛丽·拉沃这样的巫师—她就是马格瑞特·拉古斯(Marguarite Lagoux)。 马格瑞特·拉古斯 马格瑞特·拉古斯是一个女帽商和女士制衣商(为女士制作披风),在国王街的西侧有一个店铺。现在那里已经没有那个店铺的踪影了,因为这条街的大部分都毁于一场火灾。她住在狭窄的丁香巷(Lilac Lane)的一所小房子里,这个地方现在都还在,但已经被人们遗忘了。马格瑞特长得非常漂亮—她有1/4的黑人血统,查尔斯顿的许多富有的年轻人都追求她,但她好像拒绝了所有的人。 她的很多主顾都是有钱的白人妇女,社交圈里流传马格瑞特是巫毒实施者的说法,因为她在院子里召集小型的集会。还有谣传说她在出售帽子和披风的同时出售护身符。在一些地方,她被人们称作“巫毒女王马戈特夫人”。 然而她的美丽一点点流失,漂亮的脸蛋变得消瘦,样子也变得普通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慢慢不见了。她以惊人的速度老去。人们都说她非常富有,但看不出来她有多富有—她穿着独特,却并不华丽,有点新奥尔良拉沃的特点。有些人说她有很多财产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但没人知道具体在哪儿。有迹象表明她与鬼魂有往来—人们总能在她丁香巷的家周围看见一个摇晃的影子,这可能对她美丽的容貌产生了影响。到三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并且有轻微的驼背,就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满脸皱纹。她关了国王街的店铺,隐居到查尔斯顿的后巷。她出售的护身符变得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这个魔力能对人实施诅咒、引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激情。 她有一个女儿,叫加布里埃尔(Gabrielle),嫁给了新奥尔良一个富有的绅士,成了上流社会的名媛。在她结婚的那天,马戈特夫人站在一面大镜子前,看着自己。据说有一个影子从她和镜子之间穿过,可能是鬼魂的影子,但只有她自己看见了。她突然失控了,发出了可怕的笑声,这使得邻居们都跑进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此以后,她不让别人在她身边放镜子,她也因此变得越来越衣冠不整。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有智慧了,还时不时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说话,对自己笑。一些人认为查尔斯顿著名但非常古怪的老巫师走走妈妈正是马戈特夫人。尽管她曾在丁香巷召集过野性的狂欢,但这些狂欢不久就消失了,她也变成了一个隐者,只有通过邪恶的手段或是亡命之徒才能找到她。 她好像变得很消瘦,慢慢地衰弱下去。一天夜里,小巷里住在她家对面的裁缝说她家灯火通明,还有狂欢作乐的声音,就像前些日子在那里举行伏都聚会时一样。他猜测那里正在举行着一个伏都派对。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黑人走到门口,使劲敲门。裁缝说这个黑人穿得非常华丽,但他走过的这条街上却留下了难闻的气味—好像是停尸房的臭气。最后,有人来开门了,他被请进了屋。在他进到屋子几分钟后,里面的灯全都灭了,狂欢的声音也消失了。突然,一场猛烈的暴风雨袭来,伴随着的还有丁香巷这所老房子烟囱周围噼噼啪啪的闪电声,大风好像要刮掉房顶的瓦片一样。接下来,暴风雨又像它来时的那样,突然停了下来,夜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裁缝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他悄悄从家出来,走向小巷对面的那所老房子,老房子的大门和窗户都敞开着。因为刚刚下了雨,路上非常泥泞。裁缝查看了门的周围,发现马戈特夫人躺在那儿,她的头陷进壁炉里,身体像炭一样黑,她已经死了。有人说那个穿着华丽的黑人正是被称为塞米提尔(Baron Cimitiere)的“男爵”,是他带走了她邪恶的灵魂。还有一些人说是那个“僵尸”自己干的。 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她邪恶的名声,所以主教拒绝为她做灵魂安息的弥撒,当地的神甫也禁止把她的尸体埋在圣-塞巴斯蒂安(St. Sebastian)教堂。因此她被埋到了贫民墓地。在那里的一棵大木兰树下埋葬的都是一些穷人。然而,一些人说她被埋在了自己的花园里。 尽管她在丁香巷的房子后来被拆掉了,但她那恶毒的灵魂还徘徊在那里。在一个女人吊死在巷子的尽头后,那里被改成了一条街道。但即使那样,人们也不从它前面走过。一个古老的故事中说,任何敢从那前面走过去的男学生,当天就会在学校被痛打一顿。 离查尔斯顿不远的那个国家也有关于伏都教徒和巫师的故事。这个国家就是卡罗来纳(Carolina)的低地地区,它跟新奥尔良附近的圣-约翰海湾差不多,曾一度是莱斯国王的领地,包括在那里的许多种植园。 那儿的奴隶被叫做嘎勒人(Gullah),都来自安哥拉(Angola)。他们的法术跟达荷美人(Dahomey)一样强大,他们兴起了许多术士。 布扎德医生 低地地区所有伏都教徒中最著名的是斯蒂芬尼·罗宾逊(Stephaney Robinson),也被叫做布扎德医生。 他的部分传闻来源于低地地区的郡长J.E.麦克蒂尔(J.E.McTeer),麦克蒂尔本身不是术士。布扎德医生死于1947年,他死时非常老,整个低地地区的人把他称为“教徒祖先”—不使用魔法或咒语,而使用药粉或药剂的人。他们是最早的伏都教徒。 1943年,布扎德医生被描述成一个“总是穿着朴素的黑色衣服”的年长且高尚的绅士,人们可能把他错认为A.M.E.(Af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非洲卫理宗教教派)的主教。 传说中布扎德医生的父亲可能是作为奴隶到达美国的,他有强大的“魔力”,并且已经传给了儿子。 艾德·麦克蒂尔 艾德·麦克蒂尔成为博福特郡(Beaufort County)的司法官,相比之下,他(他母亲那边)来自卡罗来纳的赫瓦兹(Heywards)家族,这是一个已确定的奴隶制家族,他的祖先曾签署过《独立宣言》。人们认为麦克蒂尔有魔法,他信仰伏都教。他的外祖父是一个重要的水稻种植者,曾直接目击过会魔法的人念咒驱魔。据说他的外祖母有“超人的视力”,他的母亲参加过降神会。1926年,麦克蒂尔曾担任郡司法官的父亲突然死了,他的儿子小艾德立刻继承了他的位置。然而,新的法官不久就遇到了一些麻烦的案子。波弗特郡和该郡不远处的一些人开始得一些莫名其妙的病,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在当地的法庭上,他们用钢铁般的目光看着证人们,这使得证人们“停止作证”,或是改变证词。当地有关于这些奇怪的拜访者实际上是死人的故事。 神秘的白色粉末开始出现在法庭的各个地方,包括法官的桌子上。麦克蒂尔猜测这是魔法师或是巴巴拉沃所为,他决定要惩罚其中的一两个来迫使当地的嘎勒人就范。他选中的那个人是卡罗来纳低地地区最有名的魔法师—布扎德医生。 那时,布扎德医生甚至在卡罗来纳以外的地方也很有名。他非常富有,乘坐一辆黑色的大林肯车,穿最高档的衣服。另外,传言他在查尔斯顿各个地方都有财产,尽管没人能说出具体位置。据官方说法,他生活在著名的圣-海伦娜岛(St. Helena Island),但据说他同时也住在其他地方。人们曾几次试图把布扎德医生带上法庭审讯,然而,他是个法庭专家,多次都专业地逃过牢狱之灾。众所周知,他非常熟悉法律。不过,麦克蒂尔把他作为监视的目标。他聘用了一些当地的出租车司机,这些司机通常是接送布扎德医生的外地顾客的,然后在布扎德位于海伦娜岛的家里安装了一台监视器。就在他开始收集信息时,监视器突然消失了。似乎没人愿意谈起布扎德医生。麦克蒂尔自己确信医生的“预见力”,曾警告过他有警察的监视,所以他开始构想一些新的计划。 然而,就在这些计划可以实施之前,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当德国潜艇发射着鱼雷驶离海岸查尔斯顿港(Charleton)和萨瓦那港(Savannah)时,有谣传说德国的间谍已经上岸,打入了查尔斯顿的内部。当地的海岸警卫队队员组织了巡逻队来防备橡皮艇的登陆。他们的指挥官麦克蒂尔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处理。然而,布扎德医生不久就会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当地的征兵局把大批的嘎勒年轻人派到了哥伦比亚以外的杰克森堡(Fort Jackson),加入到了武装部队中。他们因为莫名其妙的心悸和腹泻又被送了回来。麦克蒂尔怀疑是魔法师和乡村巫医所为,于是他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并寄了一封信给国防部,说在一些嘎勒人中有人实施伏都教法术。国防部的回应冷淡而充满怀疑。 他们感谢他的关注,但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过多久就把它忘了。但1943年10月26日的一件事改变了他们的看法。一群应征入伍的士兵从南卡罗来纳州的汉普顿(Hampton)出发,去往杰克森堡。其中一名叫克里斯普斯·格林(Crispus Green)的年轻士兵说他家里人希望他尽快回去。他本人也不想参加战争,因为布扎德医生已经帮他“办好了”一切事情。车上几乎一半的士兵都从伏都教徒那里收到过引起心悸—就是“心扑通扑通跳”或极度恶心的药粉和补药。然而,在汽车到达杰克森堡之前,克里斯普斯·格林和另一个年轻人死了,剩下的一半人都送去了医院。国防部突然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也牵扯了进来。麦克蒂尔被从海岸巡逻队叫回来,去协助调查这件事。他将有一段不好过的日子,因为没有一个幸存下来的士兵去指证乡村巫医。然而,麦克蒂尔设法弄到了一个据说曾给过受害者的“药”的样本。这药不过是初步加工的烈性酒混合了少量砷酸铅制成的。通过这种毒药,麦克蒂尔找到了一个魔法师—不是他所希望的布扎德医生,而是月桂湾种植园(Laurel Bay Plantation)的彼得·莫里(Peter Murray),也被叫做布格医生。莫里被逮捕了,之后人们对他进行了一个农村式的审判。在法官和法律的威力下,他伪装出一副可怜的形象—步履蹒跚、目光呆滞的老人,他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布格医生一点也没有为自己辩护。他承认曾给别人药剂,并认了罪。法官准许他交1000美元保释。布格医生只是拿出一个破旧的行李箱,从一堆皱皱巴巴的美钞中点出了钱。然而,他一离开法庭,美国国内收入署的官员就找到了他,因为未缴税金又罚了他2000美元。这次罚款对布格医生来说太多了—他可以一声不吭地实施伏都法术来付罚金,但付税金这件事是不同的。根据传说,他不久以后就死了。 然而,布扎德医生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是逍遥自在的。1946年,在他试着把法术用在自己身上时,麦克蒂尔戴着蓝色的太阳镜(蓝色是可以影响伏都法术的颜色)开始射击所有这个城市水塔上的秃鹰巢穴。 他射击的目标有很多,但其中一只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躺了几天后,好像掉进一个敞开的塔里,这个塔供应着整个城市的水。布扎德医生好像在嘲笑麦克蒂尔。这两个人之间展开了一场心理上的战争。 当麦克蒂尔带来一个他认为能指证布扎德医生的目击证人时,布扎德也同时被逮捕了。尽管把他们放在不同的审讯室,但布扎德医生似乎还是知道要问他的一些问题的信息,还有答案。当布扎德医生戴上蓝墨镜,在另一个房间的目击证人似乎就变得混乱,开始对他的证言犹豫起来。麦克蒂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还有一次,布扎德医生出席一个审讯,在那里,麦克蒂尔用钢铁般的眼神注视着他,把某些目击证人从蓝墨镜后面引了过来,让他们改变证言。麦克蒂尔大声地说了起来。 “布扎德医生!”他大喊,“我相信你正试着‘根除’这次审判,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将判你藐视法庭。”但布扎德医生一点也没有退缩。 “我在听你说呢!”他恼火了,立刻离开了审讯室。麦克蒂尔现在似乎稍微占了点优势,他的运气有所好转,但仍处处于一个不利的境地。 布扎德医生那个以过享乐主义生活而著称的儿子,在一个强烈的暴风雨中,驱车行驶在通过博福特郡沼泽地的辅路上,结果把车开到了路的下面,掉到咸水湾里淹死了。据说他那时喝酒了。同样布扎德医生也认为他的死是麦克蒂尔施魔法造成的,他到郡长那儿做“交易”。如果麦克蒂尔停止施咒语,他就停止开药剂。交易达成了。然而,并没有持续几天—布扎德医生不久又开始开药剂,据说还实施伏都法术,麦克蒂尔以“无照行医”罪再一次将他逮捕。布扎德医生这一次聘请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州议员,他在暗地里指导布扎德,但这无济于事。他被判有罪,并遭到了严重的处罚。他感到非常难堪,躺在床上,即使来了顾客也不起来。 不久,他被诊断出了胃癌,没过多久就死了,但在嘎勒人的心中,他还是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没有一个伏都教徒能胜过白人政府。 尽管布扎德医生已经死了,但他的传说仍然留在卡罗来纳的低地地区和查尔斯顿地区,他的高度和法术好像都随着关于他的故事的每个版本越来越强大了。有人说,布扎德医生曾把自己变成一只猫,试图从麦克蒂尔的监视下逃跑;还有人说他派死人去恫吓那些将要去指证他的目击证人。 麦克蒂尔又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博福特郡郡长。然而,1960年,他的郡长位置受到了一个南卡罗来纳高速巡逻队队长的挑战。这个竞争漫长而激烈,两派之间的斗争来来回回地没完没了。据说麦克蒂尔曾让犯人在他个人的种植园干活儿,他的副手从嘎勒走私贩那里收取贿赂,那个巡逻队队长卷入到酒类走私案件中,还曾被指控多项性犯罪—整个辩论变得肮脏不堪、尖酸辛辣。最后,查尔斯顿的一家电视台答应在这两个人之间主持一场辩论。尽管他们是分开的,但随着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坏,他们拒绝在同一场合出现。麦克蒂尔做了直播,但轮到巡逻队队长时,低地地区全都停电了,电台的接收信号也断断续续的。很多人都说这是麦克蒂尔使用伏都法术让所有灯火熄灭的。即便如此,高速巡逻队的队长最终勉强赢得了选举,艾德·麦克蒂尔从岗位上退下来去写自传了。新的郡长的管理非常残暴,在他殴打了一个评审团成员后走到了终点。他在自己家里设置壁垒,并威胁要自杀,但最后被诱骗出来,逮捕了,然后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当地的哲人说是麦克蒂尔使用法术让他精神错乱的。 麦克蒂尔的自传《五十年的低地地区医生生涯》(Fifty Years as a Low Country Witch Doctor)成为了一部畅销书,使他成为级别较低的全国皆知的人物。许多电视台和电台的人慕名而来,但他拒绝谈论伏都法术或是与布扎德医生之间的恩怨。在卡罗来纳的低地地区,嘎勒人的古老方式已经深深埋到了地下,而今天该地区已形成了一种多彩背景的日常生活。 萨泰里阿教 然而,伏都教一直存在着,并且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都有着多种的形式。它是西非国家贝宁(Benin)的国教,同时在其他非洲国家、南美洲及加勒比海国家也非常盛行。它的一些方面,比如占卜和治疗方面有时还被叫做萨泰里阿教(用贝壳占卜)和妈妈瓦提。但许多人都追随着同一信仰模式,“伏都”一词只是“全部抓住”的意思。古老的神灵仍然存在,今天的人们仍然崇拜他们。在今天的新奥尔良和查尔斯顿,人们可能还在购买符咒和药粉,许多商店和网站仍在出售关于伏都教的一些东西。全世界有着相当数量的伏都法术练习者,在许多方面,海地现在是它的超自然家园—可能是因为海地的杜瓦利埃政体。 高贵的蛇神 当然,最强有力、最公认的伏都教象征是僵尸—被术士或巫师召唤起来的、目光呆滞的死尸。 奇怪的是,僵尸在伏都教传说中并不存在,尽管有时某个版本中塑造了粗心大意的仆人形象—这是伏都教黑暗的一面。 电视荧幕或是流行文学中出现的僵尸形象都是好莱坞创造的,还有西方人思想中固有的。 在拉达伏都教中,“高贵的蛇神”是达姆巴拉维都(Damballa-wedo)的化身,它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这被认为是最危险也是最无法预知的鬼魂,因此,它不会被经常召唤,只有技术高超、法力强大的魔法师才能控制它,如果召唤得不合时宜,它就会向召唤者复仇。 但是在佩特罗伏都教,意思就稍微有些变化了,它指的是受灵魂管理的人,既有活人也有死人。 这可能使人们形成了僵尸的观念。 这个灵魂接下来被巫师控制,控制它的身体表现。由于这个基本观念已经产生了许多的噩梦—多数都是被重新赋予生命、动作迟缓、按照邪恶巫师命令形式的尸体。符咒的观念也密不可分地与僵尸连在一起,它就像是僵尸的指路灯,巫师用它来引导僵尸去作恶。当然,这只是好莱坞的一种戏剧手法,跟真正的伏都信仰一点也不一样。 僵尸是一些非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传说中游荡在热带地区夜里的恐怖生物的混合体。其中有半梦半醒奴隶制时期的灵魂,像加纳人(Ghanaian)都都(Dodo),它经常藏在树上,等待毫无防备的路人路过时,冷不防地攻击并吃掉他。还有木都鲁(Modulo),它是祖鲁传说中一种类似于人的生物,它会在夜里进到某人家里,用它那超长的指甲去吸取睡觉人的血。 奴隶们只把这些生物当做只会在月亮爬上天空之后悄悄爬去攻击鸟巢的“蟑螂”(或者是一种死物)。然而许多元素结合到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我们所熟悉的形象:呆滞的僵尸。 僵尸化 多年来,人们提出了许多对“僵尸化”(把人变成僵尸)的解释。多数都是关于“死了”的活人似乎又活过来,但是没有了自己的意愿和意志的情况。 药粉 最常见的解释是巫师曾偷偷给受害者一种“药粉”(一种有毒或是让人麻痹的物质),然后让受害者受自己的控制。根据一些毒理学家的说法,这种巫术药物可能含有石鱼或河豚,它能慢慢减弱人的生命迹象,使受害者陷入一种像死了一样的昏迷状态,只有巫师能用解药唤醒他们,但这要用人的意愿来换。 这个原理成为了几篇毒理学论文以及一些书籍和故事的依据。如威廉·希布鲁克(William Seabrook)的《甘蔗园里干活的死人》(Dead Men Working in the Cane-fields)和韦德·大卫斯(Wade Davis)的《蛇与彩虹》(Serpent and the Rainbow,后来被拍成了电影,由韦斯·克雷文导演)。然而,人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巫师用的粉末(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每一个声称是这种神奇药粉的样本在科学分析下都被证明是毫无价值的。如果僵尸药粉真的存在,它将永远是个秘密。 僵尸电影 当然,确实存在这种左摇右摆的僵尸形象,尽管在欧洲人的思想中要比非洲多。非洲和克里奥尔人中有不安鬼魂的故事,但是跟爱尔兰的夜游鬼魂有些不同。对这些题材感兴趣的导演把僵尸和伏都教仪式很大程度上联系在一起。像乔治·A.罗梅罗1968年的《活死人之地》(Night of the Living Dead)和1978年的《活死人黎明》(Dawn of the Dead),以及卢西奥·弗尔兹(Lucio Fulci)1979年的《吃肉僵尸》(Zombie Flesh Eaters)使僵尸的概念大受欢迎,并给传说注入了新鲜的动力和民俗。据说更多的僵尸电影正在拍摄过程中—跟几本新书有着密切的联系,都与伏都法术召唤起的尸体有关,这使摇摇晃晃的僵尸在不死亡灵中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四章 食尸鬼和泥人 ……并且亚当和妻子一直住在红海(Red Sea)附近,直到他们犯了罪。在她把仇恨发泄到人类的孩子们身上后,上帝把她驱逐了。 —《光明篇》 中东传说 尽管中东的民间故事和传说跟西方思想中的不太一样,但夜里的恐怖力量仍继续缠绕在人们的脑海里。阿拉伯和犹太人故事的元素曾模糊地掺杂在西方神话中,创造了许多潜伏在黑夜里的生物。 上帝之子 这些生物可能是最古老的恐怖力量—它们的起源隐藏在先圣经(pre-Biblical)时代早期东欧的薄雾中。它们很多都形成于世界之初的混沌时期,尽管中世纪前的时期没有真正记录,但它们在那时就已经存在了。有些中东传说称它们是宇宙间被叫做“上帝之子”的神秘物体。(《圣经》中说它们会找漂亮之人的女儿,并与她们交配。)如果不这样就会生出一群怪物和魔鬼,他们会摧毁这个世界。最终,这些被上帝用来清洁世界的一场洪水毁掉了(出现在一些神话故事集中的说法,包括《圣经》)。然而,人们认为一些生物从洪水中幸存了下来,仍然停留在地球上,折磨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莉莉丝 传说中另一个这种怪物和恐怖力量的人物是莉莉丝,据说她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尽管在本书其他章节已经讨论过她,但在此处非常值得再讨论一下。《犹太法典》(The Jewish Talmud)中说她是夜神,长着长长的头发,跟人很像。还有说法说她有一对翅膀,能飞。3世纪的巴勒斯坦学者杰里米亚·本·以利亚撒(Jerimia ben Eleazar)说她和亚当“生出了幽灵、雄性恶魔和雌性夜魔”,数百年来,一直危害着人类。 亚当·卡德门 极其古老的传说中说了莉莉丝是如何引诱亚当(也许叫做亚当·卡德门—上帝创造出的第一个人)并成为他的妻子的。犹太教故事说最初的黑暗力量试图进入人类的世界。她让亚当犯下了错,给亚当生了很多孩子—多数都是怪物和夜魔。根据古希伯来故事的一些版本,最后,上帝震惊于他们所生的这些邪恶的鬼怪,他毁灭了亚当·卡德门和他的孩子们,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毁掉莉莉丝,而是把她关到山里深深的洞穴里,但她在那儿继续与恶魔交配,生下了更多的怪物(后来大多数都在大洪水中灭亡了)。亚当·卡德门被我们更熟悉的人类之父—亚当取代了,他用自己的肋骨做了一个妻子—夏娃。 然而,这第二个亚当也犯了罪—虽然比第一个亚当的罪要小—他和夏娃一起被赶出上帝在地球上建立的伊甸园,被赶到了莉莉丝生下的怪物居住的荒野。这些怪物后来变得非常邪恶,到处危害人类。 《便西拉的字母》 《便西拉的字母》是一本关于塔木德经法术的书,是7世纪到11世纪之间的某个时期形成的,莉莉丝可能是这本书中第一个被提到的“夜神”。这本书中也提到了亚当,把他描述为“食尸鬼之父”,还提及了莉莉丝给他生的丑陋的孩子们。其中还暗示了那些威胁人类的怪物可能有一些人类的元素,但是它们被邪恶的超自然力量控制着。 《虔诚者之书》 虽然多数怪物都被洪水带走了,但仍有一些幸存到人类的第二次纪元(人类在洪水后重新建立世界的时期),它们在那里继续干坏事。它们中的很多都是恶魔,人类的肉眼一点也看不见它们,但它们坚决与人类为敌,继续寻找方法去伤害或是杀害上帝的子民。没有人能逃过它们的攻击,像《虔诚者之书》这样的书中就充满了它们阴谋诡计的奇闻和故事。这些怪物非常狡猾,它们试图用卑劣的手段和方法颠覆人类,让人类变坏、不再崇拜上帝。这是对这些怪物的最早观念,尽管后来闪米特神学中关于这些恶魔和怪物的观点越来越分裂。一个不明身份的早期作者说:“它们比人类更敬畏上帝……没有正当理由是不会害人的;如果没有激怒它们……就没什么可怕的。”这表明怪物们作恶只是对人类激怒它们的反应。 然而,这绝不是轻视它们的超自然法力,如果它们要狠狠地报复,就会对人类世界造成很大的伤害。激怒它们最好的方法是通过正式的咒语,执行人的意愿或试图在某种程度上控制它们。不恰当的话语、行为,或是眼神都可以激怒这些怪物。如果一个人或是住所不干净,这种怪物就会一直在那里,直到那里被弄干净为止。它们中的一些非常危险,另一些只是给人原本就困难的生活带去更多的不安,或只是用声音或突然出现来吓唬人。 有两个学派现在正在快速发展—一个是主张恶魔和怪物从世界之初就开始与人类为敌的;另一个则认为它们只是人类欲望的反映—情欲、贪婪、邪念、不洁和对神的不敬。支持这两种观点的故事广泛地流传着,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记录—邪恶鬼魂无缘无故攻击路人的故事;被邪恶的眼神注视而连续生病的故事,或是恶魔引起疾病的符咒的故事。所有这些都跟那个不遗余力给人类带来困难的莉莉丝所生的孩子有关。人类总是处于危险之中。 基格尔 跟恶魔密切相关的是基格尔或是“附体灵魂”。这个犹太传说中的词语很难详细解释,它可能介于鬼魂和死人之间,是一种自然力或是恶魔。 它们被称作“恶灵”,但这个词本身直到大概17世纪才出现在希伯来文学中。在最早的时期,“附体灵魂”并不都是危险的,可能指的是那些把自己附到人身或是某人住处不走的灵魂。它可能已经附身于人—事实上,最早它是出现在《圣经》(1《撒母耳记》16:1~4)中,在那里,一个“邪恶的灵魂”突然攻击了扫罗王,使他无缘无故地暴怒。扫罗王拜访了因达尔(Endor)的一位妇女(她是一个女巫,可能是人灵之间的媒介),她召唤起另一个“附体灵魂”—预言家撒母耳自己(1《撒母耳记》28:3)。 恶灵 然而,到了16世纪,被恶灵附体的观点在某些希伯来学派变得异常流行,比如以撒·卢利亚(Isaac Luria,1534—1572)和他的信徒查伊姆·维他(Chayyim Vital,1542—1620)。通过这个学派的神学教义,人们可以认为“附体灵魂”是具有魔力的,它会危害人类的安宁。它的起源要追溯到创世之初,只有犹太教士能驱逐它。它的任务是把人类带离上帝为他们铺好的路,而走上放纵罪恶的道路。随着关于恶灵的故事越来越多,也在大众思想中呈现出更大更危险的超自然力量,增加了大众的知识和恐惧。 古老的神灵 古老神灵的问题使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在先知穆罕默德(Mohammad,570—633)的指导下形成的伊斯兰教(Islam),在现在被叫做中东的地方曾是各种神灵和教派的熔炉。古老的文明—迦南人、希泰人、腓尼基人等中都有它们的起源。从创世之初,这些古老的神灵就通过神甫或是预言者与人对话。在七、八世纪时,记录中提到了一些被称作卜士的人,也就是先知或是能够传达神谕的人。还有人曾被神灵附身,他们陷入了疯狂的迷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能够预言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些人一直持续到伊斯兰教时期,并与先知穆罕默德时代联系起来。 胡伯勒 先知穆罕默德死后,中东地区仍遍布着供奉古代神灵的神殿。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神是月神胡巴,有时叫做胡伯勒。没人知道这个名字的来源,但人们认为它出自阿拉伯(Aramaic)词语“灵魂”,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人从很早时期就开始崇拜这个神灵。《圣经》中提到,一些人争论说胡伯勒是太阳神以前的化身,但这不太可能,因为太阳神是一个腓尼基的神灵。事实上,如果传说可信,那么神殿或伊斯兰教堂里会有360个神灵。其中一些跟胡伯勒有联系,或者是他的化身。比如,这个神灵的化身或“女儿”阿尔丽特(这个名字只是“女神”的意思,她负责掌管土地的丰饶和人类的繁衍),阿尔乌撒和马纳特(巫神,拿着一把金剪刀,决定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命运),还有许多其他的。还有地域性的神灵,全凭他们的兴致决定一群人的生命。当穆罕默德来到克尔白(Kaaba)后,推翻了这些偶像,推行了一项统一阿拉伯世界神灵的运动,人们只崇拜一个神灵—真主阿拉(Allah)。在他的祷告声中,宣礼员宣布了“心中只有阿拉,没有其他神灵”,这很好地反映了先知穆罕默德时代的宗教状态。然而,这些古代神灵的影响仍然以自然力量的形式存在着,暗处还潜藏着一些神灵。卜士在预言时有时依赖于它们的力量,用其他方法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力量。中东一些地区,在人们的脑海中,它们一直在等着、盼着,有时候会有所行动。 它显现出的画面非常复杂矛盾,掺杂着各种各样的信仰。一方面有关于魔鬼的信仰—它们是莉莉丝和亚当(或是亚当·卡德门)所生,在创世之初的那个原始的混沌时期就存在了;此外还有“附体灵魂”的观念,这些附体灵魂既不是鬼魂,也不是魔鬼,但是它们有超自然力量。还有由古老神灵组成的信仰,这些神灵在伊斯兰教出现之前就被人们崇拜,并且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消失。 这些灵魂可能会在白天现身,但当夜幕笼罩住整个闪米特世界时,它们就会显现出更可怕的一面和更强大的力量。 它们可能会以各种方式现身,多数都是看不见的—只是有影子,会在人类守灵的时候带去疾病;还有一些是有形的,如果它们愿意,能给人类带来巨大的伤害。尽管一些魔鬼看不见,但可以通过一些方法让它们显形。中东乡下最常见的恶魔是灯神帝基尼。 艾尔·哈丁 许多年轻人和常看舞剧的人可能会很熟悉那个非常受欢迎的阿拉丁的老故事,还有里面那些相对友好的鬼怪。尽管这个故事成形于中国(它出现在伯顿翻译的阿拉伯故事集《一千零一夜》中),但它是基于一些古老的阿拉伯故事,故事中刻画了一个叫艾尔·哈丁的英雄,他打败了基尼或帝基尼。帝基尼是看不见的魔鬼,它们会在荒野里形成一团烟雾或旋风之后出现。它们由空气组成,但法力非常强大,能把人撕成碎片。它们生活在人类聚集区外的荒野和幽深晦暗的山谷里。事实上,它们有时被称作“荒野之主”,路人对它们都非常小心。人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旅行,通常都带着起到保护作用的护身符和符咒,以防止被这些幽灵注意到。 火狱之主伊比利斯 某些地方的传说认为,这些鬼魂是堕落的天使,和人一样,它们也群居,有自己可怕的统治者—伊比利斯,他是火狱(伊斯兰地狱)之主。当阿拉用尘土创造出人之后,他让所有的天使到他所创造出的人类面前鞠躬。其中一个主要的天使伊比利斯非常自大,他拒绝这样做。 伊比利斯认为自己是火神,他不想服从于被他认为用尘土做成的“低级”生物。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几个天使也不听从阿拉的命令。由于这个任性的行为,他们被驱逐出了伊甸园,被赶到了荒野中,他们在那里繁衍生息并向让他们堕落的人类复仇。 撒旦 这个故事跟基督教神话和传说中驱逐天使路西法(Lucifer)的故事相似,可能它们有相同的来源。在基督教神话中,路西法被叫做撒旦,它被驱逐到了地狱。在伊斯兰教传说中伊比利斯的主要天使也被称作撒旦,意思是“愤怒中出生的天使”。堕落天使观念加强了帝基尼的地位和法力,使它们与人类为敌。它们有能力毁灭遇到的任何人,或者把他们带到火狱中去,永远消失。这与阿拉丁神非常不一样!危险的帝基尼很狡猾,但就像虚构的预言里面说的,可以设计抓住它们—通常是用贴了魔符或封条封住口的容器或瓶子。只有法力非常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做到。但是,如果不小心或是故意放出这些邪恶的天使,它们就会变得比以前凶恶一倍。 因此伊比利斯成为了帝基尼的主人,现在的人认为它是由风、火和烟组成的,它是这三种物质的源头。这样,它们变得异常危险,伊比利斯本身在阿拉伯神话中也是法力非常高强的。 巨神 这些居住在废墟中无形的、邪恶的鬼魂,使路人在穿过荒凉偏远的地方时感到害怕。在许多故事中,它们会出没在城市和乡镇之间的道路、荒野里的营地、昏暗的溪谷、山涧和荒山的斜坡上。路过这里总是很危险。路人不仅要防备住在这些荒芜地区的人类强盗,还要与风雪、干渴和野兽斗争。这使得每一次旅行都充满奇遇和艰辛。 再加上帝基尼、魔鬼和其他超自然力量,旅程变得更加艰难。空旷平地吹来的每一阵旋风可能就是恶魔或是邪恶生物在追捕旅行的游人。当人们在夜里待在偏僻的地方时,黑暗中就会传来一些声音—动物的号叫或是风穿过岩石的声音,这都会增加路人对恐怖的想象,并丧失理智。这是帝基尼或巨神(一种类似的恶魔,有时也指另一种恶魔的名字)的声音,它们总在那里附近游荡。荒野中的不毛之地、黑夜里阴森的叫声、神秘的传说、与人类为敌的恶魔,还有诡异的游人故事形成了一个场景—超自然的恐怖力量真的存在,关于它们存在的思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与鬼魂有关的动物 动物在这样的故事中也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特别是那些跟鬼魂有关的动物。 其中占主要地位的是豺狼和鬣狗。这两种动物都是食腐动物,它们生活在人类丢弃垃圾的垃圾桶或垃圾堆附近。但它们还有觅食的另一面。有时,人们能看见鬣狗等野狗在墓地和其他埋死人的地方觅食,寻找腐烂的人体和埋葬的死尸。 一些地区,由于土质疏松,不能把尸体埋得很深,只能浅埋,所以引来了豺狼。 人类对动物的这种觅食非常痛恨、反感。一想到它们在吃死人的肉,就会让你感到毛骨悚然。 游人常常会带回一些关于远离人群、住在荒野的隐士的故事,他们会挖出死人的尸体来吃,但这只是一些疯狂的人,可能是由于单独生活多年而疯掉的。 一系列古伊斯兰教故事讲了一群住在深远昏暗山洞里的人,他们远离人群,住在一般人不能接近的荒漠里,他们崇拜恶神,一丝不挂,在身上涂满了灰烬,靠吃腐肉为生,有时还会吃掉同伴。人们都会躲避这些吃人的疯子。 然而,阿拉伯地区在墓地觅食的野狗和豺狼跟这不是一码事。 它们可能是看不见的帝基尼,能变成其他形状或形式。还有,漆黑夜里鬣狗的号叫足以让睡觉的人心里恐惧万分,提醒人们屋外的黑暗中潜藏着各种各样的邪恶力量。 安努比斯 人们一般认为鬣狗和古埃及冥界之主安努比斯之间有联系。在神话中,这个阴郁的神灵总是有一个鬣狗头,可能是为了表示跟鬼魂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以一个严厉的法官形象出现,他会在死人的灵魂交出所有钱财之前对它们进行估算,期间会采取恐怖威胁的方法。但这是他与死人的联系,使得他让人极度害怕。安努比斯掌管着冥界,他曾命令众多听从他指示的死尸去报复那些对他不敬的人。他还被尊为尸体防腐师之神,防腐师就是能保存尸体并能让尸体不腐烂的人。这些观点只是强化了这个神灵的残酷形象,表现了他极度凶残的一面。 食尸鬼 骇人的叫声、墓地里觅食的狗和恶魔的观念结合到一起,在人的脑海里又生成了一个新的魔鬼—食尸鬼。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攫取”,因为表明了它是如何获取猎物的。食尸鬼一般是有形的恶魔,据说它是莉莉丝的一个孩子,潜藏在墓地里,有时会攻击从它身边走过的人,还会吃新埋葬的尸体。它们住得非常隐蔽,只在天黑的时候出现,它们害怕强烈的阳光和明亮的灯光。在某种意义上,食尸鬼是魔界的典型代表—它们看起来肮脏怪异。它们异常强壮,还有超自然的法力,至少可以这样说,它们的脾气和饮食习惯很吓人。它们吃腐烂的人体,在经过的地方留下恶臭,还传播疾病和瘟疫。 在大众的想象中,食尸鬼和死尸之间有个强烈的视觉连接。在一些盛行的描述中,它们赤身裸体,浑身是泥土和污垢,面色像鬼魂一样苍白,有些许人类的特点,但它们还有恐怖吓人的一面:红色的眼睛—比任何红宝石或是红猫眼石都要红;长长的像匕首一样的牙齿,有时像阿拉伯腰刀一样弯,正好用来割肉,不论是死人的还是活人的;但它们的手最能引起注意—据说异常的大,手指非常长,像鸟爪一样弯,指甲又长又锋利,这也正好用来割肉吃。这样一双像铲子一样的手可以用来从墓地稀松的土壤里挖掘尸体;还有描述说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披着黑斗篷,这使得它们更加神秘可怕。据说它们没有脸,那个位置只是空荡荡的黑,明显能让人感到害怕。因为它们被与帝基尼联系在一起,一些故事中说它们长着发光、空洞的脸,还有描述说它们左摇右摆,浑身是土,缠着肮脏的布带—就像个木乃伊,走路笨拙迟缓。所有这些图像共同构成了一个恐怖的信仰。 地下居所 传说食尸鬼住在地下,会从深井或是地洞里出来,但它们有时会凭空出现在吃惊的路人面前。所以,尽量不要到深谷和地面有裂缝的地方去。人们认为食尸鬼是一种穴居人,可能来源于古老旅人带回的关于住在荒野深石洞里吃人的隐居者的故事(可能有些夸张)。一些隐士肯定是疯了,他们会避开或是攻击那些经过他们住所的人,这就产生了潜藏在这种偏远地区凶残食尸鬼的故事。人们认为食尸鬼也住在大岩石或是石块的阴影里,远离阳光。 它们能把自己变成漂亮的女人(据说这些食尸鬼会变形,像帝基尼一样),把路人引诱到阴影处,然后在吃他之前变回原形。它们也住在深洞和岩石的裂缝里—它们出现的唯一征兆就是它们的眼睛,就像是黑暗中炽热的发着红光的煤炭。实际上,阿拉伯人认为只要是黑暗或是有阴影的地方都有可能是食尸鬼的住所。然而它们主要出没在公共墓地和废弃的坟场,那里到处都是尸体,据说它们就以吃这些尸体为生。因此,穿过这些地方(特别是在天黑以后)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因为食尸鬼住在地下,而且跟死尸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任何走过墓地的人都会突然发现有一只干瘪的手抓住他们的脚踝,试图把他们拖下去。 食尸鬼和疾病 食尸鬼和疾病的传播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据说食尸鬼非常肮脏,它们必然会带来瘟疫。因为它们属于帝基尼,而帝基尼又是由风和暴雪组成的,据说它们会用这两种自然元素在整个地区传播瘟疫。一些例子中风雪夹杂着物质碎片,实际上可能是在传播疾病,这被认为是超自然力量所为。在一些故事中,据说只要被食尸鬼稍稍碰一下,就会死掉,这也能给人类带去瘟疫;还有一些故事说只要食尸鬼轻轻从身边过去,它衣服上带着的疾病就足以让整个地区的人染上瘟疫;也有故事说食尸鬼的口水或唾液有毒—毒质可以通过皮肤渗入体内,食尸鬼也会往一些东西上吐唾沫或是留下一些唾液,让人去触碰或踩上(许多路人经常光着脚),这有时就被认为是各地区之间传染病传播和某些疾病传播的原因。 食尸鬼也有强大的法力。它们有着超自然的力量,但还有其他的法力。它们能显形,如果受到威胁也能像帝基尼那样变成烟雾。 它们还能控制人的意志,用不真实的幻象或其他东西引诱人类,使他们迷惑,进而走进危险的地方。此外,它们还能变成鸟和其他动物,特别是食腐动物(就是吃死人肉的动物),有时还能对动物施法,让它们与人类为敌。 阿尔古 阿拉伯语中食尸鬼被叫做“阿尔古”,这个词只用来表示食尸鬼。阿拉伯学者是最早认真研究天空的人。事实上,他们被认为是最早的真正的天文学家—在他们的一些民间传说中好像出现过一些有关天体的内容。英仙座贝塔珀西斯星系的一个形体最初可能就是由阿拉伯天文学家记录的。他们用一个众所周知的恶魔的名字给它命名—阿尔古,俗称“恶魔星体”。 哈斯阿尔古 另一个以阿拉伯名字命名的星体是哈斯阿尔古,意思是“恶魔的头”。今天,我们把它称作阿尔古,仍然认为它是一个不祥的星体。人们认为那些在阿尔古星占支配地位时出生的人会变成强盗和杀人犯,或者一些不幸的事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在阿拉伯世界,阿尔古星占支配地位的时刻是黑巫师法术达到低点的时刻,也是最邪恶的罪恶出现的时候。 事实上,阿尔古与黑术士有着密切的关系,它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阿拉伯天文书籍中,它可能被坏人利用了。 美杜莎之眼 令人惊奇的是,古希腊天文学家也知道这个星体,并且它也有不吉利的象征。他们把它称作“美杜莎之眼”(美杜莎是一个蛇发女怪—可以把看她一眼的人变成石头,后来被珀尔修斯所杀)或“眼之恶魔”,因为它发出的光总是不断变化的。 它还有极度邪恶的一面。直到1667年,它才被西方的意大利博洛尼亚(Bologna)天文学家葛名纳诺·蒙特纳利(Geminano Montanari)真正地“发现”,在那很久以前人们都不太知道它的存在。即使在早期现代欧洲,阿尔古也被认为是个“不吉利的星体”。经过了几个世纪,在今天它跟食尸鬼一样代表着不吉利。这个词本身仍然出现在许多欧洲语种中,包括英语。 在阿拉伯的许多游记故事中,总有人们遇见食尸鬼的故事。那些走过偏僻的路或废弃墓地的人回来讲述的移动阴影、沙沙的声响、黑暗中有东西突然一瞥的故事跟他们最初看到的都是有出入的。一些游人在荒芜的旷野里消失了,也经常会被认为是食尸鬼所为。 一本12世纪中东故事集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某个商人正走在两座城市之间一个偏僻、怪石嶙峋的地方。随着夜幕开始降临,他停下来准备扎营,但他轻率地把帐篷扎在了一个废弃许久的公墓旁边。据说那里曾是一座不信奉神灵的城市,现在已经被黄沙掩埋了。这个地方是帝基尼和鬼魂经常出没的地方。然而,这些故事并没有吓到商人,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些传说。实际上,他更害怕那个地方可能会有攻击他的强盗和土匪。他点燃了一大堆火,以便使小偷和野兽离他远点,也好让自己安然度过这个夜晚。当他在火堆旁边躺下时,漆黑的夜里突然充满了从远处传来的动物号叫声,还刮来了几阵奇怪的风。商人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他裹紧毯子想赶快睡着,但是怎么也睡不着。渐渐地,他开始发现附近某个地方好像有声音在喊他—在喊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好像是从火堆远处那个废弃的公墓传来的。商人站了起来,走出了一小段路,到了火光的边缘,向黑暗中看去。但是这时已经大雾弥漫,他只能看清一点点的景象。然而,那个声音还一直叫着—轻柔的、让人陶醉的声音。商人担心这是住在附近荒野里的强盗的一些把戏,没有再向远走。 “是谁?”他喊道,“谁在喊我?你出来,夜太黑了,我看不见你!”风卷着沙石在他脚下刮着,但好像并不往火堆那里靠近。附近的某个地方有豺狼的号叫声。 “唉,”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哀伤地回答,“我无法再靠近你了,但我很友好,我需要帮助,我是不会害你的。”商人不相信这些话,但那声音却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恳求,这让商人的心有点软了。尽管他是一个商人,但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不会见到有人处在困境中而不管的。 “如果你能再过来一点点,”他劝道,“我担心你是强盗,想把我引到黑暗中去。” “我不是强盗,”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只是个非常痛苦的老人。我根本就打不过你,也没有体力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它的请求好像很能让人相信,商人走到了火光外面一点。黑暗中,他只能看见墓地周围荒废的围墙,还有一个人影站在倒掉的墙的豁口处。他看见那个人好像很憔悴,而且有些驼背,就像一个可怜的老人。那肯定不是一个强盗。但是,商人还是在走向倒塌的围墙之前回到火堆那儿拿了一块燃烧的木头。 “把火把放低点,求你了,”那个声音在他走近时颤抖着说,“我的眼睛有病,不能见强光。这就是我待在阴影里的缘故,但希望这不会吓到你。过来吧,我的朋友。”商人把火把放低了一些,但与此同时,他把它放到了身前。他走到看见人影的地方,到底是他的幻想,还是他真的感到有个其他东西缓慢地向后移动退去呢? “我怎么才能帮助你呢?”商人问。 荒野那头豺狼又开始号叫了,商人突然提高了警觉。这个古墓地附近的空气似乎变得让人说不出来的寒冷,他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就像刚翻起来的墓地的土味。虽然如此,他仍然继续往前走,右手拿着火把,放得很低,他问:“你怎么了?” “我受伤了,”那个声音说,“你走近一点,这样我就可以让你看看了。”商人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感到很紧张,开始怀疑这实际上可能是一个陷阱,他可能会遭到荒野强盗的攻击。然而,当他走近一些时,发现黑暗中的那个人影好像异常消瘦、虚弱—一点都不像个强盗。 “你是怎么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受伤的?”他问。他面前的那个人没有回答,但慢慢地向前走了一点。 “求你了,把火把再放低一些,”它说,“我的眼睛……”当它又走近一些时,商人突然举起了火把,不安的感觉几乎将他击垮。当火光照到古墓地的边缘时,他恐惧地大叫一声。 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只是像一个人的形状,而实际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火光中,商人看见它高大、极度消瘦、穿着像裹尸布一样的碎布。它脸上包裹着木乃伊那样肮脏的绷带,但从一个缝隙中可以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睛正恶毒地凝视着他。它浑身沾满墓地里恶臭的泥土,随着它慢慢地靠近,它举起了那双长着超长锯齿状指甲、像铲子一样的大手,手上还掉下了很多的土。 商人意识到它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住在墓地里试图哄骗他、想吃他肉的食尸鬼。他把身前的火把像剑一样地刺出去,那个食尸鬼退了回去。他知道,食尸鬼害怕光,特别是火。火把烧掉了裹着它下半部分脸的绷带,商人看见了它巨大的尖牙,上面还挂着一些刚刚吃过的死尸肉。为了保护自己,在食尸鬼继续缓慢靠近时,商人念了真神阿拉的祷文,并且快速退向火堆。 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有一个护身符,那是许多年前一个伊斯兰教圣人送给他的。据说那上面刻有保护性的咒文,可以驱散帝基尼和其他邪恶的超自然力量。尽管他从不相信这个东西,但仍把它带在身上,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的这个做法。放下火把,他疯狂地翻找着,这时,他听到食尸鬼已经靠近了。它移动得非常缓慢,盛行的传说中说它们不能快速移动,只能步履蹒跚地走。最后,商人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了护身符。他保护性地用右手把它举到了脸前—同时左手摸索着那个仍在燃烧的火把。那个可怕的食尸鬼几乎到了他跟前。当它高高地站在商人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发出像豺狼一样的尖叫声并向后退去。商人再一次呼唤真主的名字寻求保护,当他再次抬头看时,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待在火堆边,身上裹着毯子。站起来后,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当他向下看时,发现自己的右手里拿着那个护身符,在火堆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火把,就是他刚刚用过的那个火把,现在火已经熄灭了,正冒着烟。刚刚发生的事是真实的,那个食尸鬼现在不见了。他做了个祷告,感谢真神阿拉的救助。 第二天早上,他冒险走进了那个古墓地,那里曾是现在已经消失的城市的一部分。走在墓碑之间,他注意到好多坟墓都已经毁坏了,在最大一座坟墓附近的一个黑暗角落里,有个深深的洞,那里冒出酸臭的味道。他不想去调查这个了,因为他害怕在这个漆黑的洞里再发现什么。他走过墓地,打包好自己的东西,继续向那座城市走去,但从那以后,他几乎开始怀疑超自然力量真的存在。 实物 在早期中东的一些地方,这种古老的故事非常常见。很多游人经常随身带着护身符和符咒,用来保护自己避免被像食尸鬼这样可怕的鬼魂注意到。许多这些保护用的东西在今天都被叫做实物。例如,狐狸尾巴是对付帝基尼最好的东西;一张深红色的织网可以防御恶魔或食尸鬼的凝视;用珊瑚或某些不太贵重的宝石制成的项链也可以用来当做符咒避开恶魔。一些故事中,刻上圣言或是圣名的石蜡或金属板子也有这样的作用,但这些在犹太人中要比在早期阿拉伯人中流行。比如,一个刻着“heh”(表示神秘神名的四字神名)的金属盘,可以驱走任何恶魔,包括帝基尼和食尸鬼;屋子里挂上一块逾越节用的未发酵的面包,可以让肮脏的鬼魂和食尸鬼远离;装着符咒的小袋子也可以在游人的旅行中保护他。这些符咒在希伯来人中特别受欢迎,它们源于《塔木德经》的信仰。这些旅人会带上所有他们能带的保护物,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非常古老的故事,就知道食尸鬼会变成什么形状: 有一次,一位王子正穿过一个宽阔又陡峭的山谷。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几个躲避尘世的古老隐士。这里非常荒芜且偏僻,特别是在太阳落山以后。然而,在那个寒冷的夜晚,王子要从那里穿过——一个人骑着马,因为他一点也不害怕。 在穿过山谷时,他什么也没碰到,因为隐士居住的山洞都很远,他们不会出于好奇而接近人。这个沉闷的荒野连个动物都没出现,空气中散发着死亡和空洞的气味。夜变得越来越冷,就像在沙漠里一样,但王子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赶路。此时,他看见一块大石头的阴影里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既年轻又漂亮,穿得像个公主一样。她坐在阴影里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那里离这个寂静山谷的中心不远。王子放慢了速度,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想知道她在这个荒芜的旷野里做什么。他跨上了马,向那个女人坐的地方靠近。 “你是谁?”他问她,“你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做什么?从你的穿着可以看出你出身高贵,但我没看见你有随从—没有仆人或保镖。所以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个女人在回答他时低下了眼帘。 “我是一个被可恶的继母从皇宫驱赶出来的公主。她让一些强壮的人把我放到这个可怕而偏僻的地方,她希望我在这里被野兽吃掉或是被爬行的毒蛇毒死。她嫉妒我的美丽和父王对我的爱。她希望我被赶出皇宫,这样她就可以用邪恶控制父王的思想。她是一个女巫!她希望我死!”王子勒住了他的马。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这样说着,因为他已经被她迷住了,“如果我活着,她就不能这样做!”那个女孩只是笑了一下,王子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疯狂。 “说得轻巧,”她几乎用嘲笑的口气回答他,“我已经被赶到这里很久了,估计他们都把我忘了。我的父王可能已经为我办过葬礼了,我现在只是他的一个回忆而已!”然而,王子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我带你去我父王的国家吧,”他说,“在那里你会很安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那个女孩无力地笑了一下。 “那么把我拉到你的马上吧,”她说,“我跟你走,让我的继母找不到我。”王子从马上跳下来,帮助那个女孩上了马。然而,当他跳下来时,岩石周围那个女孩所站的地面好像动了起来,有点天旋地转。地面开始裂开,然后出现了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腿和脚。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臭气,臭得几乎让人不能呼吸。一只长着锯齿状长指甲的肮脏的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脚踝,他看向前面那个美丽的女孩,发现她开始慢慢变成一个只有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恐怖生物。让他感到万分惊恐的是,岩石周围的地方是食尸鬼的巢穴!他被食尸鬼设计了,现在它们要吃他。王子踢开抓着他脚踝的手,他冲回到马那里,马受了惊吓,嘶叫着。王子虽然不迷信,但也在挂包里放了一个红色织网,用来防御邪恶的力量。这么做太明智了!食尸鬼从裂开的地面出来,就像冒出来的尸体,紧跟在他的后面。他打开袋子,拿出了那个有魔力的网,套在手指上,举到慢慢暗淡的光亮中。他大声念着多数希伯来人都知道的特定咒语,把所有的手指都穿到网里。食尸鬼们突然停了下来。在王子看向它们的时候,它们好像都分解了,分解后的物质从他的手指间穿过,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全部消失,全都被吸进了眼前的织网里,接着王子把它揉成团放回袋子里。在穿过山谷的路上,有一个深谷,于是王子就把那个揉成球的网扔了进去,看着它消失在黑暗中。然后王子无所畏惧地继续他的旅行。经历了这次死里逃生,他的父亲,也就是国王,严厉颁布了一个命令,要求所有阿拉伯人永远不要提那个诡异山谷的名字,还命令游人禁止到那个山谷去。 一直到今天也是这样。但是,王子因为近距离接触了食尸鬼而生病了,不久以后就死了。这也成了对所有路人的警告。 这样的故事显示了在整个古代中东地区这个信仰是如何广泛传播,又是如何令人恐惧。尽管故事还向游人说明了怪物是可以打败的,但依然不能减少大众对它们的恐惧,它们仍在中东夜晚的恐怖中占据了中心的位置。 欣嫩子谷 尽管食尸鬼可能出没在像孤立的山谷和荒漠这样偏僻的地方,但也不总是这样。有时它们还会潜伏在城市附近。例如,耶路撒冷(Jerusalem)以外的欣嫩子谷据说就是它们的巢穴。耶路撒冷所有的垃圾都会倒在这里,然后焚烧掉。实际上,欣嫩子谷变成了早期基督教徒对深渊或地狱的称呼,撒旦也被扔在那里。在闪米特人的思想中,它还被与肮脏和疾病联系在一起,因此对食尸鬼和恶魔来说,那里是个很好的住处。也正因此,几乎没有人敢走到那里的深处。 挖尸 食尸鬼的观念还存在于欧洲人的脑海中。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英语中,这个词语重新出现,表示特殊意义—一种新的罪犯。这些罪犯与医学和手术的进步发展有联系。那就是挖尸犯人(有时还有女人)把死尸挖出来给一些医疗机构,用于外科或医学实验及其他研究目的。犯罪中包括挖坟盗墓和挖掘刚刚入土的尸体,然后送到医学研究所。这是一个黑暗的买卖,干这些勾当的人有时会被称为“食尸鬼”。据说他们的行为非常“恐怖”—这个词在今天的英语中仍在使用。 这些“挖尸者”中最著名的是爱丁堡的盗尸者威廉·伯克(William Burke)和威廉·海尔(William Hare),他们俩经常被称作“爱尔兰食尸鬼”(他们都出生在爱尔兰)。实际上在1828年,他们的疯狂行为达到了顶峰,为此,这一年被称为“食尸鬼之年”。 电影中的食尸鬼 尽管在电影的感觉中食尸鬼一直没有吸血鬼、狼人,甚至是僵尸那么成功,但它至少产生了一部引人注意的影片。1933年,在环球影业对怪物的狂热达到顶峰时,由T. 海因斯·亨特(T. Hayes Hunter)导演了一部由英法高蒙影业发行的电影《泥人》(The Ghoul)。 食尸鬼 在海因斯刚刚取得成功的电影《木乃伊》(The Mummy)中,食尸鬼的扮演者鲍里斯·卡洛夫(Boris Karloff)和锡德里克·哈德威克(Cedric Hardwicke)都是英国演员。这是一部非常与众不同的电影,不过,它是第一部被英国电影审查会授予“恐怖证书”的电影。在英国,它的播放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后来在英国的发行市场它成为一部低级的“另类电影”—最后出现在2003年的DVD中。 饿鬼之夜 另一部在大众心中树立食尸鬼形象的电影是《饿鬼之夜》。它由小爱德华·伍德(Edward Wood Jr.)导演,他因《九号行星外层空间计划》(Plan 9 Outer Space)—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一部电影—而被人熟知。《饿鬼之夜》接下来又拍了第二部。它最初拍摄于1960年,但实际上到1983年才真正上映,主要是因为伍德承担不起影片的后期处理费用。作为一部恐怖电影,它被奉为经典之作,它再一次把食尸鬼这个恐怖的形象带到了大众面前。随着电影的上映,一些关于它的书也开始出现(许多都写得很糟),都把“食尸鬼”这个词作为主题。 泥人 从创世之初开始,魔法师追求的终极目标就是能够创造生命。然而,《塔木德经》注释说最好的术士希望创造更加没有思考能力的生命形式:骆驼、公牛等—那些精致复杂的生命形式,比如创造人类,就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这种创造方式只有上帝能做到。其他宗教思想家认为可以通过圣言中的知识和上帝的符号来创造人或类似人的生物,但他们的思想中缺少只有上帝才能赐予他们的智慧和精明。因此,早期的犹太教士专注于用一个被叫做“法术名”的方法创造像三岁的小牛或公牛那样的生物—耶和华(Jehovah)在创造世界时说过的特殊名字,这些名字在各种书中都出现过,比如《塔木德经创造法》(Talmudic Laws of Creation)。这没有被看做是用来禁止魔法的,因为“上帝的法律是以他的圣名产生的”。文字和声音被用来模仿上帝,但都没有成功。 矮人 创造方法吸引了13世纪的哈西德派教徒、一大群虔诚的教徒和神秘主义者。他们被认为是第一批使用“泥人”这个词的人,用它来指代没有生命的无形物质。它只是用来增补创造的生命,是上帝用来创造人类用的。通过某些特殊的符咒,这些人试图创造出一个矮人—一种矮小的原始人的形象,它喜欢热烈的形式。他们中的一些人声称发现了写有上帝神秘文字的文章,这些是和《旧约》及《塔木德经》一起给住在西奈山的摩西(Moses)的。这些都是符咒,是上帝用来创造亚当·卡德门用的,亚当是人类的祖先,他与莉莉丝结合,最终被毁灭。可能关于泥人最早的传说就来自这些思想家。 塞缪尔教士 已知的这些思想家中最早的是塞缪尔教士,他是虔诚信徒犹大(死于1217年,他是神学和传教集《天使之书》的作者)的父亲,据说他创造了一个矮人,在旅途中陪伴着他,那个矮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思考,还能移动。看见过这个矮人的人说它是一个矮小、灰色皮肤的小矮人,那个受人尊敬的教士把它放在一个罐子或容器里。 然而,在德国犹太人中,创造矮人的兴趣非常盛行。许多教士受到哈西德教派思想和文字的严重影响,思考着用无形的物质创造生命。有人警告说不要犯试图效仿上帝的罪过,但即使是创造最低级生命形式的强烈欲望仍在继续蓬勃发展着。 约瑟夫·德尔米蒂哥 作家约瑟夫·德尔米蒂哥在1625年说:“目前有很多这样的传说(关于创造生命的),特别是在德国。”在中世纪时期,德国和奥地利大部分仍在继续这项犯罪的地区好像已经泛滥了—据说其中的许多事例可以追溯到中东的早期。 卡巴拉 其中大多数据说都是《卡巴拉》的一部分—《卡巴拉》是犹太教的神秘哲学,当摩西在埃及或西奈山时,它曾被用超自然的方法透露给他。 创世之书 当然,这部神秘哲学有许多版本,其中一个就是《创世之书》,这里就有各种上帝曾用来创造亚当·卡德门和亚当的名字。据说这部作品是上帝透露的,出现在16世纪左右,通常认为是以撒·卢利亚(Isaac Luria)所作—他被广泛认为是现代卡巴拉之父。 通过这部哲学作品,犹太教士魔法师能用无形的泥土创造一个类似于人的生命。然而,这个被创造出来的生命本身没有真正的意愿—没有生气或灵魂,因为这些是上帝赋予的特殊礼物。这些生命体被称作泥人。 海尔姆的伊利亚教士 有许多关于犹太教教士创造泥人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一个教士是海尔姆的伊利亚教士,他是16世纪的一个神秘主义者。他曾通过《创世之书》用泥土创造过一个生命,然后在它的额头上刻了上帝的名字,赋予了它生命。尽管它活着,能够移动,还能干一些活儿,但没有自己的意愿,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也不能说话。然而,它能够长到很大,而且还变得越来越有破坏力,因此被自己创造出的东西吓到的教士弄掉了它额头上的名字,没有这个,泥人就会变成尘土。这可能是最早的一个关于泥人的故事,但是也还有一些其他的故事。 沃尔姆斯的以利亚撒·本·犹大教士 这些故事中有一个是关于德国沃尔姆斯魔法师以利亚撒·本·犹大教士(1165—1230)的。以利亚撒教士被认为是最后会魔法的犹太教士之一,也是《秘中秘》的作者。 他本身是一个德国人,出生在美因茨市(Mainz),曾在12世纪提取了许多纷乱的神秘故事。 他第一次记录了一个创造泥人的公式,用了23个对开本,重点强调了创造的可怕性质。要用从一个人类从未挖掘过的偏远山区带来的“纯洁的土壤”制造出一个人的雕像,然后对着这个雕像念“221扇门咒语”。必须按顺序对各个器官念这个特殊的咒语。 爱美斯 在创造泥人时,要用到各种名字和字母的合体,在雕像的额头上要刻一个上帝秘密的名字或是“Emeth”这个词(真诚的意思)。毁灭泥人需要拿掉那个词的首字母,留下“meth”(意思是死的或是没有生命的)。在其他故事中,可能有另一些咒语可以用来毁灭泥人,一些教士把它描述为“创造的撤销法”。 犹大·洛伊·本·比萨列 然而,跟泥人有关的最著名的教士魔法师是犹大·洛伊·本·比萨列(1525—1609),也被叫做布拉格(Prague)的马哈拉尔。所谓的“布拉格的科学怪人”创造了一个泥人,据说,这个泥人至今还存在着。 在越来越多的人信仰基督教的欧洲,犹太教正为自己的地位和文化而努力着。在基督教徒的思想中,犹太教徒与术士和巫师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密切—可能是因为许多犹太教徒比基督教徒富有,而且更容易变富。当然,这导致他们使用邪恶魔法的说法,还产生了各种教士试图只用往火里添加燃料的方法创造生命的故事(在基督教徒的眼中,这只有上帝能做到)。现在犹太教徒被认为是黑巫师,他们往井里和水里投毒,召唤恶魔去毁灭基督教。实际上一些早期现代的基督教教士就传授过这些观点。寻求普遍认可的当地政治家们公然反对犹太教,后来,布拉格的犹太教团体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犹大·洛伊教士变得非常关注这种情况,特别是基督教领导只能引起暴乱的煽动性演讲。 布拉格泥人 1580年,犹大·洛伊教士曾向上帝寻求一些方法,可以让他保护犹太团体(特别是布拉格的犹太人)不受“血统的诽谤”。据说上帝给了他一个配方,他可以用这个配方创造出一个强大的泥人,作为犹太人的保护者。犹大·洛伊教士用这个配方创造出了一个强大而暴力的泥人,他把它放在一个人们看不到的阁楼里,那里是布拉格最重要的犹太教堂。据说这个泥人不会死去,在“二战”期间它被转移到了波兰的华沙,纳粹党人占领了那座城市,并迫害那里的犹太人。据推测它在被藏起来之前攻击并杀死了几个纳粹士兵。据说它又被送回到了布拉格,至今可能仍在那里。只要想到一个巨大的雕像缓慢地走在布拉格大雾弥漫的街道,就足以让人感到恐惧了。 值得注意的是,洛伊教士在布拉格城老犹太教墓地的坟墓是来这个城市的游客最常去的景点之一。许多到那儿去的游客都熟知那个泥人的传说,他们还会参观那个墓地,他们深信泥人仍然在那里。尽管布拉格的犹太当局尽量让好奇者相信其实泥人根本就不存在,但仍有许多人去寻找它,并认为它仍然存在,只是被藏在欧洲的某个地方而已。 对于泥人的描述有很多种。一些故事中说它跟正常人的大小一样,但面无表情、毫无生气,而且不会说话。它的胳膊好像比正常人的长,肌肉也更多。另外一些故事中说它比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要大,皮肤是灰色的,脸非常窄,面无表情,眼睛是黑色的,只有一条缝。当它迟缓地走来时,肯定会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在很多方面,它可以说是一个怪兽—一个没有灵魂的生命,不知道对错,既能被好人指挥也能被坏人命令。 在犹太教士学派中有许多关于到底是谁激起了泥人行动的讨论,是恶灵,还是邪恶的灵魂,抑或是上帝自己? 几乎没有一致的观点。一些教士声称创造泥人的创造者是有罪的,任何这样的创造都是邪恶的。有些人甚至把泥人同地狱之主伊比利斯联系在一起,说它是一种低级的恶魔。然而,广泛认可的观点是,只有教士才能用一种只在犹太教士中传递的特殊配方驱走或毁灭泥人。某个教士说,驱走或毁灭泥人要用驱魔的形式,但这并不是说泥人就是邪恶的。不过,也有关于泥人意义的进一步讨论。因为泥人本身没有意愿,只能被创造它的人指挥,大多数的教士或牧师只是对神秘主义和魔力感兴趣,但也有“假教士”—了解神圣的犹太教一些书籍的邪恶术士,他们可能操纵泥人为他们做事。例如,用它来解决争执或威胁富有的犹太人。一些神学家坚持认为通过创造泥人,教士能暴露他的罪恶,可能会变邪恶。还有人说根本不会这样,因为这个创造得到了上帝的支持,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成功。讨论在犹太思想的欧洲学派中激烈地进行着,尽管中东的鬼神学/神话学中也有泥人,但它在那里的夜晚恐怖力量中扮演的是一个相对次要的角色。 泥人传说 讽刺的是,这是一部犹太传说的德语故事集。在1847年,它把泥人和犹大·洛伊教士的故事放在了显著的位置。它由捷克文学组成,被作家阿洛伊斯·杰拉塞克(Alois Jerasek)当做他《古老的波西米亚传说》(Old Bohemian Legends)的来源。捷克作家、诗人雅罗斯拉夫·沃里奇斯(Jaroslav Vrchlickys)也有一首关于“泥人”的诗。诗中说犹大·洛伊教士因对上帝无礼而受罚—实际上是因为他创造了一个生命。关于泥人的一部主要作品写于1914年年底,并于1915年出版。这就是古斯塔夫·梅林克(Gustav Mayrink)的小说《泥人》,它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欧洲犹太文学中一部不太重要的经典之作。1982年,著名的犹太作家及优秀诗人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Isaac Bashevis Singer)创作了一个英文版本的泥人传说—题目也是《泥人》,这部作品现在还找得到。 一些文学学派曾争论创造泥人的动机,这个用毫无思想的泥土制成的生命体,是玛丽·雪莱经典小说《科学怪人》的主要依据。小说中就有一个用死人没有生命的各部分肢体组成的生命体。没有人知道玛丽·雪莱是否真的知道泥人的传说,但她很有可能知道,她向他的丈夫和同伴们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泥人电影 跟食尸鬼一样,泥人也存在于恐怖电影中。有人争论说,它太过模糊,不能像狼人或吸血鬼那样在人们的脑海里占据一定的地位。但这不是说就没有关于它的电影存在了。事实上,德国在1914年就拍摄了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泥人哥连》(Der Golem),由彼得·韦格纳(Peter Wegener)导演,1920年上映了一个新的版本(还是由韦格纳导演)。这些黑白电影主要改编自梅林克(Mayrink)的小说,被视为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业的重要代表。1936年,朱利安·杜沃维埃(Julian Duvevier)指导拍摄了另一部关于泥人的电影《泥人》。但电影中泥人作为一个怪物却并不吓人—或者说太过模糊,影片把重点都放在了普通的怪物上。有的时候,泥人也在其他电影和电视连续剧中占有一定的位置—最著名的是在流行的超自然/科幻剧《X档案》(The X Files)中的一个情节。即便如此,泥人也没有消失,而是潜藏在人类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准备在夜幕降临或是大雾弥漫时出来。迟缓、虚无的泥人仍然有让我们感到恐惧的法力。一部分对泥人的恐惧是来自至今仍围绕在它周围的隐蔽和神秘。 连环画中的泥人 20世纪60年代早期,泥人的形象和周围的神秘事物经历着信仰复兴,与此同时,连环画也开始出现关于它的内容。在世界连环画文艺的发展中,类似泥人的人物开始以稀奇的名字出现,比如,无生命的、攻击泥人、潜行在迷雾中的东西和来自地狱的噩梦潜行者。对于它的描述也是稀奇古怪的,这可能是因为艺术诠释多于故事传说。许多作品中说它介于加勒比地区僵尸和缠满绷带的埃及木乃伊之间,甚至还有一个把泥人形象塑造成一种超级英雄的短暂尝试。一个不明且短暂的神秘连环画(1963—1964)创造了一个叫克罗索泥人的人物,它以泥人传说为基础。在这个作品中,一个年轻人能把自己的意识传递给一个被藏在秘密地方的巨大泥人,这样就可以让它有生命,去为他打击罪犯。这个系列丛书没有取得成功,并跟出版它的那家连环画公司一起迅速消失了。另一个是讲一个人在触摸了太空落下的陨石后,变成没有思想、暴力的泥人的故事,但不久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过,泥人(还有食尸鬼)在后来主要的连环画公司,如“奇迹”和“DC”公司出版的一些连环画出版物中,继续作为一个不重要的角色出现。 食尸鬼和泥人可能都出自我们所知的古老传说—中东及其古老的传说故事。它们都随着时间经历了一些变化。例如,泥人直到16世纪才有了被称作是怪物而广泛传播的恶名,尽管关于它的故事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已经确定存在了。但对它们恐惧的基本核心跟早期时完全一样。关于它们的故事一般都是残缺不全的,但也混杂了多种多样的恐惧,这些恐惧仍会让中东和欧洲人感到惊恐和惊慌。 古代能召唤控制恶魔和怪物的书籍和文字的暗示多年来已经慢慢渗透,我们能在这本书的其他地方看到,它影响了我们更加现代的文学的一些黑暗面。 尽管大部分人会忽略它们或认为它们没有吸血鬼和僵尸那么恐怖,但食尸鬼和泥人—那些夜里的恐怖力量,仍然伴随着我们。它们潜藏在我们脑海最深的角落里,只要稍一招惹,它们随时会出现。我们不要轻易驱散它们,因为据说它们比人类要古老得多,它们代表了从创世之初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极其古老的力量! 第五章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恐怖 能够永恒静躺的并非死亡,随着奇妙的万古岁月,就连死亡也可能死亡。 —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死灵之书》 大概没有一个现代作家能像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1890—1937)那样多地影响到今天的恐怖小说。全世界这一类型的许多作家,从英国的拉姆齐·坎贝尔(Ramsey Campbell)到美国的罗伯特·布洛赫(Robert Bloch)和斯蒂芬·金(Stephen King)都公开承认受到过他的影响。他的作品在小说、各种文集、故事集、杂志,甚至正式的商业出版物中被一遍又一遍地再版。有许多对他作品的评论,每一个评论都反映了他的生活、观点和对恐怖小说的贡献。他作品中的人物经常反映的是一个大部分时光都过着隐居生活的人,但这不意味着失败。他的小说中充满了丰富多彩的古老、蛰伏的邪恶力量和险恶的怪物,好像刻画了过去传说中的许多细节,后来的作家们都是以他的作品为基础。他的小说中充满了“恐怖的仪式”,这要追溯到“远古时代”、“野蛮生物”、“亵渎神灵的文字”和“无人的地方”,描述得非常细致,评论员们经常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这些恐怖的力量。 洛夫克拉夫特对那些神秘的文集以及我们其他人仁慈地遗忘的恐怖事件知情吗?这个疑问已经在其他作家的作品中得到了暗示和推论—例如,威尔士的亚瑟·马森(Arthur Machen ,1863—1947),但洛夫克拉夫特可能是最著名的一个。他的作品包含伪装成小说的真理萌芽。考虑这些之前,还是简单地介绍一下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生平吧。 洛夫克拉夫特的早期生活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于1890年8月20日出生在罗德岛普罗维登斯市天使大街454号(后来改为194号)。他是旅行推销员温菲尔德·斯考特·洛夫克拉夫特(Winfield Scott Lovecraft)和萨拉·苏珊·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Sarah Susan Phillips Lovecraft)唯一的孩子,萨拉是罗德岛一个古老家族的后代。他只在纽约待了两年,其余时间都待在罗德岛。他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经常患感冒、流感,婴儿时期小病不断,这使得他的母亲对他的保护过度。长期的足不出户和卧病在床使他变得忧郁、内向和过分地依赖母亲。 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温菲尔德·洛夫克拉夫特死了。实际上,由于轻度瘫痪(由梅毒引起的精神错乱和瘫痪),他前五年被关在一个疗养院里。霍华德由他敏感的母亲和两个姨妈照顾。母亲菲利普家那边在罗德岛历史悠久,他们之间都是近亲结婚—堂表兄弟姐妹之间通婚,这使得他们家的人越来越虚弱。洛夫克拉夫特作品永恒的主题是“堕落家族”之间的近亲结婚,这可能也反映了他自己家族之间的情况。他的一些故事都是以叙事者暗示他可能疯了开始。他的遗传性精神病使他像喃喃自语的幽灵一样。与之类似的是他的作品中分布着一些“古怪的近亲交配家族”,他们通常生下怪物,以他们家族流行的名字命名,这让人联想到了他的恐怖。 家族的衰落 当他祖母死的时候(比他的父亲早死两年),他的家族走向了衰落,并在他母亲病倒后走到了尽头。年轻的霍华德一定经历了最恐怖的噩梦。后来在他祖父惠普尔·范·布伦·菲利普(Whipple Van Buren Phillips)死后,产生了更严重的问题—这次是一些财务上的问题。菲利普家族的大量财产在毫无利润的生意中被不道德的生意伙伴榨干了,到他祖父死的时候,整个家族几近破产。洛夫克拉夫特实际上已经贫困潦倒了,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和另一个家庭共住一间房子。作为罗德岛一个古老的家族、一个骄傲的氏族,萨拉·洛夫克拉夫特感到难以接受。她把所有的精力、希望和野心都投注在霍华德的身上,但年轻的霍华德可能不能完全应付得来。母亲的影响让他窒息,对他来讲是个负担不了的重担,使得他以后对女人,实际上是对许多人都产生了厌烦。 即使后来离开出生地,这个影响对他依旧很重,比起以前穷困的生活,他发现现在非常心烦。他坐很长时间的车到巴灵顿河(Barrington River),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流动的河水。人们认为他在那个时期自杀的想法已经非常严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坚定地克服了这种冲动,每次都平安地回到家里。 他是一个害羞且书生气非常浓的小伙子,他把童年时光都花在他祖父的藏书室里读书了—特别是古罗马的古典名著(奥维德、柏拉图和贺拉斯)和古老消失文明的书卷。他知道一些拉丁人,并且至少能翻译奥维德的一些作品。这让他的母亲认为他去了布朗大学—罗德岛高级教育机构之一。她告诉每个人,她的儿子有一天将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师。然而,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的,洛夫克拉夫特的余生都为此感到羞耻,并坚持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让他的母亲失望了。 他的小说到处都提及了“斯卡托尼克大学”,还有一些在那儿教课的人—可能这是他对正式大学生活的深切渴望。他第一次去了斯莱特街学校(Slater Avenue School),接着又去了希望街中学(Hope Street High School),他总是飘忽不定,原因是他经常生病。毋庸置疑他的健康曾有问题,包括1908年严重的精神崩溃,但可能是因为他和母亲在一起,他的母亲也经历过这样的精神健康问题。还有可能,他作为一个孤僻、病态的男孩,不愿意去面对大学校园里的吵闹生活。 1921年,他的母亲萨拉·洛夫克拉夫特死在了这个省的疗养院里,她曾是那里的一个病人。她的死因实际上是一次糟糕的胆囊手术,但这之前她曾犯了多次精神病。她的死对霍华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她曾是霍华德成长时期最亲密的伙伴。人们认为,这不是他第一次想要自杀。失去双亲引起了霍华德对遗传性精神病的恐惧,因为他相信自己也有那样的倾向。 第一次出版 他把注意力从学术转移到了诗歌和小说的写作上。七岁的时候,他已经创作了一首诗,创作依据是他祖父藏书室里的读物,诗歌的题目叫《尤利西斯之诗》。但他第一部真正出版的作品是1906年写给《普罗维登斯星期日日报》的一封关于天文学(一门开始引起他兴趣的学科)的信。他开始深居简出,待在对他保护过度的母亲附近,他喜欢用超长的信跟朋友联系。他还写少年读物,主要是为业余杂志撰写的,一般都是关于天文和科学的。这些多是没有经过仔细的思考,但至少为他将来的部分作品奠定了基础。 《炼金术士》和《船》 1908年,他写了一个短篇故事《炼金术士》,但实际上他那时没有写很多的小说,整整五年的时间里,他陷入了一个创作的枯竭期。然而,1913年,他为杂志《船》写了一系列的稿子,攻击了流行作家弗瑞德·杰克逊(Fred Jackson)“乏味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采用了一个有技巧的写法—模仿亚历山大·波普(Alexander Pope)的《群愚史诗》,这引起了联合业余报业协会许多文学方面的兴趣,他们邀请洛夫克拉夫特加入他们。 短篇故事 洛夫克拉夫特所投的稿子成了他事业的转折点。他开始与志趣相投的作家们通信,不停地创作故事初稿,其中一些最后出现在了他最著名的作品中。1917年,创作了《达贡》(Dagon)和《坟墓》(The Tomb);1919年他创作了《睡眠之墙》(Wall of Sleep)、《降临到鹿野苑的世界末日》(The Doom that came to Sarnath)、《伦道夫·卡特的陈述》(The Statement of Randolph Carter)和《白船》(The White Ship);同一年,他还发表了《邓塞爵士》(Lord Dunsay),他把邓塞爵士描述成他“最伟大的文学激励……”(他大概在祖父的藏书室里读过埃德加·爱伦·坡的作品)。从1919年到1920年,他保持着同样的创作思路,既写了诗歌,也写了短篇故事。 索尼娅·格林 萨拉·洛夫克拉夫特的死使霍华德获得了一点自由,他可以走得远一些了,特别是可以去参加业余文学聚会了。比如,1921年7月4日,他去了在波士顿(Boston)举行的第一个业余记者会。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短暂改变他生活的女人:索尼娅·哈夫特·格林。 索尼娅·格林是一个进步且自信的女人。她是纽约的一个商人,在第五大街上有一家租给了女帽商的店铺。她也是一个俄罗斯犹太家庭的后代,比洛夫克拉夫特大七岁。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被她对文学的热爱所感动,至少表面上他们有着相同的世界观。然而,他们并没有闪电式的恋爱,而是在三年后才决定结婚。 在那段时间里,洛夫克拉夫特从没有告知两个姨妈—他母亲的姐妹—他与索尼娅的关系,只在纽约的圣保罗大教堂举行了婚礼之后才写信给她们。可能他是怕妻子的血统会让上了年纪的、有教养的新英格兰女人感到震惊。他决定第一次离开普罗维登斯市,跟索尼娅到纽约去安家。一个美好的未来似乎在前方等着他们。 然而,这场婚姻好像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索尼娅本身有病,她曾几次不得不离开家到各个疗养院去疗养。她的生意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就破产了,她不得不出售了那家女帽店,这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此外,洛夫克拉夫特发现在纽约很难找到一份工作。而且他对这座城市越来越感到害怕—那里每个街头好像都有成群的“外国人”,生活节奏也要比他在普罗维登斯市时快很多,那里的人好像太过贪婪,思想非常商业化。在那个时候,洛夫克拉夫特仍在写作,创作的故事发展成一种神秘的风格,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神话。这对夫妻正在为资金努力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松动了。洛夫克拉夫特继续写作,但出版赚来的稿费并不足以支付他们的各项费用。 回到普罗维登斯市 1925年1月1日,洛夫克拉夫特搬进了布鲁克林一个脏兮兮的名为“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双人间)的地方,而索尼娅为了找工作去了中西部地区。她只能偶尔回来,两人的婚姻因此走到了尽头。然而,在这段时间里,洛夫克拉夫特大多数的时候都很充实,在他感兴趣的工作上忙碌着。不过,在纽约时增添的许多沉重的心情,使他变得越来越少言寡语—几乎不怎么出门。他也曾与姨妈商量是否有机会回到普罗维登斯。洛夫克拉夫特的姨妈和几个朋友,例如作家弗兰克·贝克纳普·朗(Frank Belknap Long)认为这个安排很复杂而且牵扯到索尼娅。1926年4月,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终于回到了普罗维登斯,他再也不会离开了。 索尼娅在这样的安排下置身何地呢?貌似她在这次重大的决定中处于次要的地位。她本应该恳求霍华德留在纽约的,但她坚决地放弃了。本来的计划是她要回到普罗维登斯的话就可以开家女帽商店,但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姨妈插手了,她认为没有理由让她跟自己的亲戚在他们住的地方开店,让她成为一个“小商小贩”。尽管他们是在“被拒绝的情况下”(实际上是非常贫困的情况),但他们仍旧是有素质的人,而且是罗德岛历史悠久且有教养的家族继承人。这对于他们的婚姻是致命的一击,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公开表明依旧很爱索尼娅,然而他们的关系飘忽不定,最终无法避免地在1929年离婚了。 对外国人和女人的感觉 一些评论家已经暗示说洛夫克拉夫特也许持有同情反犹太分子的想法。事实上还有一些评论家与此大相径庭地认为,他也许内心隐藏着纳粹分子的想法。 洛夫克拉夫特居住在普罗维登斯,一个他很少离开过的小镇,在他童年的印象中,这里是个历史悠久的上流殖民地。但是随着21世纪全球的发展,普罗维登斯开始得到发展并有所改变。游走于美国各个地方的移民工人们来到这里,同时带来了各种不同的方式和想法。一般认为,邪恶袭来是因为与外来者—那些带有阴险的方式和奇怪宗教的人,沟通引致的。对于洛夫克拉夫特来说,这些想法都不是很清晰。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发现他少年时代生活的地方完全地从一个历史悠久殖民时代的宏伟建筑转变成为一个混合着不同殖民者后裔的多元化城市。这就是整个美国变化的一个缩影,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触动。他自身成长的价值观—他母亲的家族所信奉的—一直在变化着或者正被一扫而空。所以那些“阴险的外来者”—那些波兰人、犹太人还有从南海岸岛屿来的人—在他的小说里作为一种“腐蚀的影响”出现。虽然索尼娅很难完全根除这种观点,但是她可以稍微有所改变。 这还表明了他对女人的矛盾态度,而他故意找男伴的原因是女性都害怕他。这个想法也许不完全对。当然他很害羞,在女人周围感到很尴尬—这是因他母亲令人窒息的保护所致。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与女性有着很多的一致观点,甚至为她们的小说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他曾给黑兹尔·海尔德(Hazel Heald)和哲利阿·比夏普(Zeliah Bishop)这两个名字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的人写过长信。人们认为,洛夫克拉夫特正在向一个业余女诗人(Winifred Virginia Jackson)表达他的爱恋,尽管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洛夫克拉夫特同索尼娅的结合使这个蓬勃发展的传奇故事暂告一段落。 创造克苏鲁 1925年到1926年可能是洛夫克拉夫特最多产的时期,这期间,他开始创作神话,创作的作品有《皮克门的模型》(Pickman’s Model)、《红钩恐怖事件》(The Horror at Red Hook),和使他的故事牢牢深入大众思想中的经典故事《克鲁苏的呼唤》(The Call of Cthulhu)。他过上了在遇到索尼娅之前享受的那种文雅的隐居生活—把时间都用在给朋友和文友写长信上。 他也写了新的小说,1927年创作了《查理士·德克斯特·华德的故事》(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他唯一的克鲁苏小说,和《死灵书的历史》(A History of the Necronomicon),还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来自外太空的颜色》(The Colour Out of Space)。 1928年,他完成了《敦威治的恐怖》(The Dunwich Horror),它以新英格兰偏远地区的人群、古老而不敬神的仪式和怪物为主题。好像在纽约的时间改变了他,他的想象力变得更加黑暗、阴郁。 这在他后来于30年代创作的主要作品中显得更加明显—1931年创作的《因斯茅斯上空的阴影》(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和《在疯狂的山脉》(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以及《密语集》(The Whisperer in the Darkness),前两部被认为是他最好的作品。人们认为他是以因斯茅斯衰落的沿海村庄为基础,还有那里奇特的居民,以及马萨诸塞州科哈塞特相当破败的渔村,但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证据。 许多故事都是由发展的“低级杂志”市场印刷,这成为20世纪30年代恐怖和科幻小说的特点。他已经成为《诡丽幻谭》(Weird Tales)杂志的主要投稿人,这本杂志由法恩沃斯·莱特(Farnsworth Wright)编辑,但他也为类似的杂志《惊异传奇》(Amazing Stories)写作,这本杂志也有相当广泛的读者。 渐渐地,他“恐怖大师”的名声开始越来越大,虽然他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称号。他主要还是继续用信件同外界联系,被称作“罗德岛隐居者”,这好像又增加了他神秘阴森的感觉。同时,这还导致一些关于他到底是谁和他曾看过什么资料的猜测。 1933年,洛夫克拉夫特搬到了他在普罗维登斯市的最后一个家—学院街66号。他被这所房子的房龄吸引—它建于1825年,人们说那里经常闹鬼。 尽管如此,洛夫克拉夫特还是在那儿住了下来,创作他的《鬼拍门》(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和《超越时间之影》(The Shadow Out of Time)。但不久他又生病了。 洛夫克拉夫特之死 起初,人们认为他患了布赖特氏病—一种由喝了过多黑咖啡(这是他最喜欢的饮料)引起的结肠炎症。但他更可能是得了一种肠癌。他的病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恶化,因此他的作品产量也减少了。1937年3月10日,在处于危险的晚期情况时,他住进到了简·布朗纪念医院。他已经几乎有两年的时间拒绝就医—可能是由于他对母亲胆囊手术失败的记忆,而且那时也太晚了。医院对他几乎没什么可做的了,几天之后他就死了,留下了黑暗、巨大的遗产。 其他也为庸俗杂志撰稿的同风格的作家们—比如奥古斯特·德雷斯(August Derleth)、弗兰克·龙(Frank Long)和罗伯特·布洛奇(Robert Bloch),他们把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当做创作的灵感来源,并赞扬他对恐怖文学的贡献。还有,从已确立的小说作者到为小杂志撰稿的人都把洛夫克拉夫特的神话运用到自己的作品中,模仿着他的主题和场景。事实上,如果我们把克拉克·A.史密斯(Clark Ashton Smith)、多纳德·旺得莱(Donald Wandrei)、拉姆齐·坎贝尔(Ramsey Campbell)、罗伯特·M.普莱斯(Robert M. Price)和布莱恩·拉姆利(Brian Lumley)这些人算进去,那么洛夫克拉夫特掀起了独特的恐怖风格。 为了适应发展中的小说集和评论文章,他的记者朋友奥古斯特·德雷斯在1937年3月15日,即他死后不久成立了阿克罕房屋出版社(位于阿克罕,它是洛夫克拉夫特神话中的主要城市,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普罗维登斯市)。这个出版社现在情况良好,已经再版了洛夫克拉夫特本人的一些作品和其他同风格作者的书籍。还有其他几个出版社也致力于出版洛夫克拉夫特风格的作品和围绕洛夫克拉夫特主题制作的电影。 学者们也曾仔细阅读过他的作品,学术界人士、作家和同风格作品的狂热者中多次出现一个问题。毫无疑问,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开辟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领域,作品中有古老的神灵用近似于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憎恶监视着人类仆人的活动,还有锁在崩塌阁楼里的古老的书籍和文字,通常是通向邪恶的物质埋伏在那里,等待毫无防备、天真无邪的人进入的诡异肮脏空间的入口。但我们有权利问,所有这些都是真的吗?洛夫克拉夫特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接受多数人无法了解的知识吗?他所创作出的恐怖作品只是孤僻、病态思想的随笔吗?或者它们是来源于一些隔绝、恐怖的现实吗?如果是这样,这些可怕情景的来源是什么,又是如何被洛夫克拉夫特知道的呢?他在祖父惠普尔·菲利普的藏书室里发现了什么吗—就像他作品中的主人公那样?或者他从另一个资料中发现了这种黑暗知识?这是使他的追随者和狂热者几乎迷惑了一个世纪的问题。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影响 可以确切地说,后来被叫做“克苏鲁神话”的神话分成了两种—一种叫“科学神话”(由于他对天文学的兴趣),另一种叫“民俗神话”。这两种神话并不互相排斥,但总体来说,前者的恐惧来自星体,而后者源于神话和传说,由故事的主人公或跟他或她有密切关系的人研究。正是这方面吸引着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研究者。民间传说元素暗示了在某种程度上保留下来的非常古老的宗教仪式和使这件事消失的人。它还暗示了被这些人信奉的黑暗而强大并且仍能干预这个世界的神灵。这些古老的神灵可能会被使用神秘(还有“亵渎神明的”)文字—写在卷轴、书籍和陶器碎片上的—的人利用,这些文字都是需要翻译过来的具有凶兆的语言,它们足以毁掉灵魂。这当中的任何一个有真实的依据吗? 古代文明 洛夫克拉夫特(和其他作家)创作的民俗神话都运用了许多传说线索。可以说,主要有两种传说—一种是史前美洲的,一种是古中东的。其他传说也零零碎碎地附于其中—比如,亚特兰蒂斯传说和南太平洋模糊不清的故事。但从本质上说,洛夫克拉夫特和他之后的一些作家对创世之初出现的文化特别着迷。有关于早期美洲文化的确切痕迹,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创作时期被检查。考古学是一门向上发展并且有前途的科学,甚至引起了学术界以外的人的兴趣。 霍华德·卡特 例如,1922年,由埃及考古学家和古物学家霍华德·卡特领导的一个考古队发现并进入了位于埃及帝王谷(Valley of Kings)的一位年轻法老图坦卡门(Tutankhamun)的坟墓。他们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奇珍异宝,但里面也刻满了奇怪的外国诸神,那时在西方几乎没有人知道和了解这些。那里还广泛分布着诅咒故事,这些诅咒一直纠缠着那些曾进到那里去的考古队成员,甚至一直跟随他们到埃及以外的地方。人们盛传,卡特探险队的几个成员死于“法老王的诅咒”。埃及古代文明中的黑暗神灵似乎影响深远。它引起了对这种被埋藏的神秘力量的兴趣—特别是在美洲,20世纪的人开始怀疑在其他地方是否有其他古人种存在,他们信奉着类似的凶恶异国神灵。 美国原始印第安人 实际上,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自己也有相当古老和神秘的文明遗迹。从美国中西部到新墨西哥州都散布着引人注意的古文明遗迹,这些遗迹可能比埃及的还要古老,残留的部分被16世纪西班牙的探险者发现。这些古人在今天几乎跟在洛夫克拉夫特那个时代一样神秘。他们是美国原始印第安人,创造了巨大的土石艺术—锥形体、小山丘、梯形平台还有金字塔。史前美洲的金字塔要比埃及的多。(有一座仍然矗立在伊利诺伊州,它的地基比埃及胡夫金字塔还要大。)在12世纪初左右,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地区存在的巨大蜂巢中心都有深洞,消失的古人就住在那里,形成了巨大的土石艺术“城市”,那里曾住了不少于12000人—比当时的伦敦还稍微多了一些,那里与其他类似的这种土墙木栅外的中心有联系。这些人从事贸易—用铜、银,还有一种坚硬的黑曜岩做成刀和武器。 他们用各种“野蛮的东西”装饰自己,从各种水路漂过来的异国古代艺术品是文明的生命线—佛罗里达海岸上到查塔胡奇河(Chattahoochie River)再到田纳西州的短吻鳄牙齿和海螺壳外壳;北卡罗来纳州大烟山的矿井里的云母;现在圣-路易斯安那州地区的灰色颜料;俄亥俄河周围地区的红灰色烟斗石(做烟斗用的)。当然还有在爱达荷州和怀俄明州开采的黑曜石,遍及整个欧洲大陆,这让考古学家们怀疑它不仅用在制造武器上,还用在正式的宗教仪式上。 阿弟娜、霍普韦尔和密西西比 美国原始印第安人那个时期在考古学上可以分为三个不同时期:阿弟娜文明,大约从公元前500年到公元100年,以俄亥俄河谷为中心(这时期的人可能有着更古老的采集狩猎人血统);霍普韦尔文明,它以俄亥俄州奇利科西(Chillicothe)的克劳德·霍普韦尔的名字命名,在这个人的农场第一次发现了那个时期人们制作的工艺品。他们的文化似乎在公元前50年到公元400年之间最为繁荣。他们也以俄亥俄为中心,但也蔓延到其他地区,包括宾夕法尼亚州(Pennsylvania)和密西西比州,大约从公元800年一直到16世纪欧洲入侵者的入侵。后一文明好像得到了高度发展,一直向南延伸到密西西比河,他们建立雄伟的殿堂。它是密西西比文化的最后遗迹。 第三个考古时期,西班牙征服者荷南·迪索托(Hernan de Soto,1500—1542),在1542年进入了密西西比河流域。但这一次,他们却被疾病摧毁了,尽管那时他们已经和抵达那儿的法国商人和捕猎者签订了合同。事实上,迪索托死在密西西比河边的原因被认为是他打扰了那儿的一些神殿,据说他亵渎了神灵。这个地区属于“丘陵地形”,所以有各种各样的动物、鸟类和蛇类。还有一些地区呈奇怪的几何图形—八角形、圆形和方形—这些都激起了早期定居者的好奇心。 密西西比文化好像拥有一种高度发展的宗教文化。有人认为它的主要宗教信仰是萨满教,如果真是这样,有迹象表明人类世界和鬼魂世界的联系非常密切。在发掘的时候,发现一些土堆和坟墓都是分层的,两边是圆木,尸体放在里面,可能某种程度上仍牵扯到他们周围的世界。 伊弗雷姆·J.斯奎尔和埃德温·H.戴维斯 在1845年到1847年间,伊弗雷姆·J.斯奎尔和埃德温·H.戴维斯都在美国民族学学会工作,他们组织挖掘了位于俄亥俄州中南部一个叫做墓城的巨大土方工程,发现它实际上是一座大坟地—墓园,它占地13英亩,有23座坟墓。 斯奎尔和戴维斯在1848年发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刚刚成立的史密尼森学会(Smithsonian Institution)把它作为第一个关于自然科学和考古学系列丛书赞助。 他们的著作定下了如何看待这些早期人类的基调。例如,他们说“神圣的围墙”是用来隐藏宗教仪式的,他们猜测施工人员一定是技术娴熟的技工,精通几何和数学。这让其他人推测这种构造的平面图在某种程度上跟星体有关,它可能是为了某些神秘的目的建造的。 他们的著作《密西西比河谷里的古迹》(Ancient Monuments in the Mississippi Valley)被证明是一本畅销书,引起了广泛关注。 1849年,新当选总统的政治活动家扎卡里·泰勒(Zachary Taylor)把斯奎尔派到一个在中美洲的外交据点,斯奎尔在那里继续发展他的考古哲学和兴趣。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大规模的墓地上,比如伊利诺伊州中部科林斯维(Collinsville)附近的僧侣墓。据说那是墨西哥北部最大的人造土墓。这个墓共有四层,引起了诸多猜测。该猜测引起了一些奇怪、紧张的感觉。 玛拿西·卡特勒 1788年,马萨诸塞州一个叫玛拿西·卡特勒的机智的教士来到了俄亥俄河沿岸一个叫玛丽埃塔(Marietta)的新城。他发现那里的人把树砍下来拿去建造一种新的建筑—一个巨大的40英亩的土质居所。 假定这些被砍下的树在那个居所废弃后会重新生长。卡特勒通过树干的横断面上年轮的数量断定了树的年份。通过这个方法,他判断该建筑建于400到1000年前。然而,卡特勒除了在数学上非常精通,还富有想象力,推断这是一个强大、先进的东方文明的中心建筑物,它在印第安人和欧洲人到来之前,一度在俄亥俄河沿岸非常繁荣。 卡特勒的观点加上像墓城这种古墓地的发现,还有斯奎尔和戴维斯感性的语言(他们提到了许多“神圣”或“禁忌”的地方—古代恐怖神灵的家园),为19世纪早期思想设定了一个场景。到19世纪早期,把古墓地的建造者同一种消失的史前“超级文明”联系在一起的神话已经在美国人的想象中生根发芽。神话创作者提出了存在一个非常先进的史前人种,他们极度崇拜住在他们用土建造的神庙里古老、强大的神灵。 这些人现在从平原和河谷中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证明他们曾存在过的遗迹。 迦勒·亚特华德 又有一个业余考古学家支持这个理论,他叫迦勒·亚特华德,是俄亥俄州瑟克维耶尔一位邮政局局长,他开始对这个建筑产生了兴趣。 尽管有时害怕这种地方,但很多农民对这些遗迹并没有显示过多的尊重,而是系统地把它们都推倒、拆毁了。在它们没有完全被耕地占用消失之前,亚特华德就开始测量,并记录下结构的细节,然后在1820年发表在了他的调查报告里。让他吃惊的是,他发现许多遗迹不管相隔多远,都是由相似的建筑组成。这使他相信一些广泛分布的“超级人种”建筑师曾建过这些建筑。 尽管迦勒·亚特华德非常谨慎并且在评估这个墓地时有很多系统,但他也是一个浪漫的人。他认为这些人(甚至比19世纪的美国人还要先进)来自东方的某个地方—可能是印度,为了在河边和偏远地区给东方神灵建立宗教场所而来到这里。 他的理论在今天看来有些荒唐,但在19世纪早期受到了认真对待,特别是在这种仔细的实验研究上。亚特华德在今天被誉为专家:哈佛大学教授斯蒂芬·威廉姆斯(Stephen Williams)赞扬了他作品中的细节和优秀的推论。对许多人来说,美国某地史前“超级人种”的神话正在变成现实。学者们分析了许多古代文字和自己的想象,认为这座古墓地是由多种人建造的—凯尔特人、维京人、盎格鲁-撒克逊人、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亚述人和古中国人。还有一些人认为它们是由失踪的以色列十支派建造的,甚至还可能是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幸存的人建造的。 后来的学者约翰·韦斯利·鲍威尔(John Wesley Powell)认为这些建筑是印第安人自己的祖先所为。(约翰是一个内战老兵,以他1869年的科罗拉多河游记和穿越科罗拉多大峡谷闻名,这让他在1879年被任命为美国地质调查局局长。)这个观点现在深深地扎根在大众的灵魂里,不会被完全忘记。 阿伯拉德·汤姆林森 一个在1838年揭露的由西弗吉尼亚格雷夫克里克墩农民阿伯拉德·汤姆林森设下的巨大骗局,动摇了这个信念。汤姆林森声称,在这个墓地附近挖掘时,挖出了一个小椭圆形的砂岩匾,上面刻有25个用神秘语言写成的字。这块匾引起了三十五年的研究,大学专家们得出了不同的结论,认为这上面的题字是迦南语、努米底亚语、凯尔特语和腓尼基语。后来,这块匾被宣布为赝品,是汤姆林森自己设计的,但它曾带动了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并且今天仍然坐落在墓地湾州立公园。 象形丘 如果它们的围墙是神圣的,那么这些早期的人类崇拜的是何种神灵呢?人们广泛认为所有墓地建造文明—特别是密西西比文化—都有一个高度发展的祭祀顺序来指导他们对神灵的崇拜。他们葬礼的复杂表明了集中仪式的一些形式。“象形丘”的形状似乎表明了他们多数的神灵都跟动物有关—巨蛇、狼和鹰。但还有一些暗示了没有生物的迹象。玛拿西·卡特勒声明一些几何形状的山丘表示的是古代联系神灵的公式(后来的考古学家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它们只是各个部落的集会地)。例如,据说伊利诺伊州的一座墓地就像一个曾经可能是他们一个神灵的驼背矮人。其他的有固定的形状,但据说不太像人。还有,密西西比河文化和更早一些的文化中的教士很有可能使用人祭,在那个过程中使用黑曜石制成的刀。黑曜石刀有时也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中,总是暗示着极其古老的仪式。学者们说,挖掘出来刻有奇怪面孔的陶碗可能代表他们崇拜的神灵。实际上,这些很多是骨灰盒,在蜷伏的尸体(霍普韦尔文化埋葬贵族时好像都是坐姿)旁边曾发现过它们,上面还刻着某种转到另一个世界的语句。人们推测所有这些人崇拜的神灵非常的野蛮、可怕—可能是洛夫克拉夫特一些作品中古生命体的模板。 美国原始印第安人到哪儿去了?又是缘何消失?一般认为他们在流行传染病中灭绝了。迪索托在密西西比河岸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经历了欧洲的疾病,比如天花和伤寒,这些病最终使他们灭亡。然而,这种解释并不能轻易使“超级文明”理论的追随者满意。如果这些人真的崇拜这些强大的古老神灵,再加上自己的科学技术,他们应该幸存下来的。 实际上许多美国原始印第安人曾住在他们建造的洞穴里,这又引出了另一种学说—他们为了躲避先进的欧洲人而躲到地下,继续在那儿生活,等待着找机会重新回到地面。当地印第安部落—例如乔克托族的一些传说更进一步地确认了这些。传说中提到,生活在昏暗世界的地下部落只在夜里出现,掠走少女和马匹。美国原始印第安人的地下人种的超级文明的观念及其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灵仍然存在着,并且可能仇视人类(他们想消灭地面上的人类,然后自己重获光明),这种观念从19世纪早期到20世纪都非常流行。 地下世界 当然,地下世界的观念不是刚刚提出来的。实际上,从创世初期人们就曾认为地球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人种,他们为了躲避地面上的某些情况而去地下生活。例如,中东一个古代故事提到,大批人类和恶魔为了躲避上帝把他们从上面世界赶走而发起的洪水不得已逃到地下世界。但也有关于消失的罗马和希腊城市中的人跑到地下躲避一些像火山喷发这样的自然灾害的故事,他们继续在地下生活,发展着各自的文化和技术。 亚他那修·基歇尔和《地下居民》 1665年,科学家亚他那修·基歇尔在他的《地下居民》中提出关于地壳下面居住着一种文明的“大洞穴”的猜测。其他人也提出过这个观点—包括艾德蒙·哈雷的《磁变原理》(Theory of Magnetic Variations)(1692年)。不久之前作家们就开始猜测这些“内部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后来就出现了一些“来自可能拜访过他们的人”的稀奇古怪的故事。早期的故事中说是来自那些偶然进入地下世界的人—通常是在海边(就像埃德加·爱伦·坡的《降入大旋涡》中提到的,洛夫克拉夫特一定在他外祖父的藏书室中读过这本书),这些人谈到了住着像苍白、奇特的鱼等奇怪生物的昏暗洞穴。 查尔斯·德菲尔克斯 1735年,法国作家查尔斯·德菲尔克斯,即莫伊骑士,曾写过一部现在已经被遗忘的经典之作,当中就涉及了地下洞穴之旅—《勒玛基斯,一个埃及人的地下奇妙旅行》(Lamekis, ou les voyages extraordinaires d’un Egyptien dans la terre interierure)。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以“英雄”勒玛基斯为中心,他从古埃及出发,路过了许多奇怪的国家。在其中一个国家他碰到了一个王子和一个公主,他们在父亲死后被放逐到一个地下世界。莫伊骑士说这个故事是他从一个年老而神秘的亚美尼亚人那得到了,那个人来到他的王室,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并声明它是真事。 路维·霍尔普 然而,最早、最详细的故事一定是路维·霍尔普(1684—1754)写的,他一般被称为“挪威和丹麦文学之父”。故事《尼尔·科林的地下世界之旅》(The Journey of Neils Klinn to the World Underground)描写了一个在我们脚下深处的复杂怪诞的世界。尽管这个故事被认为是对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宗教和政治生活的讽刺作品,但莫里哀坚持认为它是基于一个挪威渔民讲述的真实故事。 约翰·波特克 英国人也开始考虑地下世界的可能性。约翰·波特克的《彼得·威尔金斯的生活和奇遇》(The Life and Adventures of Peter Wilkins)中包含了许多《格列佛游记》中的元素,但也提到了一些“地下乌托邦”的细节。故事中,康沃尔郡的威尔金斯迷失在南极(一直被认为是地下世界的入口)附近的某个地方,偶然地掉进了地壳下面一个奇怪的地方。在那儿,他发现了多尔坡·斯万金提(Doorpe Swangeanti)王国。在那儿,他被几个长着翅膀的生物抬在空中。他发现了一种“富有创造性的勤劳的”人类文明。 他把技术介绍给他们,同时他们都很高兴,可能在他这个文明的陌生人到来之前更是这样。这个故事在很多方面都很像《格列佛游记》,它是一个寓言,比真实情况多加入了作家的许多想象,但在18世纪时期,人们却把它当做一个真实的故事。 儒勒·凡尔纳 在《彼得·威尔金斯的生活和奇遇》之后,又出现了许多类似的故事(一些故事中描述的地下世界几乎跟外面的世界一样),故事描写了即将灭亡的形体围绕着暗星,包括1864年儒勒·凡尔纳的经典之作《地心之旅》(Journey to the Centre of the Earth)。当然,这次的地下世界理论至少有一些科学根据。1812年海战之后,战争中的一个老兵约翰·西弥斯(John Symmes),他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业余科学家,对南北极做了许多次计算。他的结论中运用了大量的数学和天文学知识,推论出南北极都不存在,但根据地磁的运动,它们所在的地方实际上是地下世界的入口。这个入口被称作“西弥斯洞口”,这一观点的提出,引起了极大的兴奋。19世纪晚期到20世纪早期,它点燃了许多小说作家的想象力,特别是在美国和英国。出生于芝加哥的作家埃德加·莱斯·巴若斯(1875—1950)描写了许多地下世界的虚构的奇遇。 埃德加·爱伦·坡 然而,洛夫克拉夫特可能曾非常熟悉另外两个著名作家的作品,他们两个在自己的作品中都涉猎或提到过地下世界。其中一个是美国的埃德加·爱伦·坡,他的《阿·戈·皮姆的故事》(The Narrative of Arthur Gordon Pym of Nantucket)在第一次出版时引起了很多的注意。尽管一开始它只是一个讲皮姆在捕鲸船上干活儿的常见的海上故事,但是不久变成了一个海难和食人的黑暗故事,故事以英雄掉进一个通往地心的洞里结尾。这里,爱伦·坡明显受到了西弥斯作品的影响,英雄掉进的那个大开的旋涡无疑就是一个“西弥斯空口”。 有更多细节并且更加怪异的是爱德华·乔治·鲍沃尔-利顿(Edward George Bulwar-Lytton)的《未来种族》(The Coming Race)。鲍沃尔利顿(1803—1873)是一位小说家和诗人,因他的历史小说,如《庞贝城的末日》(The Last Days of Pompeii)而被人们熟知。但《未来种族》则确立了他的科幻小说风格。故事中,叙述者和他的朋友掉进了一个深坑,他们抓到一条绳索,结果陷进了一个可怕的地下世界。他的朋友被一个巨大的爬行动物吃掉了。接下来叙述者遇到了瑞尔亚人(Vril-ya),他们是一个极其古老的先进种族,之前从地面上消失了几千年。他们类似于人类,尽管他们明显起源于青蛙。这个故事描写得非常细致,它可能激发了洛夫克拉夫特的某些创作。 亚瑟·马森 另一个影响他作品的作家很可能是亚瑟·马森。他1863年出生在威尔士乡下的乌斯克,原来叫亚瑟·卢埃林·琼斯(Arthur Llewellyn Jones),后来起了笔名亚瑟·马森。他对当地的传说和住在山下的精灵的故事非常痴迷。当然,美国并不是唯一有怪异墓地和关于它们传说、故事的国家。例如,爱尔兰也有关于古代大地艺术和立石的丰富且详尽的历史。那里也有史前时代住在岛上的古人的古老墓地。这些都是精灵们留下的足迹,大致上被叫做“墓地中的人”。尽管他们属于较早时期,但据说古坟、立石和孤树附近的地下仍有他们的遗迹。这些和古代大地艺术的遗迹遍布在爱尔兰的乡村,当地人把它们看做是超自然地点,通常尽量避免到那里去。 法尔瑞 在威尔士也有像爱尔兰那样类似的地理特征,人们认为这些遗迹都是超自然力量所为,特别是精灵(“精灵”这个词被认为源自一个古老的盖尔词语,Fahr Ree的意思是“灵族”)。 威尔士的整个乡村广泛流传着关于它们的故事,马森一定熟悉这些故事,并把其中的一些运用到他创作的故事中。在整个凯尔特世界,人们认为精灵们对人类并不非常友好—实际上,它们怀有敌意,与人类敌对。威尔士的精灵跟爱尔兰的一样,也住在地下—它们是一个地下穴居种族—如果可能的话,人们会避免到那里去。马森的许多恐怖小说中提到了生活在威尔士山下的弱小“原始”种族,它们在那里密谋推翻人类或对人类作恶。马森描写一个隐蔽的种族,它们远远地避开了人类的视线,对人类充满敌意,既让人感到害怕,又让人着迷。它们出现在人们深深的梦魇中。假如真的存在这样一群精灵会怎么样?洛夫克拉夫特本身一定也了解这些,因为他也在作品中暗示了生活在偏远的美国乡村的黑暗种族(还有世界上其他的偏远地区)和它们黑暗、仇视的神灵,它们准备随时偷袭人类。在美国仍然零星住着人的地方和地区还模糊存在这种说法,比如密苏里州(Missouri)的“秃地”(寸草不生的山顶)、北卡罗来纳州的恶魔走过的地方,或是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洛夫克拉夫特在他的《邓尼奇恐怖事件》中用到了这个名字)东哈丹姆(East Haddam)恶魔跳舞的庭院。在一些传说中,这些与神秘和自然的力量或与这种力量融为一体的教派拜神的地点或是谣传生活在地下的奇异人种联系在一起。据说这些地方的人已经消失了,但在那里依旧可以看见诡异的光亮,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人们最好不要到这样的地方去,那里是洛夫克拉夫特小说中常提到的地方。 苍白的地下穴居者 古老的印第安地下世界的故事将这种信仰“具体化”了。例如,北美印第安的乔克托族(Choctaw)的故事中就提到了生活在地下深处神秘的面色苍白的人,他们远离光亮,只在借着月光打猎时来到地面上。人们认为他们是美国原始印第安人的后代。他们生活的世界非常危险,在地面上生活的人是找不到他们的。 实际上,乔克托族设法避免与这些地下穴居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经常把他们叫做“鬼人”。他们认为穴居人中的一些体形巨大,喜欢吃人肉,住在深河下面的洞穴和山涧里。但是不光有人住在这些地方,也有关于住在地下大洞里的怪物的故事—特别是巨大的昆虫类。 初夫卡鲁 这些怪物故事中最著名的来自北卡罗来纳地区的切罗基印第安人。他们讲了一个住在土卡西吉河源头下面深洞中叫朱达库拉(Judaculla)的特别的怪物。对这个怪物的描述总是变化的—有时说它像一只巨大的黄蜂,比鹰要大,能把一匹成年的马或一个大人拖到它的巢穴;有时说它是一个眼角上斜的巨人,被叫做初夫卡鲁(这个名字是从切罗基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狩猎之王”)—凶猛猎人的怪异种族中的最后一个,史前时代曾生活在这个地方。 朱达库拉岩石 在北卡罗来纳州杰克逊县西尔瓦镇外,有一块有3000年历史的巨大皂石,被称作朱达库拉岩石。在它深处的是古洛伊丘陵,这块石头几乎被周围的植被覆盖了,现在很难找到它。但是,它上面好像刻上了难以辨认的象形文字,据说那是一个消失种族未知的语言。有人说那只是一些微小生物留下的遗迹。 欧洲的探险家第一次注意到它,是16世纪的事情。一些历史学家说那是古代的作战计划,是早期的切罗基人在1755年画上去的,但是没有人能真正地确定。人们所知道的是切罗基人仍把它当做一个极其古老的场所,从最早期开始就在那里举行仪式。从1850年到1880年,那里一定举行了神秘的典礼。当地传说中说那个地方至少有另外两块相似的刻有标记的石头,但它们的具体位置已经找不到了。据说朱达库拉岩石上面刻有巨大的七指手,好像从一座山跳到另一座山,但这些线实际上更可能是古代象形文字的一部分。 据传说朱达库拉也能变形,因此在一些故事中被描写成一个巨人,其他故事中也有把它描写成一只巨大的黄蜂的。它变成这种形状去攻击睡着的小孩,并把他们带走。在切罗基神话中,只有用火才能毁灭它。 恶魔驻地 在朱达库拉岩石附近有一块叫恶魔驻地的裸礁石,就在毗斯迦山附近的蓝岭古路外面。切罗基传说中说这个阴森的地方是朱达库拉跳舞的地方,不论变成人形或是昆虫,都会在那里跳,现在的人尽量都不到那里去。有些人说这些荒凉的岩石中有个地方是通向地下世界的入口,也就是朱达库拉的王国,有些人就曾在那里被掠走。此外,还有在那里分布着象形文字的谣传,但没人能确定在哪儿可以找到它们。恶魔驻地偶然间以它与众不同的植物和咬一口就致命的奇怪昆虫而出名。 斯拜尔芬格 恶魔驻地也被认为是斯拜尔芬格—一个恐怖的女巫的家。她的脸像岩石一样硬,住在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她能变成任何形状,包括黄蜂和蜜蜂。据说她甚至能用右手那个长长的、像鸟嘴或锄头那样尖的手指把自己变成岩石,只有在变成人形的时候才能认出她。变成人形后,她能用切罗基族孩子们喜爱的人—特别是祖母的声音把他们引诱走。当某个孩子走近的时候,她就会猛地抓住他,带回位于怀特赛德山(恶魔驻地就是在那发现的)下的洞穴里。据说她是曾经生活在这座山上的最后一个古老的种族,他们这个种族非常仇视人类。尽管有这样一个凶险的名声,但传得越来越远的名声使恶魔驻地变成了一个旅游胜地。这个地方能让人联想到那些巨人、女巫或是昆虫(或是能变成所有这些的人)的古老怪异的种族。 南萨拉峡谷 沿着北卡罗来纳州的斯韦恩县到梅肯县的美国十九号高速公路流传着关于南萨拉峡谷的类似故事。这个峡谷的底部是一个非常漆黑、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那里被茂密的树木和其他植物覆盖着。据说那里是通往大黄蜂乌拉古(这个词在切罗基语中的意思是“首领”或“领导”)巢穴的入口。 乌拉古 据说乌拉古跟马一样大小,长着巨大的翅膀,走到哪儿都带来一阵狂风。乌拉古喜欢吃人肉,特别是小孩,就像故事中所说的,它会毫无预警地从天而降,把毫无防备的人抓到它的巢穴。 多数受害者都被它降落的速度和凶猛的攻击吓呆了。乌拉古能在空中快速地飞行,因此当听到小孩被抓走的叫声时,猎人们已经很难追上了。 猎人们试图用一只绑着粗绳索的整鹿引诱它,追踪到它的巢穴。他们用这个办法找到了乌拉古在峡谷中的巢穴。猎人们走进一个巨大的洞穴,那里到处都是像纸一样薄薄的东西。还有许多黄蜂一样的生物住在那里面,它们比乌拉古稍微小一些,但要比人类大很多。 猎人们害怕被它们蜇死,飞快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据我们所知,乌拉古和那些昆虫现在可能仍住在那里,等待着向人类发起攻击。 克灵曼斯峰 此外,大烟山的克灵曼斯峰周围也有类似的故事。这座山峰以托马斯·拉尼尔·克灵曼斯(Thomas Lanier Clingman)的名字命名,托马斯是美国内战时的一个同盟军将军,后来成为美国参议员。克灵曼斯峰是大烟山国家公园的至高点,从那上面可以俯瞰位于这个山脉中心的钮芳隘口(Newfound Gap)。在山坡的某个地方有一个非常隐蔽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可能是通往地面下的那个世界。那是两个世界相接的地方。切罗基族人把它叫做夸瓦伊(Kuawa-Hi),意思是“深红色的地方”。人们曾经一度避免去这座山,唯恐失足掉进那里,掉到另一个世界,就再也回不来了。 堪萨斯州斯塔尔村 据说在堪萨斯州的斯塔尔村也有一个类似的地方,可能在一个古墓地的边上。人们猜测这里是通向地狱的入口,因为斯塔尔村的名声一直不好。据说邪恶的力量就来自深远的地下世界。实际上还有个流行的都市传奇—当教皇约翰·保罗二世(John Paul Ⅱ)拜访美国时,他让飞机改变航线,不从斯塔尔村上空飞过,避开那里的不吉利。 消失种族的观点—无论是人类或是昆虫,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比我们先进,他们可能住在漆黑的地下,等待着向人类发起攻击—他们非常强大,出现在从威尔士乡下到美国乡下的许多文化中。人们一想到潜藏在我们可及和所知范围内那些怪异幽暗的东西就不寒而栗。谁敢说这不是真的?零零碎碎的迹象表明,那背后一定有一些真实的元素。这个恐怖直接形成了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基础。想到克苏鲁神话中“旧日支配着”和古老的种族正等待着攻击人类,一定会让读者心里不约而同地充满恐惧。 消失的大陆 还有一个是需要提到的—消失大陆的传说。当然,最著名的就是亚特兰蒂斯(Atlantis)大陆,大西洋就是以它的名字命名的。传说中称,这个先进的文明被火山喷发掩埋,导致整个大陆被海水吞噬了。但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吗? 亚特兰蒂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事实上,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传说非常古老。大约在公元前355年,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一系列的讨论(哲学论述)中提到过它。柏拉图把它的具体位置定在“赫丘利斯柱(the Pillars of Hercules,直布罗陀海峡两岸对峙的两座峭壁的古称)”—远离古希腊以外的大西洋某处一个景色迷人、高度文明的岛屿。柏拉图认为亚特兰蒂斯就像一个人间天堂,那里有人们梦寐以求的各种东西。遗憾的是这种完美的生活方式使得那里的人变得自满、贪婪,因此神灵们决定惩罚他们。他们制造了一次大地震,引起海啸淹没了整个岛屿,使亚特兰蒂斯深深地沉入了海底。柏拉图说这发生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九千年前。从那以后,西方就开始流传关于一个先进的消失文明的神话,但评论者们中间也出现了一个中心问题。柏拉图只是把亚特兰蒂斯传说作为一个寓言—对他那个时期希腊文明评论的一个警示—还是他曾听过的一个真实的灭亡的文化? 多年以来,沉没大陆的神话引起了大众想象,人们做了许多尝试并提出理论说明亚特兰蒂斯可能真的存在。跟美国原始印第安人一样,史前“超级文明”的观念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话题,并且一直都是。人们把许多地方都作为亚特兰蒂斯消失的地方—从北极圈到美洲东海岸,再到新西兰。可能对这块消失大陆最有说服力的论点来自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的福洛斯特(K.T. Frost)教授,他认为亚特兰蒂斯可能是属于桑托利纳斯岛(Santorinas,克里特岛北部)附近的米诺斯文明的一部分,这个文明似乎在公元前1500年的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地震学家似乎更倾向于福洛斯特理论,详述了那个时期该地区的一次强烈的火山喷发—像喀拉喀托火山喷发时的规模。在那不久以后,相对文明的米诺安文明就土崩瓦解了。这就是柏拉图所指的亚特兰蒂斯曾发生的灾难吗? 亚特兰蒂斯文明 对于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描述有很多。所有记录中一个共同的描述是它在那个时期是很先进的。有一些把它描述成一个尖塔林立的地方—在我们看来有点未来主义;还有描述说它是原始未开化世界中期的传统希腊文化;还有的说它是个比较野蛮的地方,虽然技术先进,但那里的人仍然崇拜着一个古老而恐怖的神灵。据说那里还会定期举行人祭。天神宙斯被这个陋习激怒,用火山喷发毁灭了整个大陆。不只记录中对笃信宗教的人构成了亚特兰蒂斯的看法不一致,同时也很少有人同意它的政治组成。还有些描述说它是一个“岛城国家”,面积非常小,同时还有说它是一个由几个国家连在一起组成的“联盟国”(有些记录中说有七个国家)。 希柏利尔 某些古希腊关于另一个半神话地方—希柏利尔的传说使得亚特兰蒂斯的观点更加令人迷惑了。在希腊人中,居住着许多“外国人”,据说他们来自西北方的某个地区。希腊人把他们叫做希柏利尔人(这个词来源于词语“boreas”,意思是“北风”),说他们来自赫丘利斯柱以外的一个遥远国度。普林尼(Pliny)提到说他们“来自北方”。据说这个国家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那是一个大得多的冰冻的大陆半岛,太阳神阿波罗经常回到那里与人们一起过冬。人们认为住在希腊的希柏利尔人是奴隶或是被俘的雇佣兵,他们的“国家”可能一部分属于英国,另一个部分属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希柏利尔的观念不止吸引了洛夫克拉夫特,还吸引了与他同时期的人—《野蛮人柯南》(Conan the Barbarian)的创作者罗伯特·E.霍华德(Robert E. Howard)。希柏利尔地区住的都是身材高大、金色头发的人,这个地方跟柯南·辛梅里亚(Cimmeria)的家乡相邻,霍华德在《希伯来人时代》中写了很多探险故事,也在暗示一个古老的地方。 “二战”期间,纳粹党人对希柏利尔非常感兴趣,把它看做雅利安人的故乡,希特勒说真正的日耳曼人都来自那里。纳粹党人认为那是古老神秘力量的老家,因此德国术士认为它建立在北极附近某处,可能在一个“西弥斯洞”里。希特勒认为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曾住着一个金发的巨人种族,他们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这成为了他理想的优等民族。 利莫里亚 洛夫克拉夫特更感兴趣的一个地方可能是另一块消失的陆地。这就是利莫里亚,它跟亚特兰蒂斯一样,已经沉入印度洋或是太平洋底了。消失岛国的故事在印度和锡兰(现在的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传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但把它叫做库米瑞娜图(Kumerinatu)。这是他们的发源地,他们是在海水即将淹没那块土地时跑过来的。“利莫里亚”(据说源自“lemur”一词,但另一个更加可疑的说法说它是一个泰米尔词,意思是“古老的红土地”)这个名字是人类学家菲利普·斯克莱特(Philip Sclater)在1864年提出的。这个时期,达尔文的进化论学说提出用大陆桥来解释世界上各种动物种类的分布。他们用沉没大陆的古老传说来描述相近种族的某些生物是如何在几百英里外的地方被发现的,这使得这些故事再一次流行起来。例如,这时正是消失的里昂娜斯(据说它是中世纪早期的一个国家,位于英格兰南部和法国海岸之间—现在的英吉利海峡)理论提出来的时候。利莫里亚的观点包括了东部各种物种的分布,它跟进化论很符合。 通神论者 然而,引起洛夫克拉夫特兴趣的实际上是19世纪80年代消失的一个大陆,据说这个大陆曾被一个神秘的组织关注过,而这个组织被一个通神论者——性格古怪的海伦娜·彼得洛夫娜·布拉瓦茨基(Helena Petrovna Blavatsky)所领导。 通神论者协会于1875年成立于纽约,是由亨利·斯太尔·奥尔科特(Henry Steel Olcott)、威廉·全法官(William Quan Judge)和H.P.布拉瓦茨基(H.P.Blavatsky)三个人组织的。这个协会建立之初是为了调查、研究和讲解巫术现象的(布拉瓦茨基本人声称能使用某种超自然力量),但不久就扩展到探究东方宗教信仰方面了。布拉瓦茨基和奥尔科特都全面地游历了印度,布拉瓦茨基说她曾去过几次西藏(西藏后来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很难接近的)。她还说与那里拥有超常人法力并在另一个时空与万物联系的古老神秘的喇嘛“大师”联系过。此外,她还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表,会定期把他们的意愿传达给她。为了把他们的智慧传达给人类,大师教授她写了一系列的“真理”,这在她的第一部主要作品—《揭去面纱的伊希斯》(Isis Unveiled)中出现过。大师还向她透露了伊甸园的位置,说它位于一片“广阔但消失的大陆”,从亚洲南部一直延伸到塔斯马尼亚,作为所有神秘科学的发源地。 《禅之书》 这块大陆曾出现过一部神奇的作品,叫做《禅之书》,概述了世界的真实历史。它揭示出人类只是地球上生活过的第四类生物,前面三种生物都有许多神秘的超自然力量。这些是布拉瓦茨基说的,尽管后来出版了许多版本,但它最初的版本已经找不到了。 布拉瓦茨基的理论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特别是她在《揭去面纱的伊希斯》之后的通神方面的作品,比如《神秘主义》(The Secret Doctrine)。她还创办了一本广泛流传的关于通神事物的杂志。实际上,她关于消失的利莫里亚的观点激起了后来出现的有着自己理论的一些人的好奇心。其中一个人就是弗雷德里克·斯宾塞·奥利弗(Frederick Spencer Oliver)。 弗雷德里克·斯宾塞·奥利弗 1894年,弗雷德里克·斯宾塞·奥利弗得出了令人吃惊的结论—从毁灭的利莫里亚逃出的一个超自然先进人种的幸存者曾到达过美洲西海岸。 (这个关于亚特兰蒂斯文明遗迹较早的理论也曾到达过美洲海岸,玛雅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就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奥利弗说这些幸存者在加利福尼亚的夏斯塔山(Mount Shasta)下建立了家园,他们生活在地下的城市中,用超自然法力影响地面上的世界,特别是影响美国。有时,他们用传心术让住在夏斯塔山下的人与普通人沟通,让人知道他们,就像西藏的大法师那样。最近,这个理论的追随者声称利莫里亚的幸存者也曾与外星人联系过,从而导致了美国西海岸UFO活动的增加。 穆 还有另一块“消失的陆地”吸引着许多神秘主义和神秘学追随者,这就是消失的穆大陆,尽管许多关于这块土地的理论似乎是复制利莫里亚的。 穆是第一块被19世纪旅行者奥古斯都·勒普罗让(Augustus Le Ploageon,1826—1908)认定的“消失世界”,据说它位于太平洋的某个地方。奥古斯都曾在犹加敦半岛(Yucatan Peninsula)的玛雅遗址做过一些研究,再一次提出穆可能是玛雅人家园的理论。然而,消失大陆的理论并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直到教会执事詹姆斯(James Churchwarden,1852—1936)写了一系列关于这一话题的书籍,把它与早期美国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才被公众所关注。从那以后,又出现了关于穆的另一些理论,大多数都是理论家们的想象,而不是真正的事实。比如,暗示了实际上这可能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故乡,大洪水中的幸存者从被淹没的大陆带来了科学的、神秘的技术。因此,穆被放进了神秘的“消失陆地”的列表中,那里“超级文明”的人的知识现在大多数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达贡 还有关于这些人崇拜的神灵的问题,据说其中一些神灵非常的古老。几乎没人了解像亚特兰蒂斯和利莫里亚这些地方的人对神的崇拜,但据说那儿的神灵曾被“亵渎”,从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了。至少一些最原始的神灵深入了后来的文明中,它们在那里继续被以各种形式崇拜。其中一个神灵就是达贡,它最初可能叫其他名字。实际上“达贡”这个名字源自闪米特词语“dag”,意思是“小鱼”。这个名字指的是一个在原始深渊中游弋的鱼形神灵。后来它被描述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神灵—半人半鱼。在加沙和贾法中间的亚锁都(Azotus)还有一座达贡庙,最后被犹大·马加比(Judas Maccabeus)清除了。虽然如此,对达贡的崇拜仍在继续(一些历史学家说达贡后来变成了丰饶之神),在先圣经时代,达贡被腓尼基人所熟知。达贡可能不是那个时期流传下来的唯一一个神灵—其他神灵更加古老,在许多古老民族早期神话集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与人类初期连接起来。古老神灵等待着、仍被消失大陆幸存下来的人崇拜着的想法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更加可怕的想象。这些神灵身形巨大并且非常野蛮—盘绕着许多触须,高大怪异,球形的头上悬着假足,还张着鼓胀、充满恶意的眼睛,这表明了波茨瓦拉基的论断—地球上在人类之前生活着的所有早期人种实际上长得并不像人类。 扶南和吴哥窟 从19世纪中期以后,消失城市的故事和关于文明的猜测开始越来越多。例如,探险家亨利·马胡特(Henry Mahout)于1860年在柬埔寨雨林深处发现了扶南高棉王国和吴哥窟,还有其他深藏在亚马孙雨林里的城市(有趣且让人兴奋的古老的文化开始发展)。不光这些,在科学的外围,这些神秘文化的观念现在已经走进了人类想象的中心。 伟大的古老神灵 沉没的大陆、消失的王国和文明、地下的世界、古老的神灵和休眠的法力激起了全世界梦想家和作家们的热情。许多主题都出现在洛夫卡拉夫特的作品中。那些伟大的古老神灵曾统治着地球,潜藏在人类意识以外,等待着有一天能够回去,就像“当星星走到右边时”。洛夫卡拉夫特对天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可能了解天体运动,并且能把它们运用到自己的小说中。当这些古老神灵的力量达到顶峰时,也是阿尔古星处于支配地位的时候。洛夫卡拉夫特可能还知道阿尔古星的名字来源于阿拉伯语“al-ghul”,它是古人的“恶魔之星”。这些非常古老的生物被那些生活在乡下或是较大一些城镇的肮脏地区的人们崇拜着,它们偶尔会联系这些人,并能控制他们(通常是在梦里)听从自己的命令。它们的方式对人类思想来说太多了,没法应付,那些跟它们交流的人通常被描述成疯子。 拉莱耶 洛夫卡拉夫特在故事中把亚特兰蒂斯和利莫里亚写成沉没的城市拉莱耶,它沉没于南太平洋某处。 故事中,在一个非常古老的文明遗迹中间,躺着伟大的神灵克苏鲁,它在那儿等待着被唤醒。这个强大的神灵在它的信徒睡觉时通过梦境和幻觉来联系他们。克苏鲁还与闪米特古代神灵达贡有关系,它控制着深浅族—半人半鱼的奇怪生物,居住在新英格兰海岸破落的因斯茅斯镇(Innsmouth)。其他神灵则住在更遥远的星体之间或是星体之间的另一个星球,想看到它们非常不容易。 还有住在林地深处或倒塌教堂地下的神灵,它们只从地洞和昏暗的地下室出现,吓唬故事中的叙述者。 纵观许多故事,这些神灵为堕落的近亲结婚的家族服务,这可能反映了洛夫卡拉夫特对他自己家族的担心。许多家族都是很久以前最初崇拜这种神灵的古人的后代,他们把这传承到了今天。 致力于毁灭这个正常、健全世界的神秘种族的观念是洛夫卡拉夫特小说的中心思想。 《死灵之书》和其他神秘的书籍 洛夫卡拉夫特作品的另一个主要元素是这些书时不时地被贯穿所有故事的人物讨论,特别是《死灵之书》。古神灵的追随者和类似于学者的人寻找的这本古书中,包含了世界的恐怖历史,还有用来联系较为古老的神灵的宗教仪式和咒语。这些作品中居首要地位的就是《死灵之书》(也被叫做《死亡之法》),它显然是一个来自中东的比较古老的作品的拉丁文译本。这本书的书名第一次是在短篇小说《猎犬》(The Hound,1923年出版)中作为参考书目出现,但后来在他许多长篇故事作品中作为主要作品再次出现—例如,《邓尼奇恐怖事件》。在发展中的克苏鲁神话是“憎恶、亵渎神灵的书”,里面的一些引文非常详细,许多读者开始怀疑这样一本书是否真的存在,洛夫卡拉夫特又是如何利用它的。实际上,某些出版公司曾声称出版过《死灵之书》的“复制”版本,引发了洛夫卡拉夫特小说的狂热者和追随者的疯狂抢购。恐怕全世界有许多个人持有这本书的副本—总是被藏在“禁书”之列—从大英博物馆到梵蒂冈图书馆。但这样一本“恐怖”的书真的存在吗?如果不存在,这个观点的来源又是什么呢? 阿卜杜勒·阿兹里德 这本书最初来源于阿卜杜勒·阿兹里德(公元712年左右生于达贝城),他是也门(Yemen)塞纳(Senna)的一位诗人,据说在公元730年左右的欧米亚德·哈里发(Ommiade Caliphs)时期就开始写作。阿兹里德曾到阿拉伯半岛南部的沙漠空白之地(Empty Quarter,Roba al-Khaliyeh的英文名称)旅行。在那儿他发现了一座由消失人种建立的无名城市(有时被叫做柱城伊瑞姆),里面隐藏着不可思议的恐怖,使他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回到现实文明后,他尝试写下曾在一本书中看到和学到的东西,以《阿尔·阿吉夫》命名。这个名字是个象声词,是夜行性昆虫发出的叫声,在阿拉伯传说中,这种声音也被认为是魔鬼和鬼魂的对话(或叫声)。这本书有时还有其他名字,《帝基尼的启示录》(Revelation of the Djinn)或《恶魔的秘密》(The Secrets of Demons)。据说阿兹里德在写完这本恐怖书籍后,在一个喧闹镇上的集市里被看不见的邪恶魔鬼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成了碎片。但是他的作品被保存了下来,经过几次易手,最后被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的提奥多鲁斯·非拉特斯(Theodorus Philataes)翻译成了希腊语版本。 奥洛斯·沃尔密乌斯 这本书原来不叫《死灵之书》,直到被一个人翻译成拉丁文之后才改成了这个名字。洛夫卡拉夫特认为这个人是一个13世纪的多米尼加僧侣,叫奥洛斯·沃尔密乌斯(Olaus Wormius),他也加了一个揭示深奥神秘知识的序言。洛夫卡拉夫特在这儿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因为他正在记述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这个人物绝对不是一个僧侣,也不是13世纪的人。尽管奥洛斯·沃尔密乌斯一定是位古文物研究者,但在17世纪他还是学生时曾写过一些关于医学事物的东西。人们认为实际上他对神秘学一点也不感兴趣,因此把他看做黑暗神秘的《死灵之书》的翻译者是错误的。根据洛夫卡拉夫特和其他几个跟他类似风格的作家的说法,这本书是在1232年被罗马教廷的创建者教皇格列高利九世(Pope Gregory IX,1227—1241)直接命令正式禁止的,他是一个残暴、无情的异教徒反对者。 教皇可能公然抨击了多米尼加修道士编辑的书籍的观点好像有点奇怪。多米尼加人是正统宗教的忠实护卫者,尽管格列高利更倾向于方济会(Franciscans),但也认可多米尼加修道会,并使它成为教廷的主要教会。他们在这儿的绰号是“主宰魔杖”—“上帝的狗”。因此,多米尼加人非常乐意翻译这样一本“亵渎神灵的书” 似乎有些怪异—但这只是一个小问题。 约翰·迪博士 其他几个运用沃尔密乌斯译本的版本据说在欧洲出现过。据说曾在15世纪被广泛传阅的,是一个德语“哥特字体印刷”版本,其他从17世纪开始的可能是西班牙文版本的。一些作家也曾宣称伊丽莎白时代著名占星家约翰·迪博士手里有一本英文版的,但被他隐蔽地藏了起来。然而,据说这本书的大部分复本都被毁掉了—在故事《皮克门的模型》(Pickman’s Model)中,最后一本毁于疯狂的小说家弗兰克·贝克纳普·朗(Frank Belknap Long)工作室的一场火灾。据说洛夫卡拉夫特的朋友弗兰克·贝克纳普·朗有一本复本,他在洛夫卡拉夫特死后重新印刷了一些短简残篇(据说他的复本不全)。但是世界上某个地方真的藏着一本接近于恐怖书籍的书吗?或者是整卷书籍只是出现在洛夫卡拉夫特发热的、阴郁的想象中? 从远古时代起,带有神秘色彩的古老书籍就曾在学术界流传。其中一些最初来源于埃及,尽管可能信奉基督教,但带有明显的异教徒色彩。大多数都与魔法和为治疗、防御伤害而召唤鬼魂有关。一些是为护身符抄本设计的符咒。另一些源于中东的是关于占星学和天文学的。还有一些是关于经常把人的命运同天体运动联系在一起的前穆斯林占士的言论和知识。 《天文诗》 人们认为洛夫卡拉夫特的《死灵之书》的名字是从《天文诗》这个名字得来的,这是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作家、历史学家、天文学家盖乌斯·朱利叶斯·伊加乌斯(Gaius Julius Hygiaus)所写的一首关于星体的诗。这是一幅星座图,详细地描述了跟他们神话有关的星座,并指出了某些独特星体的位置。它是在1475年第一次由“费雷拉”出版,对于这个人我们一无所知。后来在1482年由意大利威尼斯的艾哈德·拉特多尔特(Erhard Ratdolt)再版。它是一本神秘深奥的书,可能为《死灵之书》的观点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但还有一些其他的书籍。 伟大的巴黎古文稿 《伟大的巴黎古文稿》要追溯到公元4世纪的法国国家图书馆。它是一个更恐怖的手稿,在远古时期就有了。它阐明了引出、控制恶魔的方法,是较早的驱魔书籍之一。为了加入更多的基督教元素,它的某些段落使用了科普特埃及语,导致整本书有点异教的感觉。还有相关的文献,那里包含了占星学和天文学宫位,详述了与各个天体的关系。书中还有恶魔名字的抄本。它被广泛视为一本“危险的书”。 尧·沙巴夫 有趣的是,这个古抄本列出了一列名字,这些可以用来命令恶魔。其中一些名字在后期的其他抄本中也能找到—尤其是放在开罗博物馆的一本神秘抄本(也是关于驱魔和防身咒语的)。有一个名字—“尧·沙巴夫”或“尧·沙保”出现在许多科普特语手稿中,作为召唤者或保护者的名字。这种生命体到底是谁或是什么,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上帝一个神秘的名字(每个迹象都表明它可能存在于后来的埃及科普特人中)或是跟另一个生命体有关系。 然而,它似乎跟洛夫克拉夫特小说中的犹格·索托斯(Υog Sothoth)—不可忽视的道路开拓者—有关。事实上,洛夫克拉夫特小说中的一些神灵的名字—特别是犹格·索托斯和奈亚拉托提普(Nyarlathotep,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的仆人)—总有种埃及人的“感觉”,让人联想到早期埃及基督教和科普特文化中的古老生命体。 黑暗世界之书 然而,不只在中东地区有关于极其古老和亵渎神灵的书籍。一些书籍在西欧的传说中同样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这些传说中最经常出现的是一个凯尔特传说,当中提到了一本叫做《黑暗世界之书》的不完整的书,好像曾在苏格兰出现过。尽管不清楚这本书的确切内容,但它的各种版本曾出现在整个苏格兰历史中的某一时期。例如,按照巴德诺赫·亚历山大·斯图尔特(Badenoch Alexander Stewart)的看法,其中一个版本可能是在14世纪的某个时期从高地巫师的口头上传下来的。它在高地的沃尔夫堡的劳辛多伯被改写,还有在斯佩塞德(Speyside,现在已经被毁坏)京由夕的大石圈。尽管《黑暗世界之书》要追溯到14世纪,但据说它反映了更加古老并且极其黑暗的知识,这些知识是从史前时代口头流传下来的。它提到了凯尔特人崇拜的黑暗神灵,但它们的名字几乎已经被遗忘,甚至在中世纪时期人们就已经不知道了。然而,关于它的版本或在沃尔夫死后发生了什么引起了争论。一些权威说它只是一本残缺不全的礼仪书(甚至还有断言说至少它的一部分是写在剥下来的人皮上的),大部分毁于沃尔夫兄弟苏格兰罗伯特四世(Robert IV,他是被囚禁在英格兰的未成年的詹姆斯一世的摄政王)“统治时期”。还有一些资料说它的一部分构成了苏格兰最著名的《亚品的红色译书》的基础,据说这本译书在19世纪之前一直在亚品的斯图尔特手里。 据说它的一些断简残篇在17世纪后期到18世纪早期在苏格兰出现过,那时正是苏格兰长老会誓约支持者的迫害时期。他们把它看做是“邪恶圣经”,把它放在最主要的一个迫害者—克莱豪斯伯爵约翰·葛拉汉(John Graham),即后来的邓爵(Viscount Dundee)的手里。有人断言它残留的部分至今仍存在于苏格兰的某个地方。 克罗姆·科洛奇 苏格兰并不是唯一有这样一本邪恶书卷的凯尔特世界的一部分,在爱尔兰也有,据说要追溯到圣-帕特里克到这座岛上不久以后。大多数是关于对一个特殊神灵的崇拜,这个神灵藏在分布在景点里站立着的石头中,后来渐渐地被虔诚的追随者推倒了。这个神灵就是克罗姆·科洛奇,它是墓地的太阳神。克罗姆是个特别嗜血的神灵,需要定期人祭,它最初被爱尔兰传说中的仙人崇拜,后来又被凯尔特人中的督伊德教徒崇拜。一些记录中把它描述成一个法术非常高强的男巫,它在圣人到达爱尔兰不久后遇到了帕特里克。还有一些描述说在爱尔兰前基督国王—泰格马斯(Tigernmas)—统治期间,要给这个神灵进行血祭,那时督伊德教特别兴盛,石碑被人们崇拜着。 马福斯里克特 人们认为做礼拜的中心场所是马福斯里克特—“崇拜或是伏拜之地”,即现在卡文郡的图里豪。这里立着一块中心石碑,外面镀着金,被十二座较小的石碑围绕着。它是一个太阳连接器,有一个传说称克罗姆最初来自一颗有十二个卫星的星体,每一个卫星本身都是一个嗜血、残忍的神灵。然而,当神圣的帕特里克到达这里的时候,克罗姆·科洛奇在他面前沉入了地下。在其他版本中,他用拐杖击打墓碑,毁掉了周围的十二座小墓碑。然而,科洛奇怎么也不能毁掉中心那座。 随着基督教开始在这个地区传播,这座石碑被移走了,后来可能就消失了。它经过了马克尼恩湖,坐落在今天弗马纳郡(Fermanagh)西南部贝尔克村外一块田地里的一个角落里。这座石碑实际上有六英尺高,顶上凹陷,一面有一道长长的裂口。当地传说克罗姆是丰饶之神,它的最顶上是放今年的初生儿的,在那上边按照仪式砍掉头,让血顺着雕像流下,流到地里,以保障来年的丰收。残暴的克罗姆·科洛奇被所有爱尔兰人熟知,它还有许多其他名字—嗜血的新月(用犄角作为新月的象征,这又一次强调了它与太阳的联系)和《圣-帕特里克的三重生活》中的森·克拉伊科(Cenn Cruaic,血腥的头)。这种化身—一颗流血的头—可能透露了记下来的古老秘密,慢慢成为一本知识集,形成了亵渎神灵书卷的基础。 卡尔迪斯 一个古老的传说中说到了卡尔迪斯(它是一部由都柏林附近塔拉特市的圣-马以尔·卢艾因于8世纪整理的深奥且充满美学色彩的凯尔特僧侣组织。这个名字是塞利·戴伊—上帝的朋友—这个词的英国化误用)的某些部门是如何发挥它的作用的,还讲到了克鲁姆流血的头代表的是关于世界起源的怪异恐怖故事,还有僧侣记下来的关于前基督教爱尔兰的传说。这本故事集被藏了起来,一般人见不到。这个传说可能只是一个恶意的谣传,是在12世纪排挤掉爱尔兰组织的英国僧侣引进过来。但也有可以追溯到那个时期关于古老书籍的故事,有爱尔兰的和苏格兰的,都来自卡尔迪斯组织。(最后,许多卡尔迪斯成员都从爱尔兰逃到了英格兰,他们在敦克尔德附近建立了修道院。)关于他们神秘文化的故事在这个组织于16世纪左右从爱尔兰消失很久以后保存了下来。 督伊德文库 尽管凯尔特人的作品流传下的非常少,但追溯到早期时候,依然存在一些声名狼藉的爱尔兰故事作品集。其中一个就是传说的督伊德文库。 1186年,爱尔兰著名传教士、驱魔者圣-安布罗斯·欧科菲(St. Ambrose O’Coffey)来到位于北德里马吉利根哥伦姆席勒首府的修道院。他随身带来一本非常古老的手稿集,据说这是一本最伟大的关于西欧某个地区巫术和邪恶崇拜的作品集。其中一些内容是写在树皮上的,还有的写在风干的人皮上。修道院里的僧侣为了将它保存起来,把一些抄在了羊皮纸上。在圣-安布罗斯死后,它被保存在马吉利根以防止落入坏人之手。哥伦姆席勒首府在1203年被唐尼尔·麦克劳克林(Donnell McLaughlin)—多尼哥的一个首领—和“一些外国人”(可能一半是北欧海盗)毁掉了,但没提到后来这本书库怎么样了。 圣-哥伦姆席勒箱子 有传说称这个文库在遭到攻击前被分开藏起来了,其中一个说它的一部分被秘密地藏在一个箱子里—圣-哥伦姆席勒箱子,然后藏在沿着海岸的某个洞穴里。没人知道剩下的那部分怎么样了。在18世纪后期,工人们在登希尔郡主教弗雷德里克·哈维(Frederick Hervey)的土地上修建姆森登教堂时,发现了这个箱子,并把它拿到了赫维那里。赫维设法打开了它,发现里面的一部分内容仍然完好。他读了之后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不得不离开那里,后来连续两晚都不能在屋子里睡着。1803年,他死了,据说死得非常萧条。那个箱子被送到了德里郡(赫维是那儿的主教),然后就从历史中消失了。这就是那个故事,尽管故事中提到过督伊德文库的断简残篇在某些地方出现过。修道院所在的地方现在是一片田地—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但一些当地人仍对它持有怀疑的态度。 维京巫术 西方世界不只有这些古老的凯尔特书籍,还有关于维京巫术的故事。在凯尔特人的观念(还有其他古人的观念)中,邪恶和黑暗存在于北方,因此说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是最黑暗巫术的所在地就合理了。当然,维京海盗对凯尔特聚居区凶残的攻击并不是件好事,人们认为北方是个冰冻、荒凉的地方,那里仍住着恶魔和残忍的古代神灵。有谣传说维京海盗聚集地当中,比如冰岛,还存在着黑法术学校,术士在那里接受最邪恶的巫术和魔法的培训。但令人惊奇的是,据说这些学校都信奉基督教。 乔恩·阿纳森 1862年,斯堪的纳维亚民俗研究者乔恩·阿纳森在冰岛出版了一本关于鬼魂和魔法的故事集,当中提到了在冰岛的某个地方,有一个非常邪恶的黑法术学校(他没有给出那个学校的具体位置),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也流传着一些古老的书籍,此外还有许多来自爱尔兰、威尔士和苏格兰关于符石书和预言书的故事。据说这些书中都有在西欧很多地区流传的“最黑暗”的巫术,暗示了远古时期曾在北部地区被人们崇拜的邪恶神灵。 这些书中的任何一本—中东、凯尔特,或是斯堪的纳维亚—能构成怨毒的《死灵之书》的基础吗?这很难确定,但至少它们中的一些可能成为了《死灵之书》的一些灵感来源。 除了《死灵之书》,克苏鲁神话中还出现了其他的书名。一本被提到的是由布拉瓦茨基夫人抄写的《德基安之书》(The Book of Dzyan),但还有其他很多书—除了洛夫克拉夫特,其他作家们也把这些加入神话中。其中一些可能源自中世纪和启蒙运动初期创作出的文学作品,因为学者们正试着用以前的神话来代替这些信仰。 《女巫之锤》 从15世纪后期开始,人们对巫术的兴趣达到了顶峰。原因是有一本书的写作和流传受到了罗马教皇当局的支持。这本书就是《女巫之锤》,是受教皇伊诺森八世(1484—1492)委托创作的。跟以前的教皇一样,伊诺森也担心偏远地区“异教邪说”的存在—特别是德国仍然存在古老异教崇拜元素的某些地区。尽管伊诺森总体来说是个比较软弱的教皇,但他还是在刚当上教皇就决定处理这些异教邪说。他几乎是立刻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上,他指派了两位受人尊敬的多米尼加神学家去调查德国的赫兹、美因茨、特里尔、特雷维斯地区和奥地利的一些地方,因为那些地方被认为是异教邪说非常兴盛。 杰克巴什·斯普伦格 其中一个调查者是杰克巴什·斯普伦格(1430—1494)。斯普伦格出生在巴塞尔(Basle),在那儿参加了多米尼加修道会,展示出了成为一名学者的希望。1480年,他被任命为科隆大学的神学教授,后来被任命为美因茨、特雷维斯和科隆地区的特别检察官。这次和他一起调查的伙伴是海利奇·克拉默(1430—1505),克拉默出生在法国阿尔萨斯的斯切雷斯塔特(Schletstadt)。1474年,他被任命为提洛尔(Tyrol)的首席检察官,在那儿他得到了一个与巫术对抗的“强硬分子”的称号,但他也波西米亚(Bohemia)和摩拉维亚(Moravia)工作。他的使命是“加强”调查力度,因为斯普伦格没有在法律上抓捕巫师的真正经验。毫无疑问,克拉默对巫术非常感兴趣,因为在1485年,他写了一篇咒骂巫术的论文,这篇文章后来被放到了《女巫之锤》里。克拉默也曾是因斯布鲁克(Innsbruck)的检察官,但被当地的主教驱逐出这座城市,因为主教认为他是一个“顽固的老糊涂”。但是,他就是伊诺森需要的人,所以被派去和斯普伦格一起调查。 这两个多米尼加人创作的书补充了伊诺森在1484年12月颁布的教皇诏书《最高的希望》(Summis desiderantes)。在书中,他攻击了德国的异教邪说,指示德国宗教法庭应严格地判罪惩罚巫师代表。斯普伦格和克拉默创作的这本书成了巫师猎人手册,里面详细叙述了各种各样的恐怖事件,所有这些都会被判罪。这本书得到了教皇的支持,确定了许多其他类似书籍的基调。 《鬼神之书三》 毋庸置疑,法国天主教神甫尼古拉斯·雷米(1534—1600)受到了这部恐怖作品的影响。他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鬼神之书三》,多年来,成为了抓捕巫师的教科书,这本书研究的主要来源是地球上的撒旦。它不是天主教堂唯一创作过这些巫术和抓捕巫师方面荒诞书籍的官员。 让-博丹 加尔文教徒、法国的巫师猎人让-博丹(1530—1596)也写过几篇关于这方面的论文,他主张用严刑拷问,哪怕是老弱病残。这些人为了证明自己无罪,详细地说出了巫师用来完成自己邪恶计划的仪式和亵渎神明的咒语。手稿中展现的这种恐怖,让读它的人感到恐惧和恶心,其中论文可能构成了克苏鲁神话中一些恐怖的卷章。 《巫师概论》 然而,米兰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牧师,他打算创作一本最恐怖的书。1608年,弗朗西斯科·玛利亚·古阿左(Francesco Maria Guazzo)创作了一份恐怖目录,书名叫《巫师概论》。这里用绘画和恐怖的细节描述了巫师的法术和仪式以及把灵魂出卖给他们的堕落的人。它清晰地描述震撼了早期现代世界。古阿左的作品在欧洲学者脑海中建立的恐怖从没有真正能与之匹敌的,它在当时的宗教思想中建立了后来被称作“巫师狂热”的热潮。 这个狂热从17世纪后期持续到18世纪早期,直到后来科学占据显著地位、旧时迷信开始衰退的理性时代(Age of Reason)和启蒙运动时期(Enlightenment)。即便在那时,人们对神秘学的兴趣也没有消失。当时的思想家急于通过解释来消除那些一直紧紧跟随他们祖先的迷信,或是将之放到科学的理论下以求理解。这导致了这方面书籍的过多出现,这些书将之前人们所认为的巫术和科学结合了起来。 点金术 在某种意义上,巫术也有它科学和哲学的一面。炼金术—把一种元素变成另一种事物的技术—总是被认为是一种魔法行为。然而,它形成了辩证科学的基础。哲学也与魔法思想连在一起。从创世之初,诺斯替教徒就曾通过知识教授超度灵魂的方法。 诺斯替教 诺斯替教的信仰来源不是很清楚,这仍然需要研究和讨论。诺斯替教没有任何独立的普遍教义—这个词用来指各种有着一个总体上相同的哲学观点的思想者—但这个信仰的基础原则是通过信仰拯救人,尊崇上帝的法则(就像基督教教授的),对地下神秘和宇宙中的奥秘了解得非常透彻。这使得探索者再进一步地走近这个信仰。得到这些内容的人变得非常强大,而没有得到的则相反。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就反映了一些诺斯替教的信仰。 阿撒托斯 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中,在宇宙的中心,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在发怒时,周围都是气泡,一些低等级的生命体来来去去。一些人试图与一些低级的生命体联系,然后最终联系上让他们疯狂的中心神灵阿撒托斯。人类的认识是有限的,而思想是无限的。 诺斯替教的作品在启蒙运动时期影响了许多探索者。对这种神秘知识的追求与神圣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那些追求的人把它作为自己研究的理由。 雷蒙·吕黎 没有一个人会比中世纪的雷蒙·吕黎对这追求的更多,他的思想在那个时期带有一些复兴的色彩。吕黎似乎成功地把科学研究和超自然之旅结合在一起—把科学同神秘学联系在一起—这吸引了许多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 1232年到1236年间,吕黎出生在马洛卡岛(Majorca)帕尔玛(Palma)的某个地方,后来在中东加入了基督教,成为一名传教士。然而,他充满了好奇心,并具有冷静的头脑,早期的阿拉伯作品和论述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对在阿拉伯发现的早期基督教作品,特别是诺斯替教分支非常感兴趣,此外他还对炼金术和天文学感兴趣。那时炼金术被认为是犯罪,因为人们认为这个过程篡改了上帝建立的事务顺序;天文学同样被认为是有罪的,因为它被认为是对上帝在宇宙中建立的秩序提出了质疑。为了让自己不引起法庭的注意(那时正是调查的时期),许多炼金师和天文学家把自己的经历和发现用代码写了下来,通常是一些神秘或半宗教的形式。因此炼金文学充斥在奇怪旅行、怪异地点、遭遇、非自然起源以及“化学结合”的记录中,这些都试图掩盖一些人的研究和作品。 吕黎也一样,他的一些作品—论述、书籍—被雪藏起来。那时很流行试着“破解”这些作品,去发现、解析那里的神秘真理。吕黎将这些理论向前推了一步。他受到阿拉伯天文学和数学(他曾专心地学习过阿拉伯语)的深刻影响,确信可以用数学和科学公式来“创造”这些知识。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建造了一套机器,能把放到它里面的思想“创造”出顺序来,这后来又加入了吕黎自己的思想和数学方程式。 《大衍术》 结果,出现了一部巨著,叫做《大衍术》,据说这是吕黎最伟大的作品。这是一套用哲学和数学方程式连接的思想合体—许多都是图解方式。据说一些描述的星座和美国原始印第安人墓地发现的古老象征的一些星座相似。这引发了人们猜测吕黎可能发现了宇宙空间的一些奥秘的狂热—一些更古老的人类知道这些奥秘。直到20世纪30年代后期,吕黎仍被称作一位伟大的炼金师和神秘学家,几乎是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前驱—虽然他似乎总是反对神秘学,更把自己看做一个早期的科学家。吕黎于1315年死在突尼斯时,留下了一系列的论述,都是关于神秘学知识的,其中一些描写了创造的终极秘密。人们认为其中许多在启蒙运动时期都出现了,但后来都被证实是伪造的。虽然如此,有着某些先进知识、跟世界上某种文化相关的古代文明的观念贯穿全书,引起了人们广泛的兴趣。从18世纪到19世纪早期,各种翻译的吕黎作品和其他炼金师、哲学家的作品—包括英国炼金师、神秘学家、约翰尼斯·开普勒(Johannes Kepler)、罗伯特·弗拉德(Robert Fludd,1574—1634)的追随者的作品—激增起来。这种作品在那个受尊敬的领域里非常流行—就像那个时期的《达·芬奇密码》(Da Vina Lodes)。 然而,人们对古老法术的兴趣并未消失。实际上,新兴的科学哲理在它里面加入了更多的探究—特别是在仪式魔法和咒语的使用上。在17世纪、18世纪和19世纪的部分时期,咒语仪式大全开始广泛流传开来。其中许多书籍都非常古老,要追溯到中东的早期。 《所罗门的钥匙》 据说这些书中最好的要属《所罗门的钥匙》,之后它被分为两本书—《大钥匙》(The Greater)与《小钥匙》(Lesser Keys)。这要归因于著名的圣经国王,因为其智慧的头脑以及对恶魔的控制自公元前1世纪而闻名于世。从这单一的资源中,许多其他的天书来源于一些学者复制的原始著作的片段。1350年教皇克雷芒四世确定将《所罗门的钥匙》中名为《所罗门之书》的一卷毁掉,但是他是否确凿为书籍本身,正如一些学者声称,还令人质疑。后来,一本名为《所罗门之书》的书在1559年左右被教堂查封,但是它的复本在那个阶段还在欧洲学者中间广为流传。这部书的希腊译文版可追溯到1100年至1200年之间,据说是在伦敦的英国博物馆里收藏着。直接从《所罗门的钥匙》抄下来的节选,可能是源于18世纪广为流传的其他魔法书—《秘中密》(The Secret of Secrets)。 《犹太人亚伯拉罕传子拉美克的亚伯拉梅林神圣魔法之书》 另一部著名的魔法书就是《犹太人亚伯拉罕传子拉美克的亚伯拉梅林神圣魔法之书》,在19世纪后期获得公众好评。据说在14世纪它的复本是由神秘学家S.L.麦格雷戈·玛瑟斯(S.L. McGregor Mathers)在比布里奥泰克(Biblioteque)找到的,他是著名金色曙光会(因加入了阿斯莱勒·克劳利之后而臭名昭著)的成员。据麦格雷戈·玛瑟斯所说,这是“潜在力量”著作的一种翻译,该著作是由一位古老的希伯来魔术师亚伯拉罕·本·西蒙(Abraham Ben Simeon)撰笔。这部书卷在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早期间的巴黎和伦敦备受欢迎,至今在许多术士中间仍享有一定的地位。 教皇奥诺锐的魔法书 第三大魔法书也许会被误认为出于教皇奥诺锐三世,奥诺锐在1216年到1227年间执任教皇。很少有人会将这个人老珠黄的教皇与神秘学联系在一起—大部分他的教会成员关心的是第四次拉特兰会议和宣布第五次十字军运动。虽然如此,教皇奥诺锐的魔法书还是被认为是一本有影响的恐怖书籍,它直接由教皇抄写,或是在他的指导下抄写。它的创作来源于古闪米特的一些文字,形成了《卡巴拉》(一本关于在希伯来魔法中占有重要位置的神秘基督教文化的书籍)的部分内容。它与教皇的联系似乎提高了它的地位,因此在18世纪时的神秘学学者间广泛流传。在今天它也仍被认为是一本魔法书。 主要的魔法书籍中还加入了其他书籍。后来加入的只是那些曾被抄写或结合了其他作品的一部分。许多都包含有咒语和秘方,内容都是用神秘的语言所写,并配有几何插图,就像在世界其他地方发现的古老符号,这似乎增加了它们的真实性。许多书都有稀奇古怪的名字—《大魔法书》、《红龙》、《黑子弹》、《神秘之书》,这都要追溯到古代埃及,甚至比这更为古老的伟大古代遗物。它们大多数都具有欺骗性,都是由生动虚构的想象构成的,它们的来源也非常可疑。 洛夫克拉夫特和与他有书信来往的人可能都知道这种书籍和其他类似书籍的存在。这些书与先前文明留下的神秘知识相得益彰,被诺斯替教徒和那些后来的人狂热追求着,直到18世纪。克苏鲁神话用许多方法创造了古代文集和亵渎神明的传说,其中心着重于消失的神灵和文明。 洛夫克拉夫特和其他人注意到一些这样的书,一些人还把自己创作的作品加入了克苏鲁神话中,在恐怖文学范围以外增加了它的可信度。每一本都“非常恐怖,并且对神明不敬”,充满神秘,只能用某些特定的知识才能恰当地解释清楚。这在启蒙运动时期的学者中引起了共识,因为他们试图破解炼金术士里的隐藏“代码”。洛夫克拉夫特的许多通信同伴会到他位于普罗维登斯市的住所里给他的“新”书提供一些构想,有时,洛夫克拉夫特也会把它们写到自己的小说中。 《伊波恩之书》 根据洛夫克拉夫特的说法,这些后加入的书籍中,最邪恶的是《伊波恩之书》,尽管目前找不到关于这样一本怪异书籍的详细信息。这好像是某种“残缺不全”的作品,没有真正详细的介绍。通常认为这本书的名字实际上是由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家同伴克拉克·阿斯顿·史密斯(Clark Ashton Smith)想象出来的,但谣传说这个题目基于一本真实的书。洛夫克拉夫特在晚年说这本书有两个版本—法国诺曼人的《阿隆佐·泰博日记》和较晚的一个译本《黑暗幽灵》。据史密斯说,13世纪法国那本来自拉丁语的译本是由一个叫加斯帕德·杜·诺德(Gaspard du Nord)的人完成的。史密斯在故事《乌柏·萨斯拉》中提到了这部作品,在故事《萨杜恩之门》中,伊波恩是一个北国的术士。 《食尸鬼的礼拜》 另一本恐怖书是《食尸鬼的礼拜》,作者是埃利特伯爵。这本书跟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个朋友奥古斯特·德雷斯(August Derleth)有关,他的祖先是法国人,被称作埃利特。没有关于这本书的具体细节,但一些人说其中的一些页章在欧洲和美国的角色扮演游戏中作为一部分素材出现过。他们似乎要揭露一本书,这本书只不过是一本18世纪印刷的法国传统魔法书。 《蠕虫之秘密》 另一本恐怖书是路维·普林(Ludvig Prinn)的《蠕虫之秘密》,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中曾几次提到过他。据说普林是一个年老的神秘学者,编辑这本书之后被当做巫师烧死在火刑架上。事实上,这本书的书名—《蠕虫的秘密》—和它的作者都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伙伴罗伯特·布洛奇(Robert Bloch)创造出来的。然而,洛夫克拉夫特给这本书起了个拉丁名,并在他的故事《超越时间之影》、《阿隆佐·泰博日记》和《黑暗幽灵》中用到过。 生命之柱的人们 洛夫克拉夫特的另一个同伴,著名的罗伯特·E.霍华德(Robert E. Howard,《野蛮人柯南》的作者),创造了诗集《生命支柱的人们》和它那疯癫的作者贾斯汀·杰弗里(Justin Geoffrey)这个人物。杰弗里是个具有波德莱尔风格的诗人,曾游历欧洲,见过许多奇怪的事情,特别是在巴尔干半岛周围的地方,那儿的东西让他疯掉了。他被关到收容所,最后在那里死去。霍华德将要谈及这本书,并在他洛夫克拉夫特式的短篇小说《黑石》中提到杰弗里,还摘引了洛夫克拉夫特最好的传说中的一首诗: 他们说邪恶的古老生物仍潜藏在黑暗中, 世界上被遗忘的角落, 大门依旧敞开,在某夜, 幽灵被囚禁在地狱。 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的故事《鬼拍门》中简略提到了杰弗里。 《无名祭祀书》 定期与洛夫克拉夫特通信的霍华德也把这个创作记录在了另一本书中,这就是《无名祭祀书》。据说作者是德国的神秘学者弗里德里希·冯·容茨特。没有关于冯·容茨特太多详细的记录,但有他对古老、恐怖的狂热的一个研究,这个研究从远古时代被保存了下来。他曾把它们编录成册,并起了名字叫《无名祭祀书》。 在这本书完成不久以后,容茨特在锁门的时候被一个看不见的魔鬼殴打并掐死了。这部作品可能是霍华德创作的(尽管一些学者说这本目录可能有真实的出处),尽管洛夫克拉夫特一直在犹豫它的名字—《无名祭祀书》。是奥古斯特·德雷斯想出这个名字的,尽管他较高的德语的要求令人有些不太满意(这个名字的字面意思是难以言喻的狂热)。然而,洛夫克拉夫特喜欢这个想法,他至少出版了三个版本—杜塞多尔夫版本(1839年)、感化院版本和一个1909年由金哥布林出版社(Golden Goblin Press)印刷的严重删减过的版本。 《纳克特抄本》 最后一本,但是所有当中最重要的一本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一部作品—《纳克特抄本》。这些相关的文字贯穿在他的故事中—实际上,在提到时被当做第二个《死灵之书》—尽管不太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它们被描述成零零碎碎的碎片,但不清楚它们是独立卷集的章节还是陶瓷的碎片。唯一知道的是它们属于原始人类,根据洛夫克拉夫特的说法,它们“极其古老”。他继续说,它们曾经存在,从“人类出现之前”就有。他进一步把它们描述成“腐朽的”,但没有指明它们到底是怎样一种形式或是什么材料。 《哈桑的七本神秘书》 洛夫克拉夫特其他的书信往来者和追随者曾进一步给这个腐朽文集中加入了亵渎神明的作品。这也是一些恐怖创作,如理查德·F.希尔莱特(Richard F. Searight)的《埃尔特顿陶片》(The Eltdown Shards),它出现过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许多杂录和两个他自己的故事中—《穿越时间之影》和《阿隆佐·泰博日记》。《秘境卡达斯梦寻记》中简短地提到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另一部作品《哈桑的七本神秘书》。这其中混合了很多关于巫术和超自然的真实文献。例如,科顿·马瑟(Cotton Mather)的《基督在北美的辉煌》(Magalia Christi Americana)、《屋子里的画》(Picture in the house),《皮克门的模型》(Pickman’s Model)、《难以言喻》(The Unnameable)、《查尔斯·德克特·沃德案件》(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和《不可见的世界中的奇迹》(Wonders of the Invisible World);乔万尼·巴蒂斯塔·黛拉·波塔(Giovanni Batista della Porta)的《敦维奇小镇的恐怖》(De Furtivis Literarium Notis);罗伯特·弗拉德(Robert Fludd)的《克莱维斯·阿尔奇麦》(Clavis Alchemae)和约瑟夫·格兰维耶尔(Joseph Glanville)的《节日》(Saducismus Trumphatus)。这些真正的恶魔书籍的加入增加了它的重要性,这让读者怀疑是否真的有其他魔法书存在。 实际上,很多人仍在怀疑这些书籍的存在有没有一些道理。不论这种书库的存在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它已经增加了某些学术上的意义,形成了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特点。 美国堕落的群体 洛夫克拉夫特恐怖小说的第三条主线来源于美国历史。小说中的许多恐怖都来自居住在新英格兰偏远地区“堕落的、近亲交配的家族”。这些古老高贵的家族有他们“腐化”的分支,但他们很少谈及那些分支,也几乎不来往。正如所指的那样,他的一些想法来源于他母亲的家族—菲利普家族,但可能还有更多其他的。他选择新英格兰作为多数恐怖故事的场景并不是毫无缘故。甚至在20世纪,东海岸的社会还有着堕落腐化的风气。 美国的东海岸大部分都是在那儿定居的英国人和荷兰人,这两个国家之间总是不很友善,因此殖民地区曾极度不协调。今天我们看到沿着海岸线是熙来攘往的城市和繁忙的高速公路—17世纪、18世纪和19世纪早期可完全不同。那时这里是一大片茫茫森林和沼泽,到那里去探险的人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的确那里有许多繁华的城市—新阿姆斯特丹(现在的纽约)和波士顿—但在很多情况下,移居者住在农村荒野里肮脏(按照今天的标准)原始的居住地。这些居住地的偏远和与世隔绝产生了一群隐居、多疑的人,那里有时会盛行一些奇怪的法术和信仰。 塞伦村 例如,以塞伦村为中心的马萨诸塞州的大部分清教徒海湾殖民地,在1692年爆发了巫术狂热。在塞伦村(今天马萨诸塞州丹弗斯镇的一部分)这个狭窄拥挤的气氛中,仅因为几个受惊吓的狂人的女孩,19个妇女被绞死在村外光秃秃的绞刑山上,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被用两块大石头挤碎了。尽管塞伦村引起了人们的很多兴趣,但它并不是新英格兰海岸线上唯一一个内省并经常幽闭的群体。 事实上,许多聚集区更加诡异,那里盛行着奇怪的信仰和理想。美国远离主要居住区东海岸线上分布着我们今天称之为“边缘人”的聚集区—这些人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主要居住区的人。例如,有贵格会聚集区,他们为了躲避清教徒而住在主城区的边缘或是森林里。但我们也有关于远离我们称为“文明”的更古怪的聚集区。其中一个例子就是犬鼠镇(Dogtown)。 犬鼠镇 从郁郁葱葱的高原上俯瞰马萨诸塞州的格洛斯特、洛克波特和伊普斯维奇湾,可以看到17世纪中期到晚期的人在那里建立的风格迥异、极其混杂的居住区。犬鼠镇居住区据说是在17世纪60年代的某个时候被淹死在这儿的格洛斯特海员的遗孀们发现的。这些寡妇们没有男人来照顾,她们对格洛斯特社会来说是一种负担,因此被驱逐到这片荒野里。其中一些人非常古怪,这让她们的情况变得更糟。后来又加入了一些在各个战场上死去的士兵的遗孀,不久,这个聚集区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它被叫做犬鼠镇,因为大量的野狗在这里的“大街小巷”畅通无阻。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吸引那些不喜欢或是不适应认知社会的奇特的古怪人的磁场—既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中有许多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还有一些人精神有点失常。他们住在单线边草地上的小茅屋里或是木制小屋里,这条线形成了这个居住区的主要“街道”,或住在作为犬鼠镇主要公共用地的一块空旷的草地周围。同时期的记录谈到了老太婆们坐在这块草地上,用一种最恐怖的方式互相高声谈笑着。根据一个评论者的说法,这个地方的气味令人恶心。这个奇怪的聚集区一直持续了两百年,直到19世纪30年代左右最后一批居住者离开才消失。留在这里的遗迹很快就被毁掉了。 格洛斯特、纽伯里和伊普斯维奇地区的当地人曾把犬鼠镇叫做“巫师村”,并断言那里避开公众视线进行着黑暗的巫术。可能是一些老太婆为了谋生而为这个地区的海员占卜,或是他们曾诅咒自己的邻居,这在这个广阔的居住区就等同于实施黑暗法术。这个村子的主要居民被描述成“干瘪的老太婆”(长相凶恶的女人)—一些非常老,一些非常丑陋,还有一些的外表非常可怕。纽伯里的萨拉·安娜·埃默里(Sarah Anna Emory)在她的《诺娜格瑞恩的冒险故事》(Romances of a Nonagarian,1897年)中,至少传达了一些那个地方阴森恐怖的迹象: “犬鼠镇离格兰奈克有两公里的距离,”她写道,“越过戴勒池塘,路通向了茂密的树林。在某些黑暗的狂风暴雨之夜,这就像装了一个窃听器装置。”她接着写道,“犬鼠镇是一个很多人避免去的地方,哪怕是在白天,因为人们害怕住在那里化了妆的老太婆。”查尔斯·曼恩(Charles Mann)在他的《犬鼠镇的历史》(History of Dogtown,1896年)中提到了几个人:朱蒂·雷内斯(Judy Rhines),她是一个算命的,据说她在周围的树林里与恶魔会合(她长着一张奇怪的畸形的嘴—“牙齿就像是狗牙”—走来走去地喃喃自语);科尼利厄斯·范森(Cornelius Finson)或“黑尼尔”(她长长的牙齿从上嘴唇里突出来);泰密·雅格(Tammy Younger)和朱丽叶·海威(Juliet Hawe)或霍桑(Hawthorne),她就像不知所措一样踱来踱去,尖声狂笑着(在这种状态下,她声称自己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那里还提到了一个“老妈妈派克”,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整个人脏兮兮的,说话也污秽不堪”,她为疾病调制药水,引诱退役士兵纳撒尼尔·布尔克(Nathaniel Bourke)的爱。纳撒尼尔一半的脸没有了,剩下的一点就像一条烧焦了的肉。他靠制造私酒为生,好像经常喝醉。曼恩继续说,犬鼠镇是“海盗和下贱的人经常光顾的地方”,这只增加了它诡异和超自然的名声。还有关于一些定居居民和“诡异群体”(通常在某种程度上跟共济会有关系)之间关系的故事,这些故事形成于临近的居住区,比如维耶尔福利特(Wellfleet,最初叫比林斯门)和伊普斯维奇。这个村子可能是美国第一个“女巫殖民地”,那儿的居民也会害怕,会躲避这些女巫,因为她们奇怪、频繁的出现和不受欢迎的出现方式。她们经常被与住在森林深处和沼泽里有魔力的原始力量联系在一起。 小松枝国 在美国其他地方也存在着像犬鼠镇这样的聚集区。在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肯塔基州和西弗吉尼亚州的偏远山区,就有着一样名声、一样奇怪的居民。 其中一些地区非常偏远孤立,比如肯塔基州后来被称为小松枝国的地方。这个地方围绕着田纳西州边境的卢瑟福山—它躺在熊谷和小松枝河之间,直到20世纪40年代才几乎消失不见了。这个地区形成了布雷克和特伦德勒的一部分,但几乎没有官员曾到那个偏远的地区任职。一个在20世纪30年代穿过这个地区的游人把它描述成“简直就是一片荒野”。然而,这片“荒野”是生活在那儿的许多家族的家园,他们从独立战争时就在那里生活,与世隔绝。 许多这样的家族声称是独立战争中退伍老兵直接、完整的血统,他们定居在这个相对荒凉的地区的深处。没有关于这些人的记录,因为没有人口调查员会冒险进到这个地方去调查那里的人口,郡政府所在地没有关于那里的出生和死亡登记。 事实上,在1910年之前,没有关于生活在北印第安溪谷和吉利德山之间地区的人存在的人口记录。也没有在这里正式建立一所学校的记录,尽管在20世纪30年代确定有一所存在于“一条泥土路的尽头,那里太狭窄不能过汽车,只能通过一匹马”。 瀑布镇 这个地区主要的殖民地好像是瀑布,它是一个小城镇。但是据说在一些洼地和山谷里隐藏着其他的村庄,那个村庄里面的人们称自己“自给自足”并且与外界很少有联系。 这些人组成一个社区群体有着“他们个人的方式”,在那里枪击和谋杀虽然很普遍但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民间正义”形式来处置。例如,残忍的杀人犯贾维斯·特兰克(Jarvis Trunk)和他的妹妹玛丽·艾伦(Mary Ellen)于1886年在布雷克郡蝙蝠崖山一个偏远的小屋被用布朗斯顿·内斯比特的“民间绞刑”处决了——没有正式地依靠官方。这也是一个非常迷信,并且充满了超自然恐惧的地方。 直到20世纪40年代,几乎没有人走到这个被叫做魔鬼谷的肮脏的老泥坑附近,因为害怕惹到生活在那里的“无头”蝙蝠人。还有一些人避免走某些泥土路和山间小路是因为害怕那里的“妖魔鬼怪”。卢瑟福山被广泛称作“魔鬼洞”,因为山洞的深处居住着某些东西。据说那是一个可怕的生物,它会在偏僻的山间小路上抓捕路人,据说从人类初期它就在那里了。 此外,还有“印第安石”—由冰川或火山剧变带来的大石头的故事,但它们充满了神秘恐怖的色彩。据说,它们是被魔鬼从印第安时代带回来的,某些部落曾在那里崇拜着生活在森林里和山顶的古老神灵。人们也尽量避免到这些石头附近去。 肯塔基州的小松枝地区并不是唯一的。在各个山区还有其他偏远和自给自足的居住区。例如在大烟山,有许多关于远离普通人的人群的故事,他们保留着自己的法律和方式。这就是接生婆妇女之国——山里的助产婆和医治者,他们就像是当地的医生,但根据山里人的说法,他们的能力实际上接近于巫术。以下有几个关于他们所用巫术的例子。 格兰尼·贝肯 1923年,一个叫格兰尼·贝肯(来自布莱克山的一个当地女人)的上了年纪的女人被带到了北加利福尼亚州的阿什维耶尔(Asheville)法庭,因为她试图用“致命的草药”治疗一个年轻人的发烧而把他毒死。事实上法官命令陪审团判她无罪释放,因为他不确定对这样一个这么多人依靠的接生婆的判决是否能达到公正。 这也是一个与1910年通过的《曼恩法案》(一项立法—也叫《白人奴隶贩卖法》,但一般被叫做《曼恩法案》,以詹姆斯·罗伯特·曼恩的名字命名—该法案规定了各个州的法定结婚年龄,因为许多山区居住区的年轻女孩子们在十四岁之前就结婚了)斗争了多年的地方。今天我们可能会感到目瞪口呆,但那时,这被认为是“山区的方式”,不会被立法者干涉。 这个反对派引起了关于山区的人和他们的生活圈的谣言和传说(大多数都是完全没有事实根据的),最常见的是这些地方鼓励近亲交配以控制家族人员的数量。他们严守在山上的堡垒中,在那里繁育后代。还有关于智力低下的野蛮凶恶怪兽的故事,这些故事导致了这样的结合。 大多数的故事可能不是真的,但都非常广泛地传播开了,在许多情况下,被公认为确凿的事实。 亚伯医生和驱魔人 在20世纪早期,这样的地方仍然坚定地保留着迷信。接生婆、“亚伯医生”和“驱魔人”仍然在那里占据支配地位。在荷兰人和德国人聚居区,如宾夕法尼亚州,这些人被称为“巫婆大师”。这种法术就像是印第安咒语、《圣经》或“希伯来”符咒和来自欧洲的信仰的大杂烩。许多故事被一个巡回传教士收集到一个单独的目录中,这个教士游历了各种山区,他与那些与世隔绝的居住区的隐士、巫婆大师和居民攀谈,并记录下了他们的符咒和咒语。这位教士名叫约翰·乔治·霍曼(John George Hohman),他从1802年到1857年间拜访了许多山区。 《长期隐居的朋友》 1820年,霍曼出版了一本叫《长期隐居的朋友》的书,这本书后来被翻译成《长期消失的朋友》。这本书成为了关于“巫医”的主要权威书籍之一,在20世纪20年代洛夫克拉夫特创作期间,流行于新英格兰的许多地区。 它是一本关于符咒和咒语的文集,据说能治愈和预防折磨山区人们的各种小疾病和高烧。 尽管《长期消失的朋友》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山区魔法书之一,但同时也有其他类似书籍,比如同样重要的《摩西第六、第七书》(Sixth and Seventh Books of Moses),据说其来源要追溯到圣经时代。 《摩西第六、第七书》 《摩西第六书》里面集合了咒语和符咒,召唤天使和古希伯来力量,而《摩西第七书》是一系列的图画和符号,所有都是希伯来和“古埃及”风格的。这两本书是用来为防御疾病和恶魔的护身符或是为“天堂的指示”作准备。一些人认为《摩西第七书》中包含的几何图形好像美国原始印第安人留下的遗迹的结构。 《锡安山的神奇药片》 有一部较少引起兴趣的叫《锡安山的神奇药片》的作品据说将“古埃及”的知识和欧洲咒语和符咒融合在了一起。像山区魔法师用的其他书一样,这也是一本“秘密”的书籍,内容不是针对异教徒的,许多措辞都类似《圣经》内容。跟其他书籍一样,它也是讲黑白巫术的—包括了治疗和诅咒用的咒语和仪式。还有流传广泛的书籍—《以诺书》(The Book of Enoch)、《占星书》(The Book of the Magus)和《以扫遗书》(The Testament of Esau)—和早期现代英格兰的魔法书一样,通常是其他书籍编排的抄本。它的多数内容都类似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巫术。 这种黑暗怪异的资料的流传增加并加深了偏远居住区人群的迷信和信仰,可能使他们变得更加故步自封。尽管随着城市化开始入侵和改变,但今天,古老山区居住者的一些方式仍在许多已经建成的山区居住区盛行着。 把具有洛夫克拉夫特小说特点的犬鼠镇、卢瑟福山和大烟山周围的地区,还有偏于幽居的群体联系在一起并不难。特别是关于犬鼠镇,很容易让人想起腐朽的敦威治村和因斯矛斯镇的景象。追溯到殖民和革命时期的古老家族的观念同山中部落近亲交配的故事也给他黑暗的想象提供了素材。 在罗德岛乡下的一些地区,也分布着许多聚居群体,特别是在死亡之国南部附近的地区。这些与世隔绝的聚居区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信仰。这个地区以种植苹果为主,人们大部分生活在围绕着苹果园的乡下。跟那一样,罗德岛也曾出现一些军事行动,特别是在1812年的战争期间,埋着革命中死去的人的乡村小墓地隐没在狭窄道路的尽头。 宏伟的老房子在战争期间被抛下,留在了幽闭的山谷里,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鬼魂出没。这里也有印第安时代留下的古怪巨石,见证了陈旧的历史。这是生长怪异信仰和古老恐惧的完美之地。事实上,在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后期之间,这个国家南端曾经历了一场小型的吸血鬼狂热。通向各村之间的偏僻小路周围也有关于幽灵、无头骑士和森林里潜藏在偏远山谷里的生物的故事。这里还有人们避免到达的地点的故事,如果不小心到了那里就会有可怕的后果。所有这些融合成了洛夫克拉夫特故事的丰富画面。 可能基于罗德岛的古老文明观念在18世纪后期传扬的更厉害,从福尔河(Fall River)挖掘出一个结构和设计奇特、穿着盔甲的骷髅。这个死尸呈坐姿—有着霍普维耶尔和密西西西比文化一些例子中的风格—周围围绕着奇形怪状的石头。起初,人们认为这可能是早期探险家的坟墓—可能是维京人和诺曼人—但有许多人断言那是罗德岛一个曾盛行的史前高度发达但被遗忘的文明的痕迹。后来,据说这些石头(后来消失了)曾被刻上诡异的文字,可能是一种已经被遗忘的语言。这些发现可能极大地激发了洛夫克拉夫特的想象,并影响了他的作品。 爱德华·“约翰”·迪蒙德 洛夫克拉夫特可能也知道一些许多年前曾生活在新英格兰的“人物”。其中两个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首先就是爱德华·“约翰”·迪蒙德,他是马萨诸塞州马布尔黑德(Marblehead)著名的魔法师。迪蒙德是一个又高又瘦、喜怒无常的人,他生活在18世纪小港口马布尔黑德一个又大又老的殖民风格的房子里,从一个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中解脱出来。 我们对他的个人史知之甚少,一般认为他出生于1692年塞伦女巫审判案那个年代左右。年轻时他进入了一种怪异的恍惚状态,在那期间不吃不喝,但自从神奇般地恢复正常以后,他竟然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了。在父亲死后,他继承了一小笔财产(他父亲并不富有),并用这些钱买了一些地,这些地位于镇子边的老埋葬山(Old Burying Hill)。 老埋葬山 这确实是不太理想的财产,因为这些地有不太吉利的一面。迪蒙德购买这块地被怀疑有特殊的神秘原因—这正是塞伦女巫审判案发生后的第28年,人们还非常迷信地相信它的存在。可以想象,迪蒙德是一个男巫,他在这块古老墓地外枝叶繁杂的丛林里实施黑暗魔法。某些人声称听到过他在通向老埋葬山一侧的那条偏僻的小路上跟恶魔谈话。然而,他们并不在意这个可怕的谣传,马布尔黑德聚居区的人容忍了迪蒙德古怪的举动。新英格兰人非常细心,男巫所谓的“礼物”被证明对许多当地人来说是有帮助的。例如,当有人东西丢了或是被偷了,他—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下—通常能确认这些东西去哪儿了,或是提供一些谁可能偷了它们的线索。然而,他同时也有黑暗的一面,这一般发生在碰到他的人身上。他会走到墓地中央,在那儿的出现会使他的邻居警觉到暴风骤雨的来临。他会在那儿召唤自然力,向敌人复仇。据说许多船只在海上消失了,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船长与迪蒙德发生过纠纷。这个魔法师也会帮助水手。有时当他站在墓石之中的时候,邻居们会听见他大声喊某些船上的船长,就像在暴风雨中给他们指引方向。“伊丽莎白·安妮号的贾斯珀·麦克里兰(Jasper McClelland),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向墓地上方铅灰色的天空大喊。 “向右转舵4度,一直走到中途岩(Halfway Rock)。”接着他环顾四周,“海蒂号的本杰明·罗(Benjamin Rowe),听我说,向左转舵6度,否则你就会搁浅!”接着他的语气就变了,阴影爬上了他的脸,“普利茅斯·拉斯号的威廉·奥恩(William Orne)船长,你听着!我在这儿诅咒你和你的兄弟雅各布(Jacob),还有夏洛蒂·罗斯号的船长,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们会随着船葬身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这是我最诚心的愿望和最诚挚的祷告。”被他诅咒的这些船和船长没有一个回到港口的。 麦卡·泰勒船长 迪蒙德和红隼号的船长麦卡·泰勒之间爆发了一次著名的争吵,争吵中这个船长对巫师说“随便他怎么样,他一点也不怕他”。在一个晴朗而宁静的早晨,红隼号从马布尔黑德港出航了。天气一点变坏的迹象也没有,但与此同时,迪蒙德爬到了老埋葬山的山顶上,开始在墓碑之间喊话。慢慢地,天空开始变黑、变暗,云开始从西方聚集起来。突然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狂风,猛烈地吹打着新英格兰海岸。红隼号再也没有回到过马布尔黑德港—它和所有船员消失在了大海上,包括船长麦卡·泰勒。这件事让其他船长极度小心避免跟这个憔悴消瘦的人发生摩擦。在看到海上发生的事情以外,马布尔黑德的男巫还从他的有利的地点假装眺望,看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例如,坐在埋葬山的山顶时,他用所谓的心灵感应力量好像能看见千里之外的康科德(Concord)的一场火灾。据说他还能跟墓碑下面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直接对话。 没有人真正知道“约翰”·迪蒙德是什么时候死的,没有关于他死亡的日期。他曾留下了一个传说,但那个传说被他的孙女茉莉(Molly)夸大了。 茉莉·皮切尔 茉莉·皮切尔与1738年出生在马布尔黑德奥恩街42号的一个木屋里,这个木屋正对着一条通向老埋葬山山顶的杂草丛生的小路。在她出生不久以后,父母怀疑她从古怪的祖父那里继承了一些“能力”。在她刚会走的时候,就能一字不差地重复她听到的复杂的谈话;到了她上学的年龄,即使没有参与母亲和邻居的对话,她却能够逐字地重复这些对话。据说茉莉可以读取别人的思想,显然这些她时常大声说出的来自别人内心的思想会使她的父母特别的尴尬。苿莉成功地预言了独立战争的爆发和美国在对英战争中的胜利。但是由于当地的贸易商受惠于来自英国的利益,使得茉莉在马布尔黑德镇特别不受欢迎。 茉莉逐渐长成了一个难看而平凡的女孩。她的头很大,对于她那瘦弱的身体来说有点太大了,此外她还长了鹰勾鼻、薄嘴唇、半张半闭的眼睛和还想永远歪斜的脖子。几乎没有人向她求婚,许多人都是因为她丑陋的外表、千里眼的坏名声和能看穿人的心思而远离她。然而,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她嫁给了马布尔黑德的一个商人罗伯特·皮切尔(Robert Pitcher)。婚后不久,大约在1760年,他们搬到了不远的林恩。到18世纪70年代,她千里眼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新英格兰,人们从马布尔黑德以外遥远的地方来到这儿向她请教问题。但是无法确定她的预言到底有多准—一些可能只是凭经验的猜测—但可以肯定她至少有些预知的能力。茉莉·皮切尔跟她外公一样,经常能断定哪艘船能够回来,哪艘船再也回不来。她能预知突然而猛烈的暴风雨的来袭,在新英格兰海岸海盗猖獗的时候,她的预言对任何一次航行都至关重要。此外,茉莉·皮切尔还有一个地方像她的外公,就是她会对自己不喜欢或是曾惹到她的人施以诅咒,据当地人说许多水手因为与她发生了激烈的口角而葬身于暴风雨之中。 茉莉死于1813年,死时75岁,此时她“算命女人”或“女巫”的名声传遍了美国的整个东海岸。她的名声使得诗人约翰·格林利夫·惠蒂埃(John Greenleaf Whittier)在1832年写了一首长诗,专门讲她预言的神奇法术。 瘦弱、具有审美趣味的“魔术师”跑到古老的墓地祈求自然元素的力量,或是他那个长得畸形不成比例的孙女,在她位于林恩的小屋里做预言的想法一定感染了洛夫克拉夫特的想象力。“约翰”·迪蒙德和茉莉·皮切尔就像他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实际上可能形成了他小说中一些古怪的人物的灵感来源。 他的想象力还可能是被新英格兰宗教思想出现的奇异现象点燃。对早期的移民者来说,最初的美国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那里到处是漆黑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有各种各样的恶魔,等待着上帝的子民。那里的生命是殖民者以前从没见过的,每个灌木丛后面都有地狱般黑暗可怕的恶魔,试图拖走路上那些上帝派去的善良的人。这些早期移民者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信仰。随着恶魔不断变强,这种信仰经常要采取极端的形式。 新光明骚动 早期新英格兰主要宗教事件之一是新光明骚乱。1774年到1783年期间,美国独立战争前后那个特别不安定的时期出现了一个特别强盛的福音派复兴,它横扫了整个英格兰山区和海岸线,一直到加拿大的海边。对这个的描述有很多种—一次冲突和麻烦的忠诚涤罪或是在对英国的战争中得到上帝的帮助。激进的福音主义以各种形式—震颤派、普救教和意志自由的浸礼宗,以及建立了自己的教会教派的山地传教士的追随者在新英格兰居住区中迅速发展。 许多殖民者认为战争预示着世界末日——实际上就是《圣经》中所说的世界末日——并把他们分成“信仰团体”,等待着必然会到来的基督再临。 这个信仰在1780年5月19日这个著名的黑色日子更加强烈了。这一天,整个新英格兰海岸突然陷入了黑暗。整个哈得孙山谷都笼罩在极度黑暗之中,这种现象一直蔓延到科斯克湾(Casco Bay)的最东边。伴随黑暗而来的还有可怕的寂静。没有烛光的话谁都看不见,甚至不能说话,鸟儿都飞回到树上的巢穴,它们以为天黑了。整个新英格兰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这次黑暗可能是因为日食,但它的出现所引起的整个骚动过程对山村的影响令人震惊。 即使在高度发达的纽黑文(Newhaven),人们也忧虑恐慌,认为这是世界末日的标志。然而,对于新光明骚动中倡导复兴的人,这是预言的实现,也是上帝降临的一个明确信号。他们的思想状态和崇拜采取了更激进的形式,山上的传教士在劝教的时候变得更加激情洋溢。教派史无前例地盛行起来。 万能友会 它们中更加激进的一个是万能友会——1776年到1789年在罗德岛活跃的女预言家杰迈玛·威尔金森(Jemima Wilkinson)的追随者。出生在罗德岛坎伯兰郡一个贵格教家庭的威尔金森(她是第八个孩子)被认为“与鬼魂有联系”,这使她能看到幻象,做出预言。到1776年,她拒绝了贵格教徒追随的简约的崇拜形式,而加入了阿尔波特附近一个更“有魅力”的清教徒圣会。在革命的年代,杰迈玛的姐姐佩兴斯(Patience)生下了一个私生子,被驱逐出了贵格教,他的两个哥哥在美国军队做志愿兵。他们加入了她,在不久以后开始陷入狂人幻想中。 后来他们中又加入了其他家庭成员,包括她的父亲。这一年的下半年,杰迈玛患上了一种“疾病”,患病期间,她的幻想增加了。她声称有两个大天使拜访过她,他们透露给她“不可思议的秘密”,还说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她还说看到自己的灵魂升到了天堂。这使她成为了一个“女预言家”和“世界末日的预言者”,得到了许多信徒。教派新的分支在18世纪80年代早期到中期出现在了南肯辛顿和新米尔福德。这个女预言家本身鼓励禁欲,并为日常生活制定规则,比如食物、服装、个人卫生用品的准备还有两性之间在室内和室外的界限。她的影响持续增加,并带来了一个看到幻象、听到呼唤的传说,甚至传到了马萨诸塞州以外的地方。她的教派会引起“精神上的迷失”(她热衷于这个题目),不能完全适应其他宗教,只对幻象和“奇迹”感兴趣。一些人甚至还说有天使授予他们“神秘知识”。1819年杰迈玛·威尔金森死的时候,她的幻象教派已经完全建立,那里的集会已经远至费城(Philadelphia)。在纽约的塞尼卡湖地区甚至还有小型的聚居区。然而,万能友会在女预言家死后没多长时间,就严重分裂了,最后被其他教派吸收了。甚至连塞尼卡湖地区的聚居区也瓦解了,十年之内就消失了。然而她所建立的在新英格兰短暂盛行的教派留下了一个神秘的传说和超自然的经历,这些给罗德岛和许多其他新英格兰殖民地宗教染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洛夫克拉夫特可能知道这一面。 塞缪尔·史威尔 在杰迈玛·威尔金森之后是塞缪尔·史威尔的追随者。史威尔是康科德(Concord)的一个补鞋匠,他和五十年前女巫审判案的法官共有一个名字。史威尔教派在18世纪80年代短暂地盛行,也能看见幻象,并声称能听见召唤和遥远森林地区的声音,他们认为这是恶魔天使所为。 在18世纪末史威尔死后,这个教派好像就解散了,没有听到关于它的更多消息了。虽然如此,它留下了一个住在树林深处古老邪恶力量的传说,这样的地方给了洛夫克拉夫特一个最永恒的主题。 新光弟兄会 当今所有新英格兰教派中最怪诞的就是以来自查尔斯镇的管道安装工为首的新光弟兄会。在出名前的岁月里,弟兄会受到巡回自由意志浸礼会传教士—以赛亚·帕克(Isaiah Parker)—的影响,以赛亚后来成为他们的牧师。与此同时,管道安装工沙德拉·爱尔兰(Shadrach Ireland)应他们所求,于1775年在马萨诸塞州的查尔斯镇组织了一次宗教圣会。然而,关于他的怪诞信息与日俱增,使得他的追随者渐渐与之疏远。他们纷纷逃向帕克门下,做了浸礼宗教徒。由此,爱尔兰的信息和活动,变得越来越怪诞。1770年前后,沙德拉·爱尔兰丢弃了自己的妻子,宣布了一个被称为“属灵妻子”的新教义。按照新的教义所说,他可以从他的女性门徒中选取自己的妻子。他让他的追随者为他建造了一个大型的寓所—这个寓所被称为方楼。在那儿,他和他的属灵妻子及女性门徒住在一起。他还声称自己已经通过一个神秘的法术变得长生不老,这种法术是他从上帝那儿直接得到的。他还使他的追随者们确信,如果他们乖乖地听从他的法令,他们也能像自己一样让生命变得不朽。他公然宣称,他所有的追随者是最好的,并称那些看上去已经死去的人们其实根本没有死去,而是在休眠并等待末日的召唤。在世界末日那一天,他们将苏醒并走出他们的墓穴,与上帝见面。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尸体并没有被埋葬在一般的坟墓或公共的墓园中,而是被放置在位于新英格兰山下特殊封闭的石砌墓穴中,在那儿他们躺着聆听末日的召唤。这些地方(据说这样的一些墓穴是真实存在的)和死者的集体宿舍差不多,会有成排的尸体放在一起。 随着爱尔兰牧师变得越来越奇特,许多追随者抛弃了家庭,跟他一起住到了方楼里。他们在那里陷入迷醉的幻象中,听到了天使的声音,感受到神奇力量的触碰。1773年,爱尔兰声称自己受到了上帝的庇佑并长生不老,他把教派转换成一个更能预示世界末日幻象的教派,并宣布自己是基督的预报者,说世界末日马上就会来临。 爱尔兰的集会大概又持续了五年。1777年,由于被预言的幻象折磨得疲惫不堪,他开始“生病了”。卧病在床的他说在尘世的职责已经结束,而上帝那里还有更荣耀的事情等着他。因为时间太短,他要求门徒不要埋葬他。上帝正在过来掌管这个教派。1778年9月,在他死后,追随者把他的尸体放进了一个装满石灰的盒子里,在埋葬之前让它在那里待上六个星期。追随者们继续聚集在那个方楼里,直到1781年内部出现了积怨和分裂,许多成员被吸引到了妈妈安·李(Mother Ann Lee)的震颤教。然而,未入棺的尸体表示不朽,尸体在新英格兰山下躺了一段时间,这成了人们心中的梦魇,也为宗教增加了一丝凶险的符号。 销声匿迹的文明曾崇拜怪异的上帝,一些被禁的阴暗的书中则包含了古老的传说,隐居的人们心中怀着奇异的信仰,并追随着更为奇异的生活方式,古老宗教派别的行径令人质疑,这些观点大部分都出现在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中,也出现在了其追随者的故事中。主题是想象成形的基础,当然,这些因素是纯粹的迷信,且没有任何现实基础,因此在勾勒主题时容易被忽略。到此问题仍未解决—如果这些因素中至少有一丝丝现实的影子,又会如何呢?如果洛夫克拉夫特在研究中曾发现了一些黑暗的秘密,又会如何呢?如果存在一些超越人的意识的怪物,而它们极具恐怖性的存在又在各种历史和民间传说中多次被隐隐约约地描述到,又会如何呢?这些问题仍没有答案。 1921年12月,洛夫克拉夫特创作了《埃里奇·扎恩的乐曲》,他的思想和与之相近的一些思想大概是受到了这本书的启迪。在本书中,又老又哑的音乐家独自坐在其位于奥塞尔大街的阁楼里,不间断地弹奏着古提琴。在他的周围,巨大的非人形的东西在黑影中生长,透过其狭小的窗子,可以瞥见一个奇怪而又恐怖的另类世界,可能这就是罗德岛奇怪的隐居者及其追随们一直保持的形象。 附录 混杂的噩梦 上帝保护我们远离火炉的阴影和荒野的模型,远离荒凉灌木丛中的魔鬼,远离床头潜伏的幽灵。 —古老的祈祷者 尽管我们都对幽灵所代表的传统恐怖的东西很熟悉,比如吸血鬼、狼人、僵尸等,其他不太熟悉的恐怖的东西可能也会深深地潜藏在我们的意识中。这并不一定是逝去之人不安定的灵魂,也可能是一种带有恐吓和超自然能力的生物。可以说,这些东西并不能被严格地划分为幽灵的一员,因为它们并没有真正地活着过,它们所带有的一丝恐惧通常与不安分的幽灵有关。 玛拉 我们通常把这些幻想中的怪物和自己内心深深的恐惧描述为梦魇,但“梦魇”这个词是如何发展而来的呢?“梦魇”一词根源于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民间文学中一种名为玛拉的夜间生物。 沉睡者们非常害怕这种生物,因为它能从人体内吸走能量,严重地摧残人的意识,诱导疯狂的幻想。在很多方面,玛拉像极了曾经摧残罗马沉睡者的古老的梦淫妖和女妖。它能通过极其细小的小孔进入房间—通过锁眼或者门下面的空间潜入。它会委身跨在沉睡者的胸部,然后开始像马一样骑在他们身上。 沉睡者会做邪恶的、令人筋疲力尽的梦,醒来之后感到睡眠非常不好,浑身好像湿透了一样。 北欧传说 在北欧传说中,玛拉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女鬼,她只袭击沉睡中的男人,搅乱他们的梦境,干扰他们的男子气概。她会进行淫荡、激烈的性行为,在男人们最终醒来之后,他们会感到极其虚弱,犹如大病一场。 她用可怕的幻觉折磨他们,令他们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犹如处于激情的痛苦中一样。 实际上,由于玛拉的侵犯,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因心悸而死亡。除了在睡前花些时间进行深深的、真诚的祈祷之外,没有办法能真正抵御玛拉的入侵。 8世纪或者9世纪挪威传说中也提到了这个魔鬼,在这些传说中,她上半身是马,下半身是一位裸女。事实上,无论在挪威还是在丹麦,人们都相信玛拉是一位现实生活中的女人的幽灵,这个女人过着一种淫荡的生活,在她睡觉时,会被自己的记忆困扰。因此,她的幽灵会在乡下漫游,发现男人之后就发起攻击。 佛教 作为一种可疑的力量,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印度-雅利安方言中,其来源是东方某地。 事实上,出现在佛教民间文学中的玛拉是一个魔鬼的名字,她曾化身为一位美丽的女子诱骗乔达摩佛陀。佛陀抵住了她的诱惑,但其他男人很少能有如此幸运。她的名字经常出现在佛教文学中,象征着精神生活的死亡。 在佛教文学中,她被描述为罪恶的化身,她总是期望以一种淫荡的方式毁灭人类。 拉脱维亚 玛拉也是拉脱维亚神话中的人物。在这儿她也是一个女神—拉脱维亚传说中一个较高级的神灵。她有时以一个漂亮女人的样子出现,有时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但并不是每一种变形都能惹人同情。她能从极小的裂缝进到屋子里,打扰那些在屋子里休息的睡觉者。她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从他们身上获取能量,用奇怪而可怕的梦折磨他们的精神。在许多方面,她就像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吸血鬼。为了安抚这个由着自己性子作乱的神灵,人们设定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向她表示崇敬—八月十五号。在信仰基督教的拉脱维亚,随着教会在人们的思想中占据了牢固的地位,这一天变成了圣母马利亚的节日,因此皈依基督的实质上是异教徒。 奥克尼岛和设得兰岛 奥克尼岛和设得兰岛的人非常害怕玛拉。这些岛被维京人开拓为殖民地,许多古斯堪的纳维亚传说至今仍然保留在这里。在奥克尼郡的传说中,玛拉实质上是个女性,接近于吸血鬼。在一些故事中,她还是一匹巨大的黑马—用蹄子恐吓睡觉的人。然而,可以用符咒、护身符和咒语把她驱走,这些东西可以保护睡觉的人。设得兰岛的人要在睡觉前完整地背诵一段冗长的咒语(据说有时还要背诵两遍或三遍)。咒语说: 壮士夜骑骥, 穿行默无声; 漆黑无所惧, 寻物阔野间。 系物伊发丝, 午夜弥咒语; 惊魂无辞别, 落魄夜无眠。 壮士潜夜行, 不知何神马。 从一个超自然力量的兽皮或是尾巴上拔下毛发的观念非常古老,出现在许多凯尔特国家的传说中。在爱尔兰,伟大的英雄国王布莱恩·博茹(Brian Boru)从它的尾巴上拔下三根毛,并从它那儿要了一个承诺—它决不能再伤害爱尔兰人。 设得兰岛的咒语会施到新生儿的婴儿床或是老人的床上,因为人们认为这两种人极其容易引起玛拉的注意。事实上,还可以在被褥里放上一缕红线防御苏格兰的精灵(玛拉严格来说并不是精灵,但是她有些精灵的属性)—精灵们害怕红色。渐渐地,玛拉—女妖似的女人、老巫婆、恐怖大马在夜里拜访睡觉人的观念被纳入心理学术语,用来描述焦躁不安的睡眠(在德语中是深夜玛拉或噩梦)。当然,噩梦一直困扰着我们,谁能说这不是某种恶魔所为呢? 维京故事 在维京人中流行把受尊敬的人埋葬到小“房子”或是小土堆里,像首领或是伟大的勇士,并把他的财产和武器放在周围。 有时,死去的首领或勇士的肉身能离开埋葬他的坟墓或是“房子”,到乡村去游荡。这些游魂被叫做冥界鬼魂(黑暗死魂)或苍白死尸,它们保有自己的人形。它们非常凶猛,手里经常拿着一些武器四处走动,用武器攻击遇到的人。它们还会攻击那些试图挖坟盗墓的人。 《罗蒙德·格里普森传奇》 在许多维京传说和伟大的北方传说中都出现过德拉格这个人物。最著名的一个是《罗蒙德·格里普森传奇》,这是一个源自爱尔兰的古老传说。它讲述的是一位与巫师之王(或德拉格)和亡灵之王斗争的奥拉夫勇士之王,他要设法打败他们。整个北欧世界都非常熟悉这个传说,它可能深深地影响了许多其他这种故事。其中一些并不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世界,而是来自大部分被维京人占领的英格兰,维京人致力于展示挪威人信仰和日耳曼人信仰之间的联系。其中一个是跛脚索尔夫的故事。这个故事出现在《埃及传说》中,大概是在13世纪中期左右在爱尔兰一个修道院里写的。这记录了一个每晚从坟墓中走出来的狂暴武士,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亡灵同伴,他们毁坏了爱尔兰西部的许多乡村,攻击羊群,有时还会攻击人类。事实上,他所带来的这种威胁使得他的儿子被迫在他的坟墓周围砌上墙,以防止他出来。英格兰有这个故事的不同版本,在那里他们在乡村的活动被视为是鬼猎人夜游。这些夜游亡魂只是凶猛的游荡鬼魂,好像只是随意从坟墓中出来,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或意图。然而,随着基督教的不断发展,某一道德元素开始渐渐渗入进来。 德拉格现在是被描述成一个生前犯了罪或是曾违反了某些基督教基本法令的人,这就是他或她(当然,大多数是男性)不能轻松地待在坟墓里的原因了。 《英格兰的历史事件》 这样的故事在英国作家威廉(William)的历史剧《英格兰的历史事件》中尤为常见,他着重介绍了一个波维克(Berwick)的鬼神。故事讲述了一个身负罪孽的有钱人死后的灵魂,每天夜里会从坟墓中爬出来然后开始四处游荡,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遇到那些让他讨厌的东西。村子里的人在黑天后都害怕出来,害怕遇到这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并受到身体的攻击。这个鬼魂还在水域引发各种疾病,从而使许多波维克的小城镇都毁灭了。城市的毁灭和疾病的传播是息息相关的。类似的故事情节经常出现在英国作家提尔伯里和阿比的以约克郡为背景的续集小说里。 唯一毁灭他们的方式是砍下他们的头、把身体扔进火中。另外在教堂进行赦免仪式也是个很有效果的方式,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质疑。最后事实证明,逃避是最好的办法,当北欧的晚上临近时,人们守在火炉旁,不会冒着在路上遇到那个最不安定鬼魂的危险外出。 芭芭雅嘎 在某种程度上,当斯堪的纳维亚人和英国人被德拉格和玛拉威胁时—俄罗斯人也被另一种夜里拜访的鬼魂威胁(但并不是每晚都来)。这就是死神一般的芭芭雅嘎—她是一个不死女巫。芭芭雅嘎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像个邪恶的老巫婆,威胁着世界上许多的群体。有很多关于她的描述—通常是一个干瘪黑脸的老太婆,她弯腰驼背,面容消瘦而邪恶。 她还有像铁一样的牙齿和像鸟一样锋利的钩状爪子。据说她还喜欢吃人肉,特别是小孩的肉。实际上,她可能是日耳曼故事《糖果屋》(Hansel and Gretel)中“吃人女巫”的原型。尽管她被划为“亡灵女巫”一类,但她不像普通巫师那样骑着扫帚到处游走,而是坐在一个像发射器一样的东西里巡游。她坐在那里,盘着骨瘦嶙峋的腿,用一个巨大的鼓槌驱动它。在她行进的过程中,会伴随着一群哭号着的精灵带来的狂风,这预示着她的到来。 鸡腿屋 和玛拉一样,芭芭雅嘎也特别喜欢攻击老人和小孩,转眼间她就会从天而降,从烟囱进到屋里把他们抓走。只有教堂里的祷告能赶走芭芭雅嘎。她抓到猎物后会把他们带回俄罗斯森林深处的住处,被她带走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当然,她的住处不是一般的小屋,而是一个具有魔力的住处,它坐在四只鸡腿上。它的窗户就像是眼睛。据说这个地方有时被骨头做的栅栏围绕着,顶部是眼睛闪烁的头骨,它会猛咬试图靠近的人。然而,这个屋子里面非常阴森恐怖—没有躯体的手臂会抓扯尝试进来的人。据说这些手是邪恶死尸的,是那些没有进行临终忏悔的人。房子里到处都是消瘦的死尸,它们会攻击那些从门口进来的人。 白色、红色和黑色 芭芭雅嘎的周围也围绕着其他超自然鬼魂。例如,有三个骑士骑着马围着这个房子转,防御入侵者。他们因为颜色被人所知—白色、红色和黑色。白色代表天色破晓,红色代表血和火,黑色代表漆黑的午夜。它们都全副武装,会杀掉任何想要侵占芭芭雅嘎财产的人。 不死科斯奇(Koschey) 然而,芭芭雅嘎最可怕的一个仆人是猎人科斯奇。他有时被叫做不死科斯奇或科斯奇·巴斯莫迪(意思是消瘦或无骨的),整个康科斯山区的人都知道他。他赤身裸体地骑着有魔力的马飞奔在整个山区的荒原上,碰到人就抓回去给芭芭雅嘎吃。尽管他被描述成“不死的”或不朽的,但也可以把他杀掉,必须是能找到他灵魂的英雄才能做到。需要注意的是,科斯奇的灵魂并不在他的躯体里,因此想杀掉他会很困难。 他的灵魂或生命力,被放在一个巨大的蛋里,那个蛋在一个大箱子里,用铁链捆着,埋在了一个荒岛中间茂密的森林中心的一棵树根下,而这个荒岛又位于一片神秘海洋的中心。如果某个英雄经过一番寻找找到那个蛋,并将它打碎,就会发现里面有一个像针一样的东西,而科斯奇的灵魂就在那上面。感到恐惧的猎人就会被他控制。如果这个英雄毁掉这枚针,那么科斯奇就会永远地被毁灭了。 在一些对这个野蛮猎人的描述中,他穿着从受害人身上剥下来的皮,在骑马的时候会脱掉它。当他赤身裸体的时候,也是法术最强大的时候,这时,没有人能与他对抗。他战斗的时候总是赤身裸体,因为自始至终他多毛的胳膊上布满了有毒的汗腺,那里有致命的毒药,攻击者会咬他那里。只要咬一口,就会引起剧烈的疼痛,最终死掉。 科斯奇的声音也可以作为一种武器,因为他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模仿任何其他声音。因此,傍晚在村头玩耍的小孩可能会被他模仿的妈妈、亲人或是朋友的声音引诱到森林里。然后他们就会被猎人抓住,带到芭芭雅嘎那里。他也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大师,他会哄骗人,特别是女人,如果必要的话,可以是非常迷人的女人。然而,他私下里瞧不起女人,他喜欢用一些话贬低女人:“愚蠢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他和芭芭雅嘎(她总是被认为是女性)之间的关系总是模糊不清。尽管正式的描述说他是她的“仆人”,但整个康科斯的人们认为科斯奇有自己的法力和地位。当然,可能他们两个都是传说中流传下来曾被东欧人崇拜的古老神灵—不死和永恒的神灵。对他们没有真正的防御方法,但可以用爱击退他们—特别是母爱。母爱可以消除芭芭雅嘎和科斯奇的法力。虽然如此,俄罗斯人和康科斯人仍然会在夜里锁上房门,防御潜藏在雪夜里的超自然恐怖力量。 雪槌姬 在更远东方的日本,雪和昏暗会带给在偏僻地区居住的人另一些恐惧。在偏远的山区,人们非常害怕雪槌姬。雪槌姬是日本最著名的恶魔之一,她贯穿在作家拉法西奥·赫恩(1850—1904)的作品中,赫恩把她描述成一种出现在暴风骤雨或是大雪弥漫之夜的鬼魂。在近代传说中,她被描写成一个美丽的女人,脸色总是死一般苍白,她会出现在暴风雪中,把路人引向死亡。 为了毁灭受害者,雪槌姬就像一个吸血鬼,把他们的气息吸到自己体内。她的触感非常冰冷,足以把人静脉里的血冻上。但雪槌姬举行盛宴的时候,她会像一团白雾一样融化。 跟日本其他鬼魂一样,在文学作品中,她没有腿,像幽灵一样在雪中飘移,寻找猎物,还会滑到山上住户的门口,试图进去。一旦进到屋子里,她就能改变屋子里的温度,把住在里面的人冻死。实际上,雪槌姬变成了山间大暴雪的化身。 赫恩把她描述得极其可爱,她给莫屋纱伊区(Mousashi)的两个樵夫—一个老的和一个年轻的,讲了两个故事。她杀掉了老樵夫,但被那个英俊的年轻樵夫吸引了,她放掉了他,但让他许诺不要告诉任何人。后来那个年轻的樵夫渐渐成人,和其他省一个漂亮的女孩结婚了,并把她带来与他生活在一起。他非常喜欢她,一天夜里,他打破了誓言,把他遇到雪槌姬的事告诉了她。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她变得非常生气,甚至到了暴怒的程度,她变成了雪槌姬,在狂怒下杀死了他。就这样,她总算完成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天狗 尽管赫恩把雪槌姬描写成一种鬼魂,但关于她的观念可能要比他曾听过的故事早很多。在日本的一些地区,雪槌姬通常被描写成一个天狗的形式,即日本非常古老的恶魔。 她特别被分到马拉加加(marak-aykas)一类—日本的一种低级恶魔,有时会捕食人类。跟天狗一样,她的脸也是红色的(不是苍白的),长着锋利开裂的牙齿和一个长鼻子,她被激怒的时候非常凶恶。这种恶魔有时会变成隐士,或者变成漂亮的女孩拦截路上的行人。 它们喜欢住在八王子市(Hachoiji City)附近的高尾山(Mount Takao)周边一带,在那里攻击去圣地朝圣的朝圣者,阻止他们完成自己的宗教义务。 雪槌姬到底是不是怪物中的一种,或者是不是赫恩曾暗示的一个亡灵鬼魂,是一个需要公开讨论的问题,就像她到底是一个吸血鬼还是一个恶魔怪兽的问题。不论她本性如何,不论她源自何处,但在暴风雪来袭的时候,她仍然给日本偏远地区带去了极大的恐惧。 前面的例子只是一些一直以来让我们感到害怕的恐怖亡灵,这些故事可能仍然会使我们感到恐惧。更多的正藏在我们思想和想象的最深处。尽管在大白天或是许多朋友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从脑海中驱除它们,但天色渐渐暗下来,只身一人在外面被黑暗包围的时候,就大不一样了。谁知道黑暗中可能潜藏着什么—狼人、吸血鬼、僵尸—一场真正的亡灵狂欢。那些让我们感到恐惧的鬼魂可能比我们想象的离我们更近。它们可能正等着进一步靠近,到舒适灯光的最外缘,随时准备猛扑过来!别说没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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